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的統計評價*

□胡曉梅 劉波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以超越常規的“中國奇跡”式增長速度迅速崛起，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然而，在空前繁榮的背后，粗放的發展方式已經在環境、能源消耗、社會福利分配等方面拉起警報。在可持續發展理念風靡的背景下，社會福利、人口、資源、環境等成為經濟發展重點關注的領域，單純以GDP 增速為評價標準的時代一去不復返。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提出要以“五位一體”為總體布局進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將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文明五個方面的建設內容融為一體，統籌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進程。十九大報告再次明確“五位一體”總體布局的重要性。全面推進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建設，有利于實現以人為本、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長江經濟帶橫貫我國東中西部，向西連接絲綢之路經濟帶，向東勾連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具有獨特的空間區位優勢和發展潛力。2016 年國務院印發《長江經濟帶發展規劃綱要》指出長江經濟帶建設要以“五位一體”總體布局為指導思想，形成生態優美，交通順暢，經濟協調、市場統一與機制科學的黃金經濟帶，為全國統籌發展提供新支撐，表明長江經濟帶已經上升為國家發展戰略。應該說，如果長江經濟帶能夠按照“五位一體”總體布局的要求實現以人為本、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必將有助于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

“五位一體”發展的內涵與指標體系

（一）“五位一體”發展的內涵

本文基于新時期“五位一體”總體布局的要求，從協同學理論的角度闡述“五位一體”發展的內涵。“五位一體”發展具體內涵應該包括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建設等五個方面。其中，經濟建設方面主要是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以創新驅動、對外開放和市場化提升經濟活力，促進經濟增長，為發展提供穩定的物質基礎。政治建設方面按照長江經濟帶的建設目標，提高長江經濟帶的區域治理水平。由于政府在提供公共產品與服務、投資基礎設施和制定政策中具有重要作用，所以政府為“五位一體”發展提供了政治保證。社會建設中重視經濟增長中的人本訴求問題，以解決人民最直接的利益問題為目標，改善人民生活，提高社會保障與醫療、教育水平，提升人們的整體生活品質。社會的主體是人，人的需求變化構成了“五位一體”發展的條件。文化建設是指提高文化的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提高文化產業的投入與產出水平，豐富群眾文化生活，提升社會文明程度。文化建設為“五位一體”發展提供了精神引領。生態建設是指提高對長江經濟帶生態環境的保護和修復。長江為我國經濟增長提供了豐富的能源資源，但是也受到了粗放式工業化發展的污染，提高污染治理水平與資源利用效率，有助于發揮長江經濟帶的生態文明先行示范帶左右。

（二）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指標體系構建

本文在全面吸收“小康社會統計監測指標體系（2013）、《中國綠色發展指數2015》、中國綠色發展指標體系（2016）、中國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2017）和李旭輝（2018）”等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構建了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指標體系。各級指標的名稱、單位和屬性見表1。

表1 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指標體系

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的整體評價及分析

（一）評價方法

（1）熵權法。熵權法是以各個評價指標為基礎，按照各指標中所蘊含的信息量確定其重要性并計算各指標的權重。如果某個指標的熵值越小，說明該指標的變異程度越大，蘊含的信息越多，在綜合評價中所起的作用也越大；相反，熵值越大，說明該指標的變異程度越小，能提供的信息也越少，權重也越小。

一般來說，采用熵權法計算指標權重主要是截面數據，而本文用到11 省市17 年的面板數據，如果將熵權法按照截面應用于面板數據時，會造成指標權重的變動，使得最終的結果缺乏對比的基礎。因此，本文將面板數據轉化為截面數據，即將11 省市17 個年份下的27 個指標轉換成單一時間維度下的數據，從而得到統一權重，消除因權重不同而產生的誤差，滿足可比性要求。

（2）TOPSIS 方法。TOPSIS 法也稱逼近理想排序法，是根據有限個評價對象與理想化目標的接近程度進行排序的方法，在現有的對象中進行相對優劣的比較。核心思想是，最優方案應與正理想方案距離最近、與負理想方案距離最遠的方案，故該方法通過構造一個虛擬的完美發展階段。這一階段中的所有指標都是最優的，然后根據各年份長江經濟帶總體區域各個指標與其在研究階段內最優值的差距來確定綜合評價值。

通常將熵權法融入到TOPSIS中，以實現對傳統無權重TOPSIS 法的改進。具體計算步驟如下：

對各標準化指標進行加權：

尋找理想值，并計算各評價指標與理想值的距離：

其中，D+指標與正理想值的距離，D—為與負理想值的距離，Vi為綜合評價值。

（二）整體評價結果及分析

基于2000-2016 年長江經濟帶各級基礎指標數據，采用熵權法和TOPSIS 方法，對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進行整體評價，結果見圖1。

