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樹（外二首）

□深圳 趙俊

通常在某個時刻

它們的樹葉才會凋零

那道在樹下的清癯身影

搖曳著無邊的落木

一只手藏匿于樹的脊背

一只手，用深山的鍵盤奏鳴

無邊的白果組成矩陣

剝開它，渾圓的形狀

蛻變成橢圓，你剝開歲月的模樣

也不外如是。最后你的雙手

會因為這個動作而得到懲罰

好奇的代價，是沾染上白果

表皮的毒液。這，多么像

暴露在空氣中的蛇信

所有迷人的顏色

都是一道危險的符咒

刺猬

整個冬天，刺猬都在山腳來回滾動

渾圓的身軀。最終落入竹簍的監獄

一陣漫長的把玩，肇始于黃昏的某個時刻

一片陽光的剪影充當著記錄儀

同時記錄下少年的雙手。在揉搓

密集的毛發。靜脈向小動物敞開了門栓

以及四十瓦白熾燈下的一碗烈酒。香氣氤氳

在小型哺乳動物散發出的烹飪味道前回頭望月

蝴蝶

任何風暴都是必然的。一定有一雙蝴蝶的翅

膀

在某個地方扇動。你無法確定這些生靈的動

向

它們餐風飲露，通過精神世界而存活。對物

質世界

形成天空鏡像里的虛無感。你難道能否認

它們觸須的每次抖動，不就是念念不忘的讖

語？

我從未在深夜的花叢中邂逅它們。唯有開燈

的窗戶

形成例外。它們撲面而來，人間失去一場場

風暴

這何嘗不是風暴呢？它們跌進書房，白色的

扉頁里

開始夾上一枚書簽。下一雙接過書本的手掌

會蘊藏新的風暴，比如愛情，比如人生

比如將兩者捆綁起來，形成一個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