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鄉巨變

◎李慧媛

姑媽家在離我家鄉十多公里遠的一個偏辟的小山村。那里山高坡陡、箐深，是一個十分貧窮的地方。每年的農歷六月二十四火把節，按我們當地彝族的風俗，每家每戶都要把嫁出去的姑娘接回娘家過節，于是接姑媽的任務就由我和父親來完成。那時我還小，去姑媽家的路彎彎曲曲，要翻好幾座大山越過好幾個深箐才能到達。姑媽家所在的那個小山村只有十多戶人家，家家戶戶都住著土掌房，沒有一幢瓦房。房前屋后堆滿牛屎、馬糞、豬糞、羊糞。路中央到處可見糞塘、糞堆，糞水橫流，蒼蠅蚊蟲滿地都是，到處亂飛。雨水天，低矮破舊的土掌房里煙霧燎繞，屋內陰暗潮濕，院子里雞屎滿地、泥濘不堪，叫人無處落腳。最害怕的是晚上，由于不通電，每當天黑時，家家戶戶都用松明子點火，第二天起床時每個人的鼻孔里都會有黑煙子。房屋沒有一處刷過一點石灰，都是用土坯砌起的墻，常年被火煙熏得烏黑發亮。牛圈的土墻都通了個大洞，用木板攔著，聽姑媽說，雞隨時從那里鉆出去外面找食吃，常被別家的狗咬吃，雖然姑媽家很窮、很臟，但姑媽一家人都很和氣，每次去到她家，姑媽都會殺雞給我們吃，還給我吃雞大腿，姑媽家里的親戚還請我和父親去他們家做客。每到一戶，家里一貧如洗，被火煙熏得黑漆漆的房屋里擺著一張破舊且揺揺欲倒的八仙桌，幾個缺胳膊少腿的凳子灰塵摞起一層，簡直不敢坐下。廚房里支著一個長滿青苔的大水甕。即使這樣窮，但都很熱情，每家每戶都說遠房親戚來了，就殺雞給我們吃。后來小學畢業后到外面讀初中，我就再也沒去過姑媽家了。

光陰荏苒，時光如梭。

轉眼間30年過去了，這些年農村到處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我時常在想姑媽所在的那個貧窮的小山村貧寒的家是否也在發生變化？ 聽表哥說，那個十多戶的彝家小山村已發展為50 多戶的大村莊了。公路修通了，車子可以直接開到家門口。村頭巷尾到處都有光滑的水泥路，且有太陽能路燈。家家戶戶都蓋起了別墅洋樓。家家都有了小車，有的家還有大卡車。百聞不如一見，今年春節過后，有機會去姑媽家做客，眼前的景象簡直叫我不敢相信：一幢幢高大的別墅洋樓掩映在蔥郁茂密的果樹林中，村里光滑平坦的水泥路干凈、寬敞、直通家門口。房前屋后沒有一處糞堆，沒有污濁橫流的糞水，沒有蒼蠅和蚊蟲飛舞。姑媽家蓋起了兩層大洋房，氣派的朱紅色大鐵門鑲嵌在閃閃發光的磁磚中間，顯得十分漂亮，院子里全是平整的水泥地板。院子一側還蓋起了洗澡間、衛生間。另一個院子便是衛生、干凈的畜圈，一群群羊和一頭頭膘肥體壯的大肥豬吃飽后躺在干燥、清潔的水泥地板上。雞、鴨成群地在圈里圈外悠閑地唱著歡歌到處跑。

走進院子里，看見裝修豪華的客廳里擺著漂亮的家用電器，一臺52 英寸的液晶彩電在電視柜上顯得十分大氣。我在環境優雅的院子里轉來轉去，用滿含驚詫而新鮮的目光細細打量這個與我記憶格格不入的農家時，表哥笑著對我說：“怎么樣，找不到記憶了吧，這些年我們小山村的變化挺大的，隨著改革開放政策的進一步深入，精準扶貧、精準脫貧、新農村建設的各種惠農政策，先是扶貧、脫貧攻堅戰略，再是美麗鄉村建設，現在己建成小康示范村了。村民們得了政策的許多好處，有幾家貧困戶吃上低保，住上政府幫蓋的漂亮磚房，政府還給貧困戶扶貧羊和一黃牛，他們靠這些可以發家致富。如今這些貧困戶都己經脫貧了。小山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好，一年比一年過得幸福。比如：現在交通方便，趕街、出門就坐車，半個小時直達縣城。現在條件好了，家家接了自來水、裝了太陽能，干活回來天天能洗熱水澡，煮飯、做菜、燒開水，全部用電，沒有哪家用火了。” 表哥還告訴我，他家栽了十多畝板栗和核桃已經掛果了，家里還養著五、六頭黃牛和一群羊，前景不錯，日子過得很幸福。據表哥介紹，他們村不少農戶已經在縣城買了房，如今50 余戶農戶就有十多戶人家在縣城買了房子。包括表哥家在內的，像表嫂一樣的許多婦女都在城里居住，接小孩上幼兒園、上小學、初中、高中的人家越來越多。“山上干活，城里生活” 已經成小山村里流行的話題，山區群眾逐步走向“高山市民” 的嶄新生活。

國家的惠民、富民政策，讓山鄉人民找到發展的金鑰匙。核桃、板栗等綠色生態產業圓了山區群眾的致富夢、發展夢。每一個平凡家庭的夢想都得到實現。山區農民的生產、生活方式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山鄉的這些發展與祖國的發展是離不開的。

陽光照進心田，夢想進入現實。

回首往事，山鄉滄桑巨變夢成真。昨日今昔，夢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我看得見，摸得著，親身感受得到，親自享受得著，這樣如此真切地深入骨髓。山區群眾走向富裕，走出大山深處，走向富裕的夢想成真了。我堅信，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繁榮的中國夢，一定能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