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奈《經濟表》對馬克思再生產理論的影響

吳承松 四川師范大學

馬克思考察了18世紀中期以魁奈為代表的法國重農學派對剩余價值來源問題的論述，他們第一次把剩余價值的起源的研究從流通領域轉到了直接生產領域，提出了“純產品”理論，研究了資本在流通過程中所采取的形式以及資本流通過程中同社會再生產過程之間的關系，馬克思高度評價了重農學派的這些重大貢獻,稱他們為“現代政治經濟學的真正鼻祖”，把魁奈在《經濟表》中對社會再生產過程的分析，譽為當時政治經濟學“所提出的一切思想中最有天才的思想”。

一、社會資本再生產理論的起源

馬克思在斯密、李嘉圖、魁奈等古典經濟學家對社會再生產問題所作的各種研究并得出各自的研究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科學的勞動二重性理論和剩余價值理論，以此為基礎對社會總產品的再生產過程進行研究, 將其根據使用價值分為生產資料（Ⅰ）和消費資料（Ⅱ）兩大部類,根據價值構成分為不變資本（c）、可變資本（v）和剩余價值（m）三部分，這是馬克思社會資本再生產理論的兩個重要前提，同時運用必要的抽象力, 通過分析社會資本再生產的方式, 揭示了關于社會化大生產的普遍規律，在國內外理論界得到了極大的重視，被認為是馬克思經濟學中最具科學性的部分。

二、魁奈《經濟表》的影響

（一）方法論

魁奈的《經濟表》第一次運用了理論模型圖式以及提出了許多假定（社會是大規模的農業經濟、價格不變、沒有對外貿易等）來抽象掉了一系列影響再生產過程的非本質的因素。同時，魁奈在《經濟表》中把社會中各種細小的經濟活動匯總為三個階級之間的經濟活動，進行綜合分析。

抽象法以及綜合分析的方法、圖式的研究模式為馬克思再生產理論的研究提供了科學的基礎，在魁奈的研究基礎上，馬克思提出了自己的經濟表，并以此來進行了社會資本簡單再生產過程的研究，揭示了社會資本在簡單再生產過程中流通及再生的過程，以及貨幣的流通過程。

（二）社會生產的分工

在魁奈的《經濟表》中，他從社會分工的角度上將社會資本的再生產過程分為農業生產和工業生產兩個類別，并在社會總產品層面進行分析，不是進行微觀個體的分析。馬克思在此基礎上在自己的理論中，從使用價值的角度將社會資本再生產過程分為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的生產兩個部類，一個主要生產出人們的日常消費用品，另一個主要生產出生產工具等生產過程所需要的物品，同樣也是從社會總產品的層面進行分析的。

（三）生產領域的研究及純產品理論的影響

在18世紀的法國，其國王推行重商的政策，想要發展工商業，在當時的重商主義者的眼中，一個國家的富足是以貨幣（金銀）數量的多少來衡量的，他們認為財富來源于流通領域。而以魁奈為代表的重農學派，他們認為人們獲得貨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獲得新的物質產品，因此物質產品才是財富，一國想要變得更加富有，就需要生產出更多的物質產品，其中農業是唯一的生產部門，因此就要生產出更多的農產品。

魁奈他們把農業生產中的全部農產品扣除投入的種子、日常的口糧、農具等消耗所剩余的部分產品看成純產品。當時的法國是一個農業大國，工業并不發達，并且農業生產很容易就能發現其生產的增加部分（即純產品），于是就認為農業是純產品的源泉，而工業生產只是改變了原料的形態，并未生產出純產品，并指出一個國家想要更加富強，就需要生產更多的農產品來獲取其純產品。同時，他指出純產品只存在于大農場中，小農場則難以存在，在當時的大農場中存在著大量的雇傭農民，而小農場幾乎沒有，因此，魁奈這個觀點事實上是認為純產品是大農場的雇傭勞動的產物，即是剩余價值。

馬克思結合上述思想，將研究目光也定格在生產領域，并提出了勞動的二重性，提出了剩余價值的起源，認為其是來自于可變資本的增值部分，認為不止農業生產能夠產生“純產品”，工業生產也是能夠產生“純產品”，認為“純產品”是雇傭勞動所創造的價值與其所接收的報酬之間的差值，剩余價值即成為馬克思經濟表的理論基礎。

