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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性、古典傳統與動態的對話

2019-11-13 03:49:22
草堂 2019年9期

劉 波

進入新世紀以來,先鋒詩歌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說法,很少有人質疑這一命名的合理性。之所以謂之先鋒,很大程度上還是在于詩歌中所潛隱的現代性與異質的反叛精神,它與盛行的主流詩歌審美拉開了距離,以更具前瞻性和創造性的書寫建構先鋒的詩歌美學。詩人們也確實在以自己的實踐靠近這樣的先鋒,但他們普遍強調的是其反叛精神,一味地注重消解、破壞與顛覆,而缺少必要的守護,這樣的先鋒性就顯得平面化。這也是新世紀詩歌在先鋒性上弱化的原因,整體上缺乏一種冒險的氣質,詩人們也很難把握好探索的尺度,這種理解和體悟無法在更深的層面上確立起先鋒的譜系。

也許正因為先鋒詩人所面臨的困境是普遍的、整體的,新世紀先鋒詩歌的生產機制也相應地發生了變化,由1980年代帶有浪漫主義抒情色彩的先鋒轉向了更為節制、內斂的敘事性先鋒,這一轉向是先鋒詩人由主情型向主智型寫作演變的見證。然而,在先鋒詩歌試圖接續上1990年代的話語策略時,受消費主義的影響,觀念化寫作盛行,先鋒詩歌的格調愈發顯得凡俗平庸,如同詩人朵漁所感慨的,“寫小詩讓人發愁。”當大面積的“小詩”充斥詩壇,先鋒何去何從?先鋒如何與時代、現實和傳統對話?先鋒詩人在普遍的癥候性書寫中能否重新召喚新的詩歌精神?這些追問可能是歷史延續性的表征,它需要打破固有的認知,再度找回丟失的先鋒詩歌的主體性。

[先鋒的困境及其拓展空間]

如何認識先鋒,對于詩人來說,仍然是個內部問題。一直以來,我們過多地強調了先鋒這個詞,以致將其等同于現代性、反叛和極端的冒險。這在一個需要打開視野的特殊歷史時段具有它的效力和影響,但是當過去的先鋒也成為當下的主流時,我們是否有必要重新界定先鋒的屬性?針對新世紀以來的現代詩,似乎都可以稱為先鋒詩歌,對此并沒有多少人去質疑,先鋒詩歌這一概念本身究竟包涵了什么樣的對詩之創造的主體性認同?什么樣的詩歌不是先鋒詩歌?我們能否承認自己寫的詩是不先鋒的?先鋒詩歌是否對自身的美學也構成了一種遮蔽和掠奪?這些疑慮在很多詩人那里其實被當作了“偽問題”。因為他們根本不承認自己的寫作被排斥在先鋒的范疇之外,一旦哪個詩人被認為是非先鋒的,也基本上就相當于取消了他的現代詩人資格。“即便‘先鋒’這桿旗被當代藝術擎著已成破竹之勢,它也難逃桑塔格所講的‘必成商業文化、廣告文化一個分支’的魔咒。已極少有人敢承認我是舊的,我不能。”(陳先發:《黑池壩筆記》,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288頁)詩人們如此看重身份上的“先鋒”這個修飾語,原因何在?“現在詩歌界很少有不以‘先鋒’自居的”,先鋒首先就體現為一種反叛,因此,“詩歌‘先鋒’所需的才智成本十分低微。”(陳超:《“先鋒流行詩”的寫作誤區》,《山花》2008年第10期)皆因先鋒意味著不落伍和前沿性。在相信歷史的線性發展邏輯這一“正確”的觀念下,只有先鋒才是詩人的護身符。正因為先鋒如此泛濫,關于先鋒的標準沒有統一和明確的界定,于是,所有的現代詩都可以稱為是先鋒詩歌。