圖1 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評價值及其構成

不難看出，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主要表現為平穩上升趨勢，由2000 年0.066 上升至2016 年0.988，增長了14.97 倍。從各維度的發展情況看，除文化建設稍有下降外，其他四個維度都處于上升過程。五個維度中，經濟建設增長最快，從2000 年0.073 上 升 到2016 年的0.750，增長了10.27 倍；政治建設與“五位一體”發展的趨勢較為接近；社會建設也經歷了較快的增長，從0.213 上升到0.980，增長了4.601 倍；至于生態建設，總體來說評價值變化相對較小，從0.393 到0.621，增長了1.58 倍；而文化建設在2006 年之前基本保持不變，2007年發生滑坡之后才表現出穩定上升趨勢。

（三）地區評價結果及分析

為進一步掌握長江經濟帶各省市的“五位一體”發展情況并進行區域對比，依據2000-2016 年11省市的基礎指標標準化數據和權重，對各省市“五位一體”發展評價值進行測算。

結果顯示，2000-2016 年，長江經濟帶11 省市“五位一體”發展水平的上升趨勢明顯。從各省市的對比狀況來看，長江下游地區的上海、江蘇、浙江三地的“五位一體”發展評價值明顯高于長江中上游地區，尤其是上海，與其他省市之間形成一道屏障。上游地區的四川在2007 年以前，“五位一體”發展評價值在11 省市中排名第二，隨后被江蘇和浙江超越。長江中上游地區的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慶、云南，“五位一體”發展水平區別較小，而貴州最低。總體來說，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狀況整體呈現出“東部高中西部低”的特征。從發展速度上來看，江蘇省“五位一體”發展水平提高較快，從2000 年 的0.117 上 升 到2016 年 的0.493，增長了4.21 倍。其次為安徽和江西，分別增長了4.19 倍和4.14倍，而“五位一體”發展水平提升最慢的為湖北和四川，分別增長了2.11 倍 和1.51 倍。

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的維度評價及協調性分析

接下來基于11 省市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建設維度的數據和相關評價方法，對長江下游（上海、江蘇、浙江）、中游（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和上游（重慶、四川、貴州和云南）地區各維度的測算結果進行分析。

（一）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各維度的評價結果及分析

（1）經濟建設維度。圖2 給出了11 省市經濟建設的評價值結果。從時間上看，2000-2016 年上海、江蘇、浙江、安徽和湖南等地的經濟建設水平有所升高，而江西、湖北、重慶、四川、貴州和云南等地的經濟建設評價值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波動式增長之后逐漸下降。其中，上海的經濟建設水平最高，2000 年以來，評價值遙遙領先于其他省市，并且評價值在大多數時間居于首位，僅在2000 年、2001 年和2006 年被四川超越。江蘇的發展速度最快，經濟建設評價值從2000年的0.161 上升到2016 年的0.544，增長了3.38 倍，其次為浙江，增長了2.05 倍。綜合上海、江蘇、浙江三地的經濟建設發展情況，表明長江下游在經濟建設方面具有優勢。而中上游地區除四川經濟建設評價值較高外，其余各省市均較低。從流域分布上來看，長江下游地區的經濟建設平均水平增長明顯，而中、上游地區經濟建設平均水平低于長江經濟帶的平均水平，進一步表明長江經濟帶下游經濟建設水平高于中上游地區。

圖2 長江經濟帶上、中、下游各省市經濟建設評價值

（2）政治建設維度。圖3 給出了11 省市政治建設的評價值結果。2000-2016 年，長江經濟帶政治建設評價值均有顯著上升。其中，安徽和四川上升幅度最大，2016 年的政治建設評價值分別為2000 年的3.00 倍和2.95 倍。在各區域政治建設評價值的比較中，發現上海的政治建設水平最高，2000-2016 年在長江經濟帶中持續排名第一，而云南和貴州最低。從各流域的均值來看，上、中、下游的政治建設水平均值呈現出明顯的逐年上升趨勢，而且，下游政治建設平均水平高于長江經濟帶平均水平，中上游均低于長江經濟帶平均水平。除下游地區外，中、上游地區均在2007 年表現出略微的下降，究其原因，是由于2007 年，各省市的一般公共服務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有所上升。

圖3 長江經濟帶上、中、下游各省市政治建設評價值

（3）社會建設維度。圖4 給出了11 省市社會建設的評價值結果。2000-2016 年，除2002 年，2013 年長江經濟帶中上游地區社會建設略微下降之外，長江經濟帶社會建設水平均為逐年上升的趨勢，表明長江經濟帶各省市都在不斷注重提高居民生活和社會保障水平。在各省市社會建設評價值的比較中發現，依然是上海的水平最高，而其他各省市均在競爭中增長。其中，社會建設的發展速度排在前三的分別是江蘇、浙江和四川。江蘇的社會建設評價值由2000 年的0.126 到2016 年 的0.784，增 長 了6.22 倍，而浙江和四川分別增長了6.06 倍和5.87 倍。從各流域的平均發展趨勢來看，下游地區的社會建設水平最高，其中上海、浙江、江蘇的社會建設評價值分別居于前三名。而且呈現出較為穩定的增長，波動較小。而中游和下游地區的社會建設平均水平基本低于長江經濟帶的平均水平。