（四）社會階級的分類

魁奈在當時社會分工不發達的情況下，從純產品的生產、流通和占有關系的角度出發，將一國的居民劃分為生產階級、不生產階級和土地所有者階級，在《經濟表》中很生動地展示了他們各自在社會資本再生產過程中的作用。雖然這種劃分比較粗糙，但在那個社會條件下，這種劃分也是極具創造性的。

馬克思在此基礎上，也是從剩余價值的生產、流通和占有關系的角度出發，在農業生產以及工業生產中區分出了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劃分出了更細的再生產過程中的群體，有產業資本家、貨幣資本家、地主、工人、企業家等，更生動的揭示了剩余價值的生產過程以及是以何種形式被資本家們所瓜分的。

（五）年預付與原預付的分類

魁奈在其《經濟表》將生產階級生產初始所投入的原料分為原預付和年預付，年預付是指每年所投入的種子、原料、工資等，它是農業年生產中被全部耗費掉的那部分產品，必須得到全部補償，才能使下一個生產階段得以進行；原預付是指生產初始時所投入的不會一次性消耗完的材料，魁奈假定其會在每年以固定的比例進行折舊，其每年都需要補償當年的折舊額，這個補償的部分即是不生產階級所生產出來的工業品。馬克思認為這種分類已經是研究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運動的雛形了。魁奈在當時的情況下認為工業品只需要農業生產出來的原料，不需要工業品作為生產的材料，忽視了有些工業品的生產需要工業品（如機器等）的參與，馬克思在此基礎上，認為工業生產也需要對生產材料進行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的分類，并且工業生產中所耗費的折舊部分由其自身所產出的產品來補償。馬克思在魁奈《經濟表》的基礎上對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的分類，在其經濟表上生動的展現了剩余價值的起源以及社會資本再生產過程中各自得到補償的運動機制。

（六）貨幣的流通

在魁奈的《經濟表》中，魁奈假設的是土地所有者在期初擁有20億單位的貨幣，其中10億單位的貨幣購買了生產階級生產的口糧等，10億單位的貨幣購買了不生產階級生產的工業品，生產階級用其獲得的10億單位的貨幣向不生產階級購買工業品，而不生產階級此刻就擁有了20億單位的貨幣，其用這些貨幣向生產階級購買糧食及原材料，這樣20億單位的貨幣全部到了生產階級手上，生產階級又將其作為地租全部給了土地所有者階級，20億單位的貨幣完成了一個循環回到了最初的所有者手上，完成了70億單位貨幣量的交易流程，在其中，土地所有者階級手上的20貨幣其實可以看作是生產階級所有的，由其純產品所來的，可看作是他們將貨幣作為地租交與土地所有者階級，而進行了上述的交易流程，最終貨幣又回到了生產階級手上，作為下一年的地租于下一年交與土地所有者階級。

受此影響，馬克思在他自己的經濟表中也體現這樣的一個貨幣流程。在馬克思的經濟表中，由產業資本家出資購買生產中的不變資本與可變資本，給工人以工資，將利潤通過工業利潤、利息、地租等形式分發給企業家、貨幣資本家和土地所有者，而他們又用所獲得的這些貨幣去購買產業資本家手中的產品，貨幣最終又回到了產業資本家手中，貨幣完成了整個商品流通過程中所承擔的任務，保證了社會資本再生產過程的進行。

三、重大意義

馬克思在魁奈《經濟表》的基礎上，批判吸收了他的方法論及一些理論觀點，提出了更貼合當前實際、更為科學的經濟表，生動地展現了社會資本簡單再生產的過程，讓人們對商品資本及貨幣的流通過程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并知道了勞動產生的剩余價值是如何被資本家們瓜分的。在經濟表的基礎上，馬克思提出了社會資本簡單再生產的兩大著名公式：Ⅰ(v +m) =Ⅱc 和 Ⅱ (c+v +m) =Ⅰ(v +m) +Ⅱ(v+m)。根據這兩個公式，可推出第三個公式：Ⅰ(c+v +m)=Ⅰc +Ⅱc。這三個公式構成了馬克思的社會資本簡單再生產的生產模型，也成為了馬克思進行社會資本擴大再生產的基礎，是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極為重要的一部分，可以說，魁奈的《經濟表》是馬克思再生產理論的主要思想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