評論家耿占春在談論雷雙的繪畫時曾說過,如今,“所謂先鋒也早已成為俗套”(耿占春:《可見性的秘密或反對俗套——關于雷雙的畫》,《藝術廣角》2017年第2期)。詩歌界的先鋒估計也和藝術界一樣,“先鋒”這個詞本身就變得濫俗,不是說它讓我們喪失了信任感,而是在面對浩如煙海的作品時,我們可能也不知道“何謂先鋒”了。當然,這個命題可能沒有真相,而先鋒到底何在?“先鋒無罪,罪在對先鋒的誤解和利用,罪在詩人的短視、狹隘與偏見。”(朵漁:《先鋒就是冒險》,《詩歌現場》2008年春季號)朵漁的解釋可謂一針見血。那么這個時候,先鋒就不能再用來作為衡量詩歌的標準,而要看它是否成為詩人們在寫作上的精神自覺。先鋒作為一種意識的存在,它并沒有退潮,只是在另一種向度上轉化成了詩人們的美學氣質,也就是說,它不再需要刻意標榜,而是內化成了某種詩歌精神。

在我們看來,先鋒只是“保守”時代的產物,它必須要打破某種范例和規則,很大程度上是從形式入手的,這就是先鋒詩歌一直未曾擺脫“形式先鋒”的緣故。新世紀以來,很多人也在反省詩歌的先鋒:什么樣的詩是先鋒詩?先鋒不僅有形式的先鋒性,而且更多的是精神和思想的先鋒性。現在看來,先鋒應體現為一種綜合氣質。“先鋒性不是一個流派的寫作傾向和風格,而是一種寫作精神。它不是集體的,而是個人的。”先鋒作為個人化創造,依據的是想象力和獨特的語言稟賦,詩人需要在這一秩序內部完成對個人趣味的召喚。先鋒性意味著某種反叛的力量,其創新建基于消解的功能。余怒對先鋒的理解,乃出于詩人的直覺,他甚至將自己的理解轉化成了公共的經驗認知,先鋒擺脫了單一的修辭表述,而進入了相對復雜的接受語境中,“它的內涵是叛逆、創新和超前,意味著對權威的懷疑、對舊事物的揚棄、對循規蹈矩的不滿和創造的激情。”(余怒:《詩觀十六條》,《湍流》2012卷,長江文藝出版社2013年版,第238頁)如果這些都可以納入先鋒的定義,似乎還是顯得有些絕對,尤其是面對當下特殊的環境,簡單的反叛,并不足以構成詩人們對先鋒的日常實踐。就像過去我們所理解的,先鋒是趨于激進的,既不包容,也非認同,在“革命”的激勵下,一切發聲都會顯得昂揚和與眾不同,這只是理解了先鋒的一部分內涵,而另一部分則有違先鋒的本質。現在出現的兩極分化是,一方面將先鋒簡單化,只要是反叛的、激進的就認定為先鋒;另一方面是將先鋒神秘化,這很容易陷入怪力亂神和裝神弄鬼。我們很難看到一種更為理性的先鋒認知和行動。

與其將先鋒簡單化或神秘化,不如真正去理解尤奈斯庫的那句真言:“先鋒就是自由。”一切與自由相悖的寫作,都與先鋒無關。這種自由是內心的自由,而不是偽裝的表象自由。現在先鋒面臨的最大問題可能不是詩人們缺少先鋒的精神,而是將先鋒當作了幌子,從而導致符號化和觀念化了,先鋒就此成為詩人們的臉譜或面具,這是先鋒異化之后的美學災難。一旦先鋒淪為姿態性的表演,就很難保證詩人的寫作是純粹的,而且會越來越趨于狹隘。“有效的先鋒詩寫作,既不指望得到主流文化的理解和撐持,也不會靠僅僅與此對抗來獲具單薄的寄生性‘意義’,它的話語場和魅力來源要廣泛得多。”(陳超:《“先鋒流行詩”的寫作誤區》,《山花》2008年第10期)先鋒的延展性源于詩人的寬廣視野和相對節制的寫作,過于放縱的情感表達,要么是回到浪漫主義的抒情,要么僅是一時情緒的宣泄,很難保持一種恒定的美學。從近些年詩歌趨于功利化的現實來看,先鋒其實是被好些詩人所征用的“工具”,我以為同質化寫作會倒逼先鋒“自行革命”,但有的詩人選擇維持現狀,反而讓那些自我復制拉低了先鋒自身的訴求,同時也逐漸消磨了詩人的主體創造精神,變成了追逐當下名利的徹底的現實主義者。

