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因為熱愛，還是僅僅出于目的

◎巫小詩

老師在課堂上分享過這樣一段對話：“我的兒子夢想去NBA打籃球，可他的身高只有168公分，我該如何勸他放棄？”“如果他是想成為籃球明星，請勸他放棄。如果他是熱愛打籃球這件事，請讓他堅持。”我非常喜歡這段對話，覺得它可以適用于任何職業，任何興趣。

假期回家，母親拉著我給剛剛高考失利的表妹做思想工作。這位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在家鬧死鬧活地要去橫店當群眾演員。在她看來，當演員很好啊，可以體驗不同人的生活，穿很多漂亮衣服，而且收入也很高，比那些辛辛苦苦的上班族要輕松多了。”問她學過表演嗎？她說：“沒有，但我會跳舞，感覺這兩件事差不多。”在她眼中，去橫店當群眾演員，就是成為一個大明星的開始。自身條件是否適合、群眾演員有多辛苦多努力、女孩獨自在外有多危險，這些都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可惜演員只是一種職業，明星是這類職業中的佼佼者，是金字塔的頂尖。金字塔尖的光亮，是吸引人們趨之若鶩的誘餌，但塔底基石般地辛苦承受，才是多數人的平凡之路。如果不是出于熱愛，這條平凡之路會走得很累很痛苦。

因為自身寫作的緣故，結識了不少喜歡寫作的朋友，有人因為寫作收獲頗豐，也有人暫時沒從寫作得到任何回報。曾經有位朋友的朋友，據說是名寫作愛好者，他加我微信之后的第一句話是：“你能告訴我，怎樣靠寫作養活自己嗎？你能不能介紹幾個編輯給我認識？要稿費高的那種雜志的。”我感覺這樣的問題很唐突，但礙于朋友的情面，我也不好多說什么，我問他平常寫些什么類型的文章。 他說很少寫，總是缺乏寫作的動力，要是我能介紹幾個編輯給他認識，他肯定能有動力。

接著，他話匣子打開，開始跟我長篇大論地聊起了人生理想：“我的理想就是當作家，感覺作家們過的都是那種養養貓、種種花、喝喝茶的詩意生活，用稿費養活自己，輕松又體面，還能被那么多讀者喜歡甚至崇拜，想想就幸福……”實在是跟他聊不下去了，我借故離開，后來也再無聯系，不知他是否還愛好著文學。

我只是一名作者，我不知道優秀的作家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但我相信，絕對沒有一位作家，生活能輕松到每天只需種花、喝茶、養貓。寫不出來有多痛苦、被催稿有多焦急、寫爛了有多自暴自棄……這些精神上的壓力，并沒有比干體力活輕松到哪里去。始終覺得，想紅想賺錢的只能叫名利愛好者，只有那些，即便無人知曉，即便毫無回報，依然想寫愛寫的，才配叫做文學愛好者。

如果有一天，你寫作遇到瓶頸、你覺得自己寫的都是垃圾、沒有編輯看中你的稿子、沒有讀者欣賞你，你還要不要繼續寫下去呢？先問一問你自己，你究竟是熱愛寫作本身，還是單純向往一個成功作家的生活，如果是前者，請繼續堅持，如果是后者，我勸你放棄。任何職業、任何領域都是如此，喜歡唱歌就放聲去唱，不要因為成不了歌手而懊惱；喜歡攝影就全心去拍，當不上攝影師也沒有關系。因為你的快樂，來自做這件事情本身，無法站在光環下，并不妨礙你繼續熱愛。

我希望，你做出的任何選擇都是因為熱愛，而不是因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