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電影《綠皮書》講述了在1962年,美國平權運動達到高潮的前夕,受過良好教育的黑人鋼琴家唐·謝利和白人司機托尼·利普冒險深入種族隔離嚴重的南方地區巡演的歷程。有別于傳統電影中的“黑白配”模式,《綠皮書》中的黑人鋼琴家具有高貴的身份地位,優雅得體的言談舉止,這些體現了他的白人身份;但在巡演過程中唐·謝利所遭受的種族歧視也體現了他自身的黑人身份。本文將從雙重身份及身份認同方面來分析《綠皮書》中的唐·謝利的人物形象。
關鍵詞:《綠皮書》;白人身份;黑人身份
作者簡介:韓銳(1987-),女,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7--02
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綠皮書》在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上斬獲最佳影片、最佳原創劇本和最佳男配角三項大獎。1962年,在美國平權運動達到高潮的前夕,當時種族隔離制度尚未終結,黑人鋼琴家唐·謝利(Don Shirley)博士和其雇傭的意大利裔白人司機兼保鏢托尼·利普(Tony Lip)從紐約出發,兩人依靠一本“黑人游客出行指南”的《綠皮書》,一路向南,到種族隔離嚴重的南方地區巡演。在傳統好萊塢電影中,黑人通常是以弱勢形象出現的。白人處于高高在上的社會地位,而黑人卻處于社會的最底層。然而在《綠皮書》中,黑人唐·謝利是一個有文化、有教養、高貴富有的藝術家;而白人托尼·利普確是來自紐約最窮的布朗克斯區(Bronx)行為粗鄙的小混混。從中體現了唐·謝利的白人身份。在巡演行進過程中,演出地點也不斷往南推進,種族隔離也愈加嚴重,唐·謝利自身的膚色和白人對他的態度則展現了他與生俱來的黑人身份。面對白人社會的種種不公、侮辱和歧視,也隨著對黑人文化深入地了解而引發的共鳴,唐·謝利最終與他的黑人身份達成了和解,實現了身份認同。
一、唐·謝利的白人身份
1. 身份地位體現唐·謝利的白人身份
電影中,唐·謝利的出場就體現出了他不同于其他黑人的高貴的身份地位。躋身于美國上流社會的鋼琴家,獨住在卡內基音樂廳的二樓,家里布置得富麗堂皇,滿屋都是雕像、象牙等昂貴的藝術品,唐·謝利身著華麗的民族服飾,坐在王座之上,雇傭仆人服侍自己。儼然就是一幅地位尊貴的白人生活的圖景。唐·謝利雖為黑人,但是有著良好的家教和豐富的知識,精通多國語言。他與生俱來的天賦使他三歲就開始登臺演出,并且憑借精湛的藝術造詣,獲得音樂學、心理學和禮儀藝術三重博士學位,兩次入駐美國白宮進行鋼琴演奏。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白人,開場前也愿意介紹他是“美國偉大的黑人音樂藝術家”。無論從教育背景還是身份地位都能體現出唐·謝利的白人身份。
2. 言談舉止體現唐·謝利的白人身份
唐·謝利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鋼琴家,非常有教養,語言用詞非常高級,遵循著白人的說話方式。他身著高級西裝,舉止優雅高貴,挺直的脊背、高傲的頭顱,與粗鄙的底層黑人形象完全不同,時刻顯示他的白人身份。他一路謹言慎行,還隨時提醒他的白人司機托尼·利普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巡演路上,托尼·利普經常給妻子寫信,但是錯字連篇,語法混亂,仿佛流水賬似的記錄。唐·謝利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教他把粗鄙直接的語言改成了婉轉浪漫的情書,他的妻子在讀完信后感動不已、熱淚盈眶。在巡演途中面對各種非難、不公平的對待,甚至種族歧視的時候,托尼·利普總要以惡制惡、以暴制暴,然而唐·謝利卻總是堅持奉行“暴力永遠不會取勝,保持尊嚴,才會贏得真正的勝利”的白人準則。唐·謝利不僅在語言上體現了他的白人身份,在行為舉止中也保持了他的白人身份。
3. 品位喜好體現唐·謝利的白人身份
唐·謝利一直保持著睡前喝紅酒、讀書、聽音樂這些白人才有的習慣。他聆聽和欣賞的是古典音樂,而不是電臺里小理查德、恰比·卻可和艾瑞啥·富蘭克林等黑人歌手的流行音樂。這體現了唐·謝利的白人藝術品位。在飲食偏好上,也傾向于白人。當車駛入肯塔基州,托尼·利普買來肯德基,用手拿著大吃特吃這些油炸食品時,唐·謝利表示他并沒有吃過,而且表現出了嫌惡之情。無論是金錢財富、名望頭銜,還是學士文憑,黑人唐·謝利都展現了他高高在上的白人身份特征。