先鋒如果缺少了主體意識,詩人就很容易陷入虛空狀態。無論是針對現實的發聲,還是面對歷史和自我的經驗轉化,總是顯得過于平面化和碎片化,這種整體性的癥候式書寫,一度成為詩壇的常態。先鋒詩歌趨于平庸化,不完全是時代和環境所致,癥結還是出在詩人自身。“先鋒詩歌是那些始終重視和保持純粹的精神價值關懷的詩人的寫作,也可以說是始終樹立了‘理想主義精神’的詩歌。”(周瓚:《當代中國先鋒詩歌論綱》,《透過詩歌寫作的潛望鏡》,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年版,第32頁)周瓚在更高的精神層面上指出了當下先鋒詩歌的困境——詩人們的寫作不再純粹。當然,我并不否定在一些詩人身上還存有理想主義精神,否則,詩歌寫作的難以為繼就真正成了危機。但是這種理想主義精神遭遇了更多的誘惑和束縛,詩人們在價值觀上的倒退與不確定,在反思和批判精神上的自我閹割,過于注重現世名利回報在寫作上的欲望投射,在風格選擇上的狼奔豕突,幾乎全方位地消解了先鋒所建構的美學可能性。個體的差異性被取消,寫作難免導向同一種思維模式,從形式到內容,都可能“巧合般”地重復。“一首詩所宣告的獨特性不進入任何可能存在的利潤計算。”([法]阿蘭·巴丟:《語言,思想,詩歌》,伊索爾譯,《詩刊》2014年8月號下半月刊)阿蘭·巴丟的這句話雖然稍顯復雜,但的確形象,真正道出了先鋒詩歌復雜的內部光暈,它只存在于無功利的創造。針對先鋒詩歌的困境,我們也不可能預設一個絕對標準,其動態的變化順應著詩歌所要求的方式與規則,它可能進入到新的美學共同體中,也可能原地踏步,這取決于詩人怎樣對待與先鋒有關聯的諸多探索。

這一矛盾的顯現,其實指涉了先鋒詩歌向何處去的命題。如何打破先鋒的困境,并重新獲得其美學上的合法性,這是先鋒詩人在反叛中不得不思考的現實問題,也即先鋒除了一味地向前,它還有沒有可能回到歷史的現場,在源頭上尋找新的突圍契機。“如果只是求新求變不求常,一味移步換形,居無定所,則必然導致典律的渙散與邊界的模糊,使現代漢詩的詩性與詩質長期處于不確定狀態,那又談何經典與傳統呢?”(沈奇:《從“先鋒”到“常態”——先鋒詩歌20年之反思與前瞻》,《文藝爭鳴》2006年第6期)先鋒的恒定性似乎是一個悖論,它不符合自身所具有的天然的內在對抗性,因為它打破的就是某種“確定”狀態。從不確定到確定,從流動到恒定,從激進到幽暗性,這充滿挑戰的審美轉折,開啟的可能是先鋒詩歌得以拓展的另一個維度,那就是它曾經反對并與之決裂的傳統。這一傳統不僅有西方現代詩歌的傳統,同樣也有漢語詩歌自身的古典傳統,還有其自身形成的百年小傳統。

[動態性:先鋒如何對接傳統]

在“五四”文學的現場,古典傳統很大程度上充當的是一個靶子的角色。當新文學的旗手們策略性地選擇詩歌作為進入現代社會的文體時,他們也許根本就沒有考慮到自己所反對的不僅僅是語言,而是代表著一種制度的美學。當古典詩歌美學遭遇了大變局的時代,它對于新詩人來說是一種腐朽美學的退隱,但其內部所蘊藏的詩學體量并沒有隨之轉化為可資重新利用的資源。被拋棄的后果,一方面是與現代的斷裂,另一方面,詩人們在利用了古典詩學作為“批判的武器”之后,又在不久之后重新回到了古典,這一策略所顯現出的矛盾乃至悖論,需要詩人們來解決,也需要他們來領受這一代價。

