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1.街道 日

字幕：20世紀90年代，冬。

賀建令在街上貼尋人啟事。貼好一張后，往下一個地方走。

小程海背著書包準備回家，看到賀建令走來，開心地跑上前：“爸，你來接我嗎？

賀建令笑了笑，整理一下程海衣服，說：“哎……這天怪冷的，你先回家吧。”

小程海點點頭：“走吧。”說著，去拉賀建令的手。

賀建令說：“我這還有事，你自己先回去。”邊說邊把手從孩子的小手里抽出來。

小程海有些失望，撇撇嘴:“又是我一個人。”

賀建令哄勸小程海：“古麗妹妹不是丟了嘛，我們要找到她。”

小程海抱怨道：“都這么久了，他們都說找不到了。”

賀建令不悅地大聲說：“你別聽他們胡說，一定能找到！”

小程海生氣地：“他們說得對，我不是你親生的，你不想管我！”說著就自己走了。

賀建令看著小程海的背影嘆了口氣，繼續(xù)貼尋人啟事。

2.街道 日

字幕：2017年。

賀建令仍在貼尋人啟事，啟事從手寫的變成了打印紙張。

賀建令貼好尋人啟示就走了，與林楓擦肩而過。

戴著帽子的林楓看到墻上貼的尋人啟事，轉頭看看周圍，撕下尋人啟事就走了。

墻上被撕下尋人啟事的痕跡旁邊有一張通緝告示，上面逃犯的照片有些像林楓。

3.賀建令家

艷陽高照，陽光照得人暖暖的。林楓拿著尋人啟事，帶著阿依古麗來到賀建令家。

林楓指著阿依古麗給賀建令介紹：“賀叔叔，她就是你找的人！”說著把尋人啟事放在桌子上。

賀建令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尋人啟事，說道：“找了二十多年了，都認不出來了。你是古麗嗎？”

阿依古麗緊張地捏著衣角沒有說話。

林楓胳膊頂了一下古麗。

阿依古麗緊張地點了點頭：“嗯，我是。”她氣息有些喘，拿出兜里的藥吃。

賀建令關心地問：“你怎么了？”

林楓趕緊解釋：“她身體不太好。”又說回話題：“這些都是小事，阿依古麗記著自己就是因為家里失火才走丟的。”

賀建令上下打量著阿依古麗，欲言又止。

林楓拍了下阿依古麗的胳膊，語氣有些加重：“你快和賀叔叔說說小時候的事。”

阿依古麗緩過來，有些緊張地回答：“嗯……”

桌子上擺著一些花生和水果。賀建令給林楓和阿依古麗倒上水，說：“不急，邊吃點東西邊說。”示意他倆喝水、吃東西。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賀建令和阿依古麗聊了不少。

阿依古麗喝了口水，說：“我現(xiàn)在半工半讀。”

賀建令嘆了口氣：“那挺好的，只可惜沙哈提看不到了。”

阿依古麗有些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雙手緊握。

賀建令還不太相信阿依古麗和林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于是客套道：“說了這么久，來，吃點東西。”抓了些花生給他們。

阿依古麗看到賀建令抓給自己的花生，用手接著，自然而然地說到：“我對花生過敏。”她放下花生，抓了把瓜子。

賀建令聽到阿依古麗這句話，眼睛一亮，笑著說：“以前沙哈提也這么說過。”

阿依古麗有些尷尬，禮貌地笑了一下。

4.賀建令家 日

賀建令在廚房做飯，傳來開門聲。

程海走進屋看了眼在廚房忙碌的賀建令，沒有說話，走進自己的臥室。

賀建令聽到有人進屋，問道：“這么早就來了？”他轉身看到程海走進屋，趕緊在圍裙上擦擦手，跟上笑著說道，“小海，你回來了。”

程海在書桌上翻東西，沒有回話。

賀建令站在程海身后，接著說：“剛好做了你愛吃的，在家吃個飯吧。”

程海還在翻東西，冷漠地說：“還有工作。”

賀建令訕訕地說道：“那……”突然想起什么，又說：“對了，小古麗找到了，一會兒就來，你等會兒見見吧。”

程海拿起文件，聽賀建令說找到小古麗，莫名地有些生氣，語氣加重：“可算找到了！你別被騙了。”