二、唐·謝利的黑人身份
1. 唐·謝利博士本可以留在北方在派對上受人追捧,賺取三倍于南下的收入。但是他放棄了北方優渥尊貴的生活,放棄了大都市的高薪演出,決心深入種族隔離嚴重的南方城市巡演,途中借助《綠皮書》的指導,只能駐足于愿意接待黑人的餐廳和旅館。《綠皮書》全名為《黑人游客出行指南》(The Negro Motorist Green Book),是1936年黑人郵遞員維克多·雨果·格林及其妻子編寫的。書中列舉了所有能為黑人提供服務的餐廳、旅館、加油站和商鋪,在南方很多餐廳都掛著侮辱性的牌子:黑人請進,如果你不怕我的槍。書中還羅列了哪些不允許黑人在日落后出門的“日落城”(sundown towns)。《綠皮書》就是美國社會根深蒂固的種族問題和那段悲慘歷史的縮影。
唐·謝利深知此次巡演的危險,還毅然決然地前往。他是想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消除白人對黑人的種族歧視。正如片中的一句臺詞“改變人們的觀念需要很大的勇氣。”這次南下巡演的目的就是“改變人們的心靈”。唐·謝利的膚色,已經給他貼上了黑人標簽,而他想改變黑人現狀,消除種族歧視毅然決然的態度,更加強了他的黑人身份。
2. 唐·謝利的黑人也體現在白人對其的態度和行為方式上。
旅程開始的時候還只是遇到小沖突:離演出還有兩、三個小時,場館保安卻不肯按合同的要求提供指定施坦威鋼琴。隨著巡演的城市越來越深入保守的南方,種族隔離也越來越嚴重。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唐·謝利去一家白人酒吧買醉而遭到了暴揍;在北卡羅納州的羅利,深受白人觀眾歡迎的演奏間隙唐·謝利想要上廁所,主人卻表示他只能用院子里一個簡易棚子搭建的茅坑,因為黑人是不允許和白人共用廁所的;在佐治亞州梅肯,唐·謝利想買高級西裝,白人身份的托尼·利普被很爽快地答應試穿,而富有的唐·謝利卻被告知只能先付款再試穿;在路易斯安那州,因為大雨天氣不小心駛入“日落城”而被白人警察誤認為是故意闖入而被監禁;在伯明翰,因為黑人身份,唐·謝利的休息室被安排在雜物間,而且不能在自己表演的餐廳內就餐……即使是像唐·謝利這樣已經躋身美國上層社會的藝術家,在南方也處處受到種族隔離的不公和壓迫,時刻體現著他的黑人身份。
三、自我和解與身份認同
處于白人身份和黑人身份的雙重身份中,唐·謝利的自我也是非常矛盾和不安的。汽車拋錨在南方的農場,在田地里勞作的黑人對唐·謝利投來困惑不解的目光,讓他局促不安。他沒吃過黑人喜愛的肯德基,也沒聽過黑人同胞的流行音樂,他西裝革履也與其他黑人格格不入。他的經濟地位和文化背景,使他在生活和心理上都遠離了黑人社群,無法融入黑人社會。而他與生俱來的膚色,決定了唐·謝利不管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不管他已經多么的優秀,他也不能和白人平起平坐,無法深入融入白人社會。唐·謝利的教育背景、文化修養、經濟實力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披著黑色皮膚的白人精英。擁有白人和黑人雙重身份,同時也被排擠到白人和黑人的雙重邊緣,夾在白人精英社會和底層黑人社群之間的人物,唐·謝利在身份認同上產生了焦慮。
巡演途中,在托尼·利普的帶動和影響下,唐·謝利開始接觸外在的世界,開始接受黑人文化符號,如肯德基和黑人流行音樂,這幫助他克服了身份認同障礙。在巡演最后一站,為抗爭自己演出的餐廳只允許白人用餐的傳統,唐·謝利拒絕演出。來到一家黑人酒吧,用手拿著吃烤雞;和黑人同胞即興合奏了一曲爵士樂,實現了同黑人群體的和解,放下了對自己黑人身份的芥蒂。正如唐·謝利本人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說的:“黑人通過音樂獲得的體驗,帶著一種尊嚴,這就是我一直努力去做的”。音樂彌合了他與黑人社會的疏離,身份焦慮消失了,唐·謝利找到了歸屬感,完成了自我身份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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