很多“五四”新詩人對古典詩歌傳統的反叛與顛覆,并非無意識的,他們這種策略性的抵制只是出于那個特殊時代非此即彼的選擇,這一真相對于詩歌現代性的提升不無作用,但其所導致的一個致命問題就是,現代性被認為是按照線性時間發展邏輯來進行歷史定位的,它不可能回到古典這一“保守”的美學模式中。在此觀念的影響下,很多詩人一直對古典詩歌持有“偏見”,想當然地認為它有違現代性的本質,并不兼容于先鋒的想象力和趣味。而還有些清醒的詩人意識到,現代詩無法割斷古典詩歌傳統,甚至認為古典詩歌傳統也屬于現代詩傳承資源的一部分。李金發、聞一多、戴望舒、卞之琳、廢名、朱湘、林庚等現代詩人都曾在短暫的反叛之后迅速回到古典,而當代很多重要的詩人,也都對古典與現代的融合抱著相當高的期望。包括鄭敏在內的一些主張現代派的詩人,都在新世紀之交對現代與古典傳統的關系問題進行過反思。“傳統是一種不斷生長的秩序。”(鄭敏:《新詩與傳統》,《思維·文化·詩學》,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85頁)尤其是在1980年代的詩歌現場,先鋒成為詩人們向現代致敬的標桿,但仍然有一批詩人選擇回到古典去尋求資源,像江河、楊煉、張棗、鐘鳴、石光華、宋渠、宋煒等,在一種歷史主義的建構中找到了現代詩的孕育空間,這種實踐已經打破了現代與古典不相融的 “神話”,而長久以來的“被壓抑的古典”似乎已經成了詩人們根深蒂固的看法,很難大面積地改變二者隔膜的局面。在這條路上探索更深的詩人,他們選擇返身回來,在現代與古典交叉的十字路口重新規劃先鋒的路徑。“我是覺得‘先鋒’不是只有朝前這一個方向,先鋒也可以邁過現代性,邁過浪漫主義,回到古典主義的源頭上去尋找新的資源和出路。”(夜魚、朵漁、育邦、江雪:《先鋒的誤區與我們的方向》,《長江叢刊》2018年11月號上旬刊)朵漁的反思,我相信也會讓很多詩人產生共鳴,而如何實踐,則成了又一個難題。當向古典學習僅僅只是成為口號時,重返傳統顯出了一種精神傳承上的艱難。尤其是對于以反叛精神自居的先鋒詩人來說,向傳統的回歸,幾乎等同于對創造性的放棄。

有些詩人拒絕古典詩歌傳統,他們的氣質更多地偏向于西方現代派文學,“現代漢語的外延大于古代漢語。古代漢語活在現代漢語中,而不是相反。現代詩歌之于古代詩歌并不是一個強大帝國衰落后遺留下來的沒落王孫。古代詩歌之于現代詩歌不過是它值得榮耀的發端。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史學觀。西方漢語家們總是樂于贊同前者,而我們又總是樂于贊同漢學家。這是雙重的被動、誤解和屈辱。”(韓東:《關于詩歌的十條格言或語錄》,《韓東散文》,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8年版,第155頁)韓東的言說和思考看似辯證地道出了現代詩與古典詩歌在語言上的分歧,其實他對現代的辯護里暗含著對古典的“吞噬”,也即是說,古典的終結預示著現代性的到來,這是自然發展的結果。如果我們無原則地扭結二者之間的關系,會顯得過于牽強。可在很多詩人的潛意識里,斷然無法割裂新詩與傳統的關系,比如西川,他作為一個在先鋒的角色上沒有什么爭議的詩人,曾在很多訪談與文章中談到自己對于傳統的看法。“自中國新詩發軔至今,傳統對于新詩寫作的意義一直處于懸空狀態。如果我們承認傳統對新詩寫作是一個坐標,那么,沒能使之放射出它本可以放射出的光芒,其責任既在詩人,也在學者。”(西川:《抹不去的焦慮》,《大河拐大彎—— 一種探求可能性的詩歌思想》,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80頁)西川有著詩人和學者的雙重角色,他理應承擔起這樣的責任。他的反思不僅針對所有詩人,也針對他自己:傳統的意義之所以被懸置,不在于傳統自身的問題,而在于作為主體的詩人是否有轉化傳統的能力。