圖4 長江經濟帶上、中、下游各省市社會建設評價值

（4）文化建設維度。圖5 給出了11 省市文化建設的評價值結果。相較于2000 年，2016 年除貴州外其他省份均呈現出上升趨勢，浙江、上海和四川的文化建設評價值增長處于前三，其中浙江增長了2.09倍，由2000 年 的0.190 到2016 年 的0.396。上海和四川分別增長了2.07 倍和1.89 倍。而貴州的文化建設評價值由2000 年的0.148 降低至2016 年的0.135。總的來說，上海的文化建設評價值最大，并在2004 年發生較大幅度的增長，從2003 年的0.382 增加到0.771。浙江和江蘇雖然分別排在第二，但是其文化建設水平不及上海的一半。在圖5 中，根據文化建設評價值的排序來說，依然是下游地區的文化建設水平高于長江經濟帶的平均水平，而中、上游地區均低于長江經濟帶的平均水平。

圖5 長江經濟帶上、中、下游各省市文化建設評價值

（5）生態建設維度。圖6 給出了11 省市生態建設的評價值結果。2000-2016 年，長江經濟帶共有5 個省市的生態建設評價值表現為波動上升的趨勢，分別為上海、江蘇、安徽、江西和重慶，而其余6 個省份稍有下降。其中，上海、江蘇和江蘇的生態建設發展較快，2016 年的評價值分別為2000 年的2.256 倍、1.659 倍和1.121 倍。總體來說，生態建設的發展存在較大的波動性，下降與上升的趨勢交替出現，并且在各省市間沒有明顯的同步性，表明長江經濟帶在生態建設方面尚不穩定。從流域分布上看，長江下游地區在2005-2009 年間，生態建設出現波動，2010 年以后的上升趨勢才較為明顯與穩定。而中游和上游地區的生態建設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上升趨勢，甚至上游地區在2016 年有所下降。總體來說，長江下游地區生態建設水平最高，而中、上游地區低于長江經濟帶的平均水平，表明長江中上游各省市對生態環境的保護和修復仍需要持續進行。

圖6 長江經濟帶上、中、下游各省市生態建設評價值

（二）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的協調性分析

（1）協調度測算方法。協調是指系統中各子系統配合得當、和諧運轉的一種狀態。協調度是這種狀態下的各子系統間相互作用的度量。如果系統的發展水平較低，但各子系統之間配合默契，系統就有可能向更高的水平演進；如果各子系統間配合松散，那么即使系統的發展水平較高，也會阻礙其繼續向更高水平變動。本文根據協同學理論，以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為一個復雜系統，以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建設為五個子系統，探究系統之間的協調關系。協調度的計算方法如下：

其中，n 為子系統的個數；Pi和Pj分表表示各個維度的評價值；CO表示耦合度，V 表示“五位一體”發展評價值，T 表示協調度，該值越小表示協調程度越低，各子系統之間良性互動的功能越差；值越大表示協調度越高，子系統之間的相互促進的作用越好。

（2）協調度測算結果及分析。通過將前文得到的相關結果，根據協調度的計算方法，測算得到了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的協調度。圖7 給出了協調度的測算結果。

圖7 長江經濟帶各省市“五位一體”發展協調度

總體來看，2000-2016 年，各省市“五位一體”發展的協調度都在上升，但上升幅度小，總體協調程度較低，依然存在較大上升空間。表明各省市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之間也是存在良性互動作用，但并未充分發揮出來。在各地區的對比中可以發現，上海的協調水平最高，但是2016 年其協調度也僅有0.557，并且變化幅度小，自2000 年到2016 年僅上升了0.035，表明上海各維度間的相互作用需要進一步挖掘，以促進協調度持續上升。同樣上升緩慢的還有四川，僅增加了0.33。2007 年以前，上海和四川的協調度較高。2007 年以后，上海和浙江的協調度最高。安徽、云南、貴州三地的協調水平最差。但是就協調度的發展速度排名來看，前三位分別是安徽、江西和湖南，2016 年的協調度分別為2000 年的1.46 倍、1.46 倍和1.41 倍，表明這三個地區的五個維度間相互協調作用的發展潛力較好。

結論

推進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有助于引領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本文首先闡釋“五位一體”發展的內涵，然后構建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指標體系，最后從整體、地區和維度層面對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進行系統的統計評價和協調性分析。主要結論有：（1）長江經濟帶“五位一體”發展呈現穩定上升趨勢，并表現出“東部高中西部低”的特征。（2）長江經濟帶下游地區各維度的建設水平普遍高于中上游地區。（3）各地區“五位一體”發展的協調度都在上升，但幅度小，總體協調程度較低，存在較大上升空間。根據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優化產業結構，增強研發投資、對外開放和市場化的動力作用；改善居民生活，提高社會保障能力，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促進文化產業發展，提升人民文化生活水平；增強區域協作水平，縮小地區間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