賀建令看著程海說：“不會的。”

程海沒有理賀建令，重重地關上家門。

5.賀建令家 日

阿依古麗開門走進屋，沒看到人：“賀叔叔？”

賀建令從廚房出來，笑著說：“來了呀。”

阿依古麗把包放下，也笑著回答：“我來幫你。”

賀建令笑著說：“沒事，快好了。”又走進了廚房。

阿依古麗看著賀建令走進廚房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以到處看看嗎？”

賀建令沒有回頭，依舊在廚房做飯：“好。”

阿依古麗一邊注意著賀建令，一邊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她環(huán)視四周，目光落在床邊的柜子上。

阿依古麗打開柜子，發(fā)現(xiàn)最里面有一個舊盒子，眼睛一亮。她轉頭看看身后，輕輕地拿出盒子。阿依古麗的呼吸有些重，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查看里面的東西。

盒子里面都是一些舊照片、作文、小玩具等。阿依古麗沒有找到錢，自言自語：“在哪兒呢？”

臥室外傳來賀建令的喊聲：“小古麗，吃飯了。”

阿依古麗一驚，有些氣喘，忙轉頭看向門口，同時趕緊拿出兜里的藥吃。一顆藥掉在抽屜里，阿依古麗沒來得及撿就著急地走了出去。

賀建令正在放碗筷。

阿依古麗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

賀建令看到阿依古麗：“哎，對了……”他走向臥室。

阿依古麗看到賀建令走進臥室，緊張地打岔道：“家里平時就你一個人嗎？”

賀建令打開衣柜拿出一塊平安扣：“小海他平時工作忙。”走出臥室。

賀建令把平安扣遞給阿依古麗說：“來，把這個平安扣給你，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的。”把它放到古麗手上。

阿依古麗愣住了，目光一直停留在平安扣上。

賀建令走進廚房，笑著說：“吃飯了。”

6.賀建令家臥室 日

夕陽西下，賀建令獨自在家，屋里很安靜。

賀建令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個招生簡章，看后放在床頭柜上。他打開床頭柜，發(fā)現(xiàn)里面的盒子沒蓋上，盒子里的東西有一些亂，一顆藥丸在盒子里。

賀建令神情有些疑惑，嘆了口氣，把盒子蓋好，拿出盒子下面壓著的存折。

7.賀建令家樓下 日

夕陽西下，樓下沒有人。

阿依古麗從樓里走出來。突然，林楓伸出一只手阻止阿依古麗向前走。

阿依古麗推開林楓的手，向周圍看看。

在拐角處偷偷觀察的人，看到阿依古麗轉頭便趕緊往后藏了藏。(主觀鏡頭)

阿依古麗看周圍沒有人，問林楓：“你怎么來這兒了？”說著，從包里拿出藥吃。

天冷，林楓把手揣回兜里：“東西呢？”

阿依古麗咽下藥，說：“沒找到。”蓋上藥瓶。

林楓有些不信地用胳膊肘頂了一下阿依古麗，說：“都這么久了，你動作快點。”

阿依古麗：“我知道。”她把藥品裝回包里就往前走。

角落里偷偷觀察他們的程海背著手，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主觀鏡頭，不拍人物正臉)

程海背著的手里拿著一張紙，紙上寫著阿依古麗的基本資料：孤兒、學歷初中……(程海的主觀鏡頭)

8.賀建令家 日

電視沒有開，阿依古麗在電視柜里找東西。

賀建令從里屋走出來，阿依古麗沒有注意，還在翻東西。

賀建令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對阿依古麗說：“遙控器在這兒呢。”

阿依古麗嚇了一跳，尷尬地笑笑說：“剛沒注意。”

賀建令打開電視，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古麗坐在旁邊。

電視里播放著江歌案件的新聞。賀建令說：“對了，這個給你。”他從茶幾的抽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這是給你準備的學費。”他遞給阿依古麗。

阿依古麗沒有伸手去接銀行卡。

賀建令把卡交給阿依古麗：“上學也別太辛苦。”

阿依古麗把老人的銀行卡還給他。

賀建令將卡放到阿依古麗手里：“就當是父親給的。”

阿依古麗這次沒有拒絕，靜靜地看著手里的銀行卡。

賀建令看到阿依古麗收了卡，笑著說：“一起看電視吧。”