今天的先鋒詩人之所以對傳統既愛又恨,原因在于他們知道古典傳統的龐雜與豐富,但是以他們的功力又很難深入到傳統中去,因為無法建基于對傳統的充分了解,現代性的轉化就是一句空話。這也是西川所說的傳統的意義被懸置的原因。傳統在現代詩寫作中要被激活出新質,這對于不少詩人來說是一個大的挑戰,所以他們對傳統的重返是很謹慎的。一方面,因無法把握二者融合的度,知難而退;另一方面,傳統也是檢驗新詩現代性的一個參照,通過對二者的比較可以重新理解新詩的生產機制。于堅致力于從傳統中獲取現代詩“生長的力量”,他認為,“用意境、意象來說現代詩太小,白話詩的語言是比古典詩歌的語言更豐富、更深入細節、更具體的語言。”(于堅:《棕皮手記:詩如何在》,《詩歌之舌的硬與軟》,云南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65頁)最終還是語言本身被置于這場比較中,現代詩的優勢或許正在于語言的自由度,它的創造性變換有自身更大的回旋空間。于堅的想法和實踐也是很多先鋒詩人試圖去回應的方向,但他們往往在兩者的融合點上對接不上,其癥結在于既沒有準確地定位先鋒,也無法真正觸及古典傳統在時間上的內在延續性。

——這也許是很多先鋒詩人面臨的困 境:先鋒如何對接傳統,這一問題被懸置了幾十年,一直貫穿于先鋒詩歌的演變過程,即便有詩人零星地探討過,最后也沒能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有的詩人意識到這樣的難度,于是干脆選擇放棄。實際上,在很多年輕的先鋒詩人那里,其寫作的方法論和美學觀“總是傾心于西方詩質一源,而疏略了古典漢語詩質一源”(沈奇:《語言、心境、價值坐標及其他——新世紀以來中國詩歌現狀散議》,《南方文壇》2012年第6期),這是整個20世紀中國現代文學所遭遇的極端現實。我們看到更多詩人是傾向于學習西方現代詩一脈,這不僅契合于現代美學,更是特殊時代的現代詩人們與古典傳統漸行漸遠的原因。詩人們以個人日常經驗對接現代漢語本身時,某種詩意的生成就決定了共鳴的產生。“詩人在詩歌里運用‘西方’語言資源的能力,也就是一種運用現代漢語的能力,也就是一種寫作能力。”(陳東東:《回顧作為詩歌語言的現代漢語》,《詩探索》2000年第1-2輯)征用西方資源,對于先鋒詩人來說并非絕對化,他們的選擇是基于對現代性的廣泛認同,這也是一條通向先鋒的路徑。針對選擇西方還是古典傳統的命題,我們還是可以將其轉化為“化歐”還是“化古”的問題,這對應的現代與古典的鏡像,是一種“分叉的想象”的美學折射,已經內化為當下不少先鋒詩人的寫作參照。它們之間的關系,我覺得冷霜的判斷可能更具說服力,“‘傳統’遠非一個自明性的概念,而是一個現代性的認識裝置。”(冷霜:《新詩史與作為一種認為裝置的“傳統”》,《文藝爭鳴》2017年第8期)他將傳統當作一個動態的概念,這樣對于同樣動態的現代性來說,它就是一種需要我們不斷去認知的經驗,而沒有固定的含義。

我們再回到先鋒與傳統的關系上來,這二者架構起來的也正是一個現代性認識裝置,其內在的關聯性需要現代作為介質來搭建起互動的可能。它們各自所承擔的功能,對于這種互動是一個有效的發現甚至是發明。“先鋒性在顛覆舊有的文學秩序上功不可沒,但同時也會造成失衡,即割裂與傳統的聯系。”(張曙光:《先鋒詩歌的悖論》,《江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5年第4期)

張曙光指出了二者不平衡時的現狀,但真正的先鋒可以喚醒并激活傳統,它們之間也有著相互對話的可能,關鍵在于我們怎樣來平衡“詞與物”和“詩與思”之間的張力。

[潛在對話的可能性]

在先鋒的困境與古典傳統所遭遇的尷尬之間,是否有一條銜接之道通達二者互動的可能?對于這條線索的尋找,其實還在于先鋒詩人如何處理主體性問題。既然先鋒處于變化之中,古典傳統同樣也不可能固守于一個既定的秩序,“傳統與現代永遠在建構中,二者的博弈推動著審美文化的嬗變。” (李永東:《傳統的征用、轉化與慢的藝術》,《中國文藝評論》2017年第11期)這樣的觀點同構于艾略特所認同的“重新調整”,在相互的移動變化中尋找那個自然契合的點。對話的可能性正是基于這個交叉之點的重合,在詩人那里,它們不會是完全孤立的兩極,彼此的參照都可能映射出話語實踐中相互感應的軌跡。

