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瀑布

◎ 文嘉

張三饑腸轆轆，決定在附近尋找一家餐館吃飯。街道的轉角處恰好有A、B兩家餐館，均無客人，張三隨機選擇了A餐館。張三的選擇顯然讓B餐館流失了一位顧客，但B餐館的真實損失僅止于此嗎？

張三落座5分鐘之后，打算進餐的李四也看見了這兩家餐館。李四曾聽朋友介紹過，B餐館的菜很好吃。然而，A餐館有一位客人而B餐館沒有，這似乎是A餐館優于B餐館的一個信號。耳聞不如目見，李四最終還是決定選擇A餐館。

越來越多的人遵循相同的邏輯選擇餐館就餐，結果使得A餐館優于B餐館的信號逐漸地被加強。這種信息傳遞方式就像瀑布一樣，因為瀑布越往下，水量越大，沖擊力就越強。

張三起初的隨機選擇最后竟然讓A餐館人頭攢動并讓B餐館冷冷清清，這一現象被稱為信息瀑布。

耶魯大學韋爾奇教授及合作者在1992年發表了一篇著名的論文，利用信息瀑布理論研究資本市場上的羊群行為。結果證明：第一，羊群行為經常是信息驅動的理性行為，正如李四的選擇是建立在觀察張三的選擇結果并進行推斷的基礎上，而非簡單的跟風之舉；第二，羊群行為不一定會造成資產泡沫，正如當A餐館確實優于B餐館時，信息瀑布讓市場迅速收斂至有效狀態一樣。

信息瀑布使得事物發展的結果對初始條件極為敏感。當A餐館優于B餐館時，信息瀑布加速了有效市場的形成。但當A餐館劣于B餐館時，張三起初犯下的個體性錯誤通過信息瀑布的傳導，迅速演變成群體性錯誤。在此過程中，所有的糾錯功能都失效，B餐館淪為信息瀑布的受害者。

再舉一個例子。一個年輕人在辭去工作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沒有認真地找工作，直至偶然發現一份新工作很適合自己。他鄭重地向雇主提交簡歷。雇主注意到他有一段失業的經歷，并由此猜測他被其他雇主判定為不合格。雇主拒絕了這份求職簡歷，從而延長了年輕人的失業時間。不幸的是，同樣的故事很可能重演，即信息瀑布或許讓年輕人淪為長期失業者。

信息瀑布形成的微觀基礎在于，人們是根據他人的決策結果而非自己的信息來進行決策。因此，獨立之精神、批判之立場是我們每一個人抵抗信息瀑布沖刷的有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