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毛甲申

好孩子小胡九歲時突然病了，并且一病不起，醫(yī)生沒有辦法救他，只有一條路了。小胡要走的前半天突然清醒了，說想吃糖。他的父親老胡找遍了一個大隊，卻沒有找到一粒糖，包括糖精，包括蜂蜜。經(jīng)過了一個冬天的蜜蜂還沒出籠，主家還是打開了蜂籠，沒有蜜，那些蜜蜂也在等待春暖花開。老胡哭得差一點岔了氣，那時小胡已經(jīng)不行了。大人都束手無策，他們慚愧無法滿足一個孩童人生最后一個愿望。

可是誰也沒想到乳汁。

這時來了一位母親，她剛剛做了五天的母親，她看著小胡，眼里盈滿了淚水。她讓老胡拿個碗來，她解開了衣襟捧出一只乳房，乳汁就像一條線一樣地擠在碗里，然后是另一只乳房。人們在這時紛紛轉(zhuǎn)過了身子，眼里都有淚光。可這時小胡已經(jīng)喝不下去了，用勺子喂也喂不下去。這位年輕的母親半跪在床上，把她的乳頭讓小胡含著，小胡就這樣在她的懷里去了，他小小的面容上有一絲甜蜜。

她是世上最美最美的母親，她有世上最甜最甜的乳汁。以至于在我成為成人時，她已經(jīng)衰老時，我都這樣認(rèn)為，并且伴隨一生。

（奕安摘自微信公眾號“南在南方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