也就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重新以二者的融合切入到先鋒意識與古典傳統的雙重線索,尋求和描述一種新的變量。在此,我們需要參照一些有實踐經驗的詩人的看法,他們也許更能在具體寫作的層面上重構一種價值觀。“創新的對象是傳統,一切創新都是對傳統的創新,即對傳統有所揚棄,有所繼承,并在傳統基礎上大膽謹慎地為傳統注入新的內容。”這是幾乎所有認識到傳統之道的詩人共同的愿景,他們的實踐也應圍繞這一命題展開,但事實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對傳統的創新有可能突變成現代性的終結,也有可能陷入新的復古,這也是很多詩人所擔心的問題。那么,當我們重新回到先鋒的立場,以保證現代性的增殖時,空間雖然拓展了,“而先鋒派在某種程度上更具有極端性和破壞性,他們可以不遺余力地求新而不惜打破創新與傳統間的平衡, 造成與傳統的斷裂。” (張曙光 :《先鋒詩歌的悖論》,《江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5年第4期)這正是先鋒派的極端性所帶來的后果,但并不完全代表他們的初衷。無意的反叛造成的斷裂,是對古典傳統在長久脫離現代語境后的不信任,如何打破這一固有印象,對新與舊的理解就成了一個需要突破的觀念認知。傳統所代表的陳舊與保守被普遍接受,而江弱水先生也提出了“古典詩的現代性”,并做了充分論證。古典傳統的現代性問題,也許是我們再次切入先鋒與傳統對峙的一個認識裝置。

有詩人和學者曾不止一次道出“傳統需要被重新發明”的觀點,對于“傳統”這一問題,吳曉東說:“其實,實體化的傳統并不存在,所謂‘傳統’,正是被現代性呼喚出來的東西。沒有現代性,也就沒有傳統。”(吳曉東:《“想象的共同體”與中國語境》,《文學的詩性之燈》,上海書店出版社2010年版,第53頁)以重構的現代性激活出傳統的潛在能量,這還是印證了前述的傳統是一個動態過程的觀念。既然是動態的,它會隨著認知的變化而不斷延伸,以適應新的時代審美機制。那么,傳統和現代生活的對接,也有可能達成另一個策略性的詮釋格局。就像詩人所認識到的,“傳統可以幫助我們再一次想象這個世界和我們的生活。”(西川:《傳統在此時此刻》,《大河拐大彎—— 一種探求可能性的詩歌思想》,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26頁)西川將古典傳統放在了一個更大的生活序列中,這有助于我們從更廣闊的視野里來延展傳統的豐富性。傳統進入先鋒的范疇,不僅僅只是時間問題,它也是一個轉化的空間問題。“過去的傳統,不是(至少不完全是)我們生活與創造的標準,而是出發和創新過程中不斷對話的資源。”(王光明:《傳統:標準還是資源》,《湛江師范學院學報》2004年第5期)這些觀點一再強調的是傳統作為精神源點的重要性,它對現代構成的不一定是“影響的焦慮”,而很可能作為鏡像映照出現代本身的復雜性與豐富性。如果說傳統是現代性主體的一個參照,王家新的這句詩更能表明參照的特定位置,“都說詩人們帶來了雨,/但最好的詩從來都不是詩人們寫的。”(王家新《在威海》),雨是詩人們和“最好的詩”之間的一個參照,但詩人們從現實性上是帶不來雨的,它是王家新所虛構的一個詭秘的幻象。傳統是否是被詩人們虛構或發明出來的呢?“為了反對而發明一個傳統,這也正是新先鋒派的一個使命。”(桑克:《當代詩歌的先鋒性:從肆無忌憚的破壞到驚心動魄的細致》,《江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5年第4期)桑克出于某種先鋒派更深層次的考慮,推導出傳統的被發明,這其實和很多詩人與學者的想法殊途同歸。現代內部的微妙與敏感能否對接傳統強大的主體意志?這不是一個小與大的對比問題,而是美學價值觀和屬性問題。

