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飛的人，必要學著輕裝（組詩）

袁東瑛

登鳳凰山

當老牛背著落日下山時

我正趕著黃昏，吃力地上山

沒有霞帔，我無法飛翔

只能一步一步爬行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

無法回頭，只能如影隨形

要自覺地向上看，與逆行的風擦肩

摘下霧靄、露重，俗身

想飛的人，必要學著輕裝

有輕功的人

腋下必長一雙隱形的翅膀

夕陽正在隱身，遠處的歌聲

一縷縷嵌進了峽谷

“金龜求凰”的神話再次涌現

有人看見了落葉，有人看見了蝴蝶

而我卻看見一些低處的流水

在絕處中逢生

沉重的肉身被帶到了天堂

有許多植物的神經，敲打著鐘聲

一些不愿退去的綠蔓延著暢快

聚仙臺，被一只大鳥馱著

時隱時現

瞬間，我的心萬仞齊拔

如鳳凰展翅

玻璃棧道

就這樣，我在兩座山之間空懸

深淵在腳下

不敢呼吸

生怕一旦呼吸

就有了重量，有了碎骨的危險

我的腳步，盡量放慢放輕

顫顫的每一步

像即將的一次赴死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正試圖對著天地

探探深淺

鳳城老窖酒

1

我的杯盞從沒有空過

那里有日月的精華

有一滴水的天地造化

一座山的萬物甘甜

風來，我醉；雨過，我香

這些濃香來自一座山

或以一座山而命名的城

它切合了體內使不完的血液

流經于一百六十二年的風花雪月

有人聞香而來，有人提壺而過

卻從不暈頭，不轉向

好酒養人

好酒養了一座城

2

是先有酒，還是先有城？

我從不考究，也不回避

歷史，從不在假設上做分析

況且這久遠的歷史已在酒里發酵

儲存著百年的醬香

南太平洋吹來的風是溫潤和緩的

雨水豐沛，泉水甘甜

沒有好山水，哪有好酒

你來，只管喝好

只管一醉方休

3

有人把酒言歡

就有人借酒消愁

做鬼，就做酒鬼；做仙，也是酒仙

況且，我體內血液充沛，淚腺豐盈

正可以用來發酵、烹酒

人生的宴席太多

必要親臨，慶生宴，離別宴

哪怕是一次鴻門宴，也要單刀赴會

這勇氣來自一個人的膽識

更有渾身的酒量

更何況，無酒難以成席

人生豈可無酒？

豈可無酒！

有酒，必要飲盡

4

都說酒后失態

而我獨喜酒后吐真言

不能講的話

借著酒勁就可以噴出來

不能流的淚

也可以借酒消一次愁

人生要有酒啊！

更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歡愉

更有“李白斗酒詩千篇”的美譽

那日，去鳳凰城

我便想，試著一次大醉

我想醉后，也能抖墨千載

在百年老窖中品味個中滋味

有人說：人生如戲

我卻說：酒似人生

你看：

“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深”

淡了，濃了

盡在自己的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