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山
在母親養的雞鳴中醒來
故鄉,還是十八年前
我離開時的模樣:
矗立在市中心的,百貨大樓
一張國企的老臉,迎來送往
更多張隔世的臉龐,人民影院
一座約建于20世紀80年代的
老樓,在夕陽的鏤空下
唯余“人民影院”四個鐵焊的字
碎屑飛濺,連青山路上
我少年時常光顧的一家書店
仍是坐西朝東的走向,故鄉于我
陌生如少年,故鄉看我
大概也是個外來客吧,鄒城
在擴張,從城西到城東
南關至北關,而我的故鄉
還是一張可安枕的床
一杯多年舊友泡的老白茶
一張新生兒彌勒佛般的笑臉
燕子低飛,在北外環路旁的后屯村委會
院門前的石榴在風中
已頷首,一粒粒蟬鳴被銜走
故鄉咯,我看你還是一抹少年愁
你看,你看,我已白頭
當我們置身一片陌生的水域
遠山漫不經心的,成為幾筆氤氳的水墨
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一頭小鹿
在林間閃爍,我突然感受到
萬物有靈,山水都有了屬于自己的記憶
你看云,兩山之間的一窩云
在孵另外一窩云,我低頭看水
此刻的宿命,被快速地擘開
又迅疾合攏,汝,何人斯?
又有著怎樣譎滟的運勢?
流經此地,是一條河在享受
另一條河,手臂挽著手臂
在青弋江碰頭,你抬頭看云
一朵云坐化,為另一朵云
大水蒼茫,不辨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