阿依古麗只好把銀行卡收到兜里。

9.賀建令家樓下 日

正午時分，太陽照得人暖暖的。

阿依古麗準備進樓，坐在門口座椅上的林楓起身攔住她。

阿依古麗看到林楓，笑容僵住，腳步也停了下來。

林楓問：“東西找到了嗎？”用手示意錢是否拿到。

阿依古麗：“還沒。”

林楓笑了一聲，伸手捏捏阿依古麗的肩膀：“你要想清楚，我能把你送過來，也能把你送回去。”

阿依古麗生氣地不說話。

林楓威脅道：“時間久了，我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

阿依古麗看著林楓說：“你敢！”

林楓笑嘻嘻地說：“試試？”

阿依古麗拿出兜里的存折給林楓：“只有這個，賀叔叔給的學費。”

林楓拿過存折，看著阿依古麗說：“學費，學費能有多少？”

阿依古麗冷冷地說道：“你要的不就是錢嘛，給你，我們兩清！”說完離去。

林楓看看阿依古麗的背影，又看看存折，說：“你知道我要的是多少！”

角落里的程海看到了這一切。

10.賀建令家 日

阿依古麗進到屋子里：“賀叔？”無人回答。她換上拖鞋，看了看臥室，沒有人。她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走進廚房準備做飯。

阿依古麗盛米準備煮飯，傳來開門的聲音。

林楓開門走了進來。

阿依古麗以為是賀建令回來了，沒有轉頭，還是在干自己手里的活兒：“賀叔，這么早就回來了？”

林楓環(huán)顧客廳，往臥室走去，沒有理阿依古麗。

阿依古麗沒聽到賀建令的回話，出廚房去看，看到要走進臥室的林楓，忙上前阻止：“你怎么進來的？”

林楓笑著說：“鑰匙唄！”說著，還把手上的鑰匙拿給阿依古麗看。

阿依古麗生氣地說：“你偷配我鑰匙，快出去！”

林楓不說話，徑直往里走。

阿依古麗著急地阻止林楓。

林楓推開阿依古麗，走進臥室。

阿依古麗追進臥室，拉著林楓說：“東西我會找到手的，你出去！”

林楓打掉阿依古麗拉著自己衣服的手，要去翻箱倒柜。一番拉扯，阿依古麗被林楓推倒，頭撞到床角。

開門聲響起，賀建令進屋。

林楓沒聽到有人進屋，依舊在翻柜子。

阿依古麗扶著有少許血流出的額頭撐起身子，又上前阻止林楓。

賀建令在廳里問道：“小古麗？”

林楓聽到聲音，看到阿依古麗頭上的血，有些不知所措，就急匆匆地跑了。

賀建令看著林楓從屋里跑出，又看見阿依古麗捂著受傷的額頭出來，報了警。

11.街上 日

街上十分安靜，林楓一個人走在路上。警察突然沖出來制伏了他。

12.賀建令家 日

電視上播放著新聞。阿依古麗在處理傷口，賀建令坐在一旁看電視。

阿依古麗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賀叔，有件事我想和你說。”賀建令看向她。

程海氣喘吁吁地跑進家門。

阿依古麗沒有說下去，看向程海。

程海著急地問：“爸，你沒事吧？”

賀建令搖搖頭，看向阿依古麗：“受傷的是小古麗。”

阿依古麗沒有說話。

賀建令：“小海，你幫小古麗處理下傷。”

阿依古麗沒有說話，程海坐在一旁，幫忙處理傷口。只有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

賀建令嘆了口氣，說：“唉，這都怪我。”

阿依古麗安慰地說：“沒事的，賀叔。”

賀建令看著受傷的阿依古麗說：“其實當年……你也不會走丟……”

13.街道 日(回憶)

字幕：20世紀90年代，冬。

街上只有兩三個人。賀建令背著包拉著程海走在街上。

賀建令松開程海的手，從兜里拿出一張紙條看地址，再看看周圍。

沙哈提在把馕坑里的馕拿出來。

程海走向沙哈提，舔了舔嘴唇，伸手拿了一塊馕吃。

小古麗從旁邊走來，大聲說道(維語)：“爸爸，有人偷馕！”

沙哈提停下手里的活兒，兩手撐在桌上看著程海：“小朋友，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程海吃著馕，沒有說話。

