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季花香時

文/時 溪

早餐后，我在露天菜場的大門口，嗅到陣陣馥郁的花香，這不正是玉蘭花特有的香味嘛！

我四處尋覓，發現有人在賣花樹。青葉間，幾朵米白色的花點綴其中，花瓣細窄修長。正是我心心念念的玉蘭花。

我二姐最愛它。一聞到二姐衣襟前的芬芳，我就知道玉蘭又開了。花瓣兒微微地泛黃，她便會取下、換掉。我悄悄地撿起來，放在手心里，靜靜地看著。它的葉片已不似新鮮時的瑩白、飽滿，取而代之的是銹黃和干癟，然而香氣不減反增。嗅著濃濃的花香，我很驚喜，我這是在收集花香呢！

小時的我，對二姐羨慕得很。她總是那么香、那么美，恍若落入凡間的玉蘭花仙子。我像個小尾巴，緊緊跟在她身后，貪婪地聞著花香，期盼著她能早點把衣襟前的花兒取下。其實，我攢在桌角的花已經聚了一小堆了，輕輕一捏，啪啪作響。花干了，但花香是不打折扣的。

花季過了，但二姐總是能讓自己繽紛起來。或是絹花，或是胸針，美則美矣，卻失了香氣，不免讓我惆悵。

當玉蘭花堆成小山，我便把它們制成小香囊。我提著它，來到二姐身邊。二姐的眼睛亮亮的，笑了起來。當盈盈香氣在空氣中飄蕩時，我的眼前總是出現它那瑩白飽滿的嬌俏身姿。無花的日子，有了它的陪伴，便不覺得寂寞。

幾年后，二姐結婚了，玉蘭花的香氣漸漸淡去、消失了。

多年后，我也成家了。一次，我坐進自家車里，一股幽香從四面八方將我緊緊裹住。好熟悉的味道，腦海中仿佛一道流星劃過，我驚覺這是玉蘭花的香味！原來，座椅左前方有兩朵小小的花兒。沒想到，老公也鐘愛玉蘭花。我寧可相信這是冥冥中的緣分。想到這里，一絲溫暖在我的心頭蕩漾。

燦爛的陽光透過車窗玻璃，給這對嬌小的玉蘭花撒上了一層耀眼的金粉，燦燦生光。這極致的美，與自帶芬芳的它相配，我貪婪地享受著，想著世界是厚待我的，幸福感便油然而生。在玉蘭花香中，我們的日子過得和美而幸福。

如今，我第一次見到玉蘭花的母體。它就這么俏生生地立在我的眼前，毫不保留地向我展示著生命之美。賣花的女子告訴我，花有奶白色，也有淡淡的橙黃色。

選來選去，我還是獨愛那點瑩白。也許生命最初的遇見，是記憶最深刻的。我搬起兩株小樹，葉片連帶著花朵微微顫動。我的發絲、衣裙間，早已浸滿了香氣。

一路芳香為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