先鋒對傳統的敵視并不是對反叛性的刻意強化,因為傳統是一個在時間流逝中趨于中和的概念,它將更多的資源積淀歸攏到平和且堅實的點上,不是輕易能被先鋒顛覆和取代的。因此,桑克所言的先鋒的使命是為了反對而發明一個傳統,也只是站在先鋒角度而言,他并未意識到沒落的傳統也可能會有強大的再生性。這不是理論辨析可以被驗證的事實,傳統的再生性是在詩人的寫作實踐中被滋養出來的一種氣質,它有時候會疏離自身,甚至與時代拉開距離,以形成必要的“歷史感”。“我取西方詩歌的觀念和技術,再注入中國古代的詩歌精神,踉踉蹌蹌地向著詩壇走去。”(羅振亞、雷平陽:《尋找寧靜的力量》,《當代作家評論》2012年第1期)這種簡單的言說里包含著詩人樸素的方法論,寫作主題與精神的契合度,也對應了他們在認知接受和經驗轉化上的戲劇性策略,其修辭同樣被疊合在形象的建構中。傳統與生活之間的體認,需要現代詩以自身來觀照,這對于詩人也會是一種誘惑,像胡弦的詩,智慧、典雅和現代性并存,但在這些風格融合的背后仍然有著先鋒的底色。“雨滴已無蹤跡,亂石橫空。/晨霧中,有人能看見滿山人影,我看見的/卻是大大小小的竹子在走動。/據說此地宜仙人居,但劈竹時聽見的/分明是人的慘叫聲。/竹根里的臉,沒有刀子取不出;/竹凳吱嘎作響,你體內又出現了新的裂縫。/——唯此竹筏,能把空心扎成一排,/產生的浮力有順從之美。/鬧市間,算命的瞎子搖動簽筒,一根根/竹條攢動,是天下人的命在發出回聲”(胡弦《仙居觀竹》)。這種大氣的修辭里肯定暗含了古典的修養,它不用我們在詩中刻意尋找,一種精神氣質滲透在字里行間,是古典傳統所留下的影子,再多的詮解都無法真正探索到內部的獨特性,這是傳統形塑現代并構成新的方向的價值所在。

先鋒和傳統是現代審美的一體兩面,我且這么認為,先鋒的極端性有沒有可能會激發出傳統的內部所隱含的生活美學?從當下先鋒詩人們的創作來看,也并非沒有這種可能。“事實上,無論基于什么樣的美學立場,詩歌始終是心靈、精神和語言的藝術,如果說先鋒意味著自由、反抗和創新的話,傳統的本意則是忠實于心靈。當姿態和觀念脫離了心靈,變成姿態崇拜和觀念崇拜時,無論什么樣的姿態和觀念,都會變得和先鋒詩人所反對的一切龐然大物一樣面目可憎。” (沈浩波:《下半身詩歌運動與中國詩歌的互聯網時代》,《星星·詩歌理論》2017年7月號中旬刊)沈浩波在先鋒的意義上強調心靈的力量,而心靈的力量也可能是某種傳統在當下寫作中的投射。殊途同歸需要的是調和,而沒有戴望舒當年評價林庚“拿著白話寫著古詩”(戴望舒:《談林庚的詩見和“四行詩”》,《新詩》第1卷第2期,1936年11月)那么簡單,那僅僅只是語言表層的技藝轉換,并未在心靈革命的境界提升上完成使命。先鋒和傳統之間看似可以相互轉化,但在歷史的輪回上,它并不依照時間的循環,而是一個螺旋式上升或下降的過程,它指向的是精神的終極。在此層面上,我認同臧棣的判斷,“今天我們稱之為先鋒的東西,或者今天我們稱之為現代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終將是傳統的。” (臧棣:《詩道鱒燕》,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7年版,第39頁)從終極意義上看,傳統是所有美學意識形態的最后歸宿,先鋒也無法自外于這個規則。先鋒和古典傳統之間的求同存異,只有以現代性作為中介,它們之間的對話才成為可能。

相比于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理想主義,新世紀詩歌的先鋒性正趨于日常,從非理性到理性的轉型,在于詩歌由特殊時代的使命意識回歸到了一種文學層面的修辭技藝。那種承擔著時代的精神救贖的寫作理念,逐漸讓位于向文學本體的回歸,這也是先鋒在姿態性上很快被識破并由此轉化成了一種道義的原因。傳統也就是這道義的一個維度,先鋒的動態演變正是伴隨著傳統的復興,其整體意指著差異中的同構性,這既對先鋒詩人是一種考驗,同時也挑戰著傳統能否再次融入現代的內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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