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外一首)

孔戈碧

忍住冬天，當它的陽光收斂于斑駁的門和臉，收斂于

第一朵梅花清冷的香氣。

忍住每個詞語，在柔軟的時刻被空氣讀出星辰和大海。

忍住每個夜晚，那場夢不管醒在何時都是沉淪于虛無。

也要忍住天空，它的低矮和損壞；它的輕盈和開闊。

忍住鐘表里的沙響和生命終究的寂靜。

忍住雨水，春風吹來的時候，行走的人一腳

已在春天開花，一腳尚在冬天躑躅。

忍住一首詩，它正打開身體上的花環。

[走過的路]

經常，做一個夢，到早上便模糊了。

昨晚的夢卻無比清晰，

我們同行，走了很長的路。

沒有說話，一路很安靜，

只有一把雨傘陪伴著我們。

醒來，慢慢松開握攏的手心。

經常，隔一段時間，就會夢見你。

已經三個秋天了，

我的頭發越來越長，還是學不會你扎的辮子。

別人永遠不會知曉，在這樣的夢里走路，

足以令黑夜的水波消融。

像被雨淋濕的人，

回到家中，坐在火爐旁，爐火正旺。

在做夢和醒來之間，

一個晚上過去了，一生也會這么過去。

如此平靜，就如我們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