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筱懿
剛到報社工作時,領導非常瞧不上我,不止一次抱怨:來了一個花瓶。
我的領導很牛,做記者時曾經一個月里有15天的頭條都是他的稿子,后來分管廣告運營,月度營業額成倍地增長。這樣一個實力派覺得我花拳繡腿很正常。
他向我交代工作,我拿著本兒認真地記,他的眼睛卻掃到我辦公桌:一罐evian噴霧、一小瓶補色提亮的指甲油、一面非常精致的化妝鏡、一束鮮花、一套骨瓷壺和茶杯。
他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不認同,說:“明天把這些和工作無關的東西統統收掉,沒有一點狼性根本做不了銷售。”
和我上一位500強公司出身、日日穿西裝的老板相比,他就像個野蠻生長的土匪。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呵斥過,不服也不爽。
他接著說:“你試試,這個月簽一個不小于30萬投放額的客戶。”
12年前的錢還蠻值錢,我剛入行,什么客戶都沒有,怎么簽?
他不管,背著手揚長而去,丟下一句:“容易做,要你干嗎?”
不贅述經歷了多少周折,我真的簽下了一份超過30萬的合同。我按照自己的行為準則,優雅而挑釁地把合同輕輕放在他面前,他龍飛鳳舞地在報告上簽字,示意我坐下。
他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相框遞給我:“這是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照的。”
我看到照片上有個斯文的青年,一點不像我對面板寸頭、目光凌厲的壯年人。
他說:“那時我也很斯文,工作之后才發現斯文應對不了全世界。做新聞,寫曝光稿能斯文嗎?寫獨家稿件找素材能斯文嗎?做廣告銷售,攻下客戶能只靠斯文嗎?追欠款能只有斯文嗎?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你的行為方式要和環境相適應,你看報社誰的辦公桌上擺了你的那些東西?”
我想起那些優雅的擺設,確實覺得和環境有點不搭。
他接著說:“女人的優雅就和男人的斯文一樣,一定要有,但不能只有,女人多少得有一點優雅的狼性。”
他說完,我也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