賀建令收起紙條，發(fā)現(xiàn)程海不在身邊。看到不遠處的沙哈提和程海，趕緊走了過去。

賀建令看著程海，問：“吃的哪來的？”

小古麗說：“他偷我家的！”

沙哈提看著賀建令。

賀建令生氣地說:“你這孩子怎么能偷人家東西！”又看看桌上的馕，問沙哈提，“同志，這個怎么賣呀？”。

沙哈提兩手撐在桌子上：“你要買嗎？”

賀建令：“多少錢？”

沙哈提：“一個五毛錢。”

賀建令將錢遞給沙哈提。

沙哈提拿起馕遞給賀建令，又看看小程海，說：“同志，送給你一個，這是我的心意。”

賀建令把錢放下，拉著小程海走了。

沙哈提拿起錢，對著賀建令說：“同志你的錢！”

賀建令拉著小程海沒有回頭地走了。

14.賀建令家 日

天空中飄落著些許雪花。賀建令拎著兩瓶酒、一袋花生來到沙哈提家。

賀建令走進屋里，坐在毛毯上，對沙哈提說：“來這兒真高興認識了你，來，咱倆喝兩杯。”

沙哈提不好意思地拒絕道：“不了，我酒量不好。”

賀建令拉著沙哈提的手，熱情地說：“沒事，喝一杯暖暖嘛！”

沙哈提推辭地擺擺手。賀建令倒上了酒，遞給沙哈提。

沙哈提看賀建令如此熱情，也不好意思再推辭：“那就少喝點吧。”

賀建令和沙哈提各坐一方，花生袋子打開，酒倒在碗里。

阿依古麗進屋看見賀建令，問好：“叔叔好。”

賀建令笑著招手說：“來，小古麗吃花生。”

阿依古麗靦腆地走到沙哈提身邊，看著賀建令，沒有說話。

沙哈提笑著說：“她呀，過敏吃不了。”

賀建令聽到沙哈提這么說笑了笑。

阿依古麗拉拉沙哈提的衣角，小聲說(維語)：“爸爸，我想出去玩。”

沙哈提捋了捋小古麗的頭發(fā)，說(維語)：“去吧。”

小古麗開心地跑出了門。

賀建令舉起酒杯說：“來，我們接著喝。”

沙哈提也舉起酒杯，倆人碰杯。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賀建令和沙哈提都喝醉了。賀建令對沙哈提說：“不行了，不行了。”指著旁邊還未打開的一瓶酒接著說，“不行了，這瓶下次再喝。”

沙哈提笑道：“再來一杯。”說著就給賀建令倒酒。

賀建令揮手表示不能再喝了，沙哈提還是豪爽地和他干杯。

賀建令只好拿起杯子說：“最后一杯。”喝下了酒。

賀建令打了個嗝，說：“我先回家了。”起身離開。

沙哈提一個人醉醺醺地看著酒瓶，打開酒瓶倒酒：“我自己繼續(xù)喝。”

沙哈提感覺有點冷，下炕在爐子前劃著火柴點火取暖，火燒著了，他就回屋了。

屋里著火了，沙哈提仍醉醺醺地睡著……(回憶完)

15.賀建令家 日

賀建令：“就是因為那場火災，你走丟了……”

阿依古麗的傷口已經處理好，她對賀建令說：“對不起，我……”

程海打斷道：“爸，這事不怪你，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賀建令：“還好，找到你了。”

阿依古麗：“我……”

賀建令接著說：“你也受傷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程海：“那我送她回去。”

程海和阿依古麗起身出門，賀建令出神地盯著播放新聞的電視。

16.街上 日

阿依古麗和程海走在路上。

阿依古麗突然停下，對程海說：“對不起。”

程海停下腳步看著阿依古麗。

阿依古麗低下頭說：“我不是賀叔叔要找的人，我和林楓都是騙子。”

程海對阿依古麗說：“我們需要你指證林楓。”

阿依古麗笑笑，說道：“好。”把兜里的平安扣拿出遞給程海，“麻煩你轉告賀叔叔，我不是小古麗，把這個還給他。”

程海把阿依古麗遞過來的平安扣推了回去，說：“我們回家吧。”就走了。

古麗站在原地看著手里的平安扣。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