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下電影《驚奇隊長》的美學程式

張肖艷 張蘊哲(.山西傳媒學院，山西 太原 03069；.福建師范大學，福建 福州 35008)

數字時代對電影的影響是使其語言產生重大變革，電影由其敘事語言中心逐漸轉向視覺語言中心，由視覺所產生的直觀性與感性更加彰顯出電影語言的獨特性。在數字技術并未成熟的時代，對于科幻類影片與依賴于特效技術的其他類型影片來說，實現視覺直觀性呈現是技術的難題，同樣也是電影發展的困局，與時下電影數字特效的成熟表現不同，在當時這些環節更依賴于敘事營造事件，而許多需要特別呈現的環節不過是以粗糙的特效稍作標示。技術困局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電影的層次，這也是漫威超級英雄系列電影直到近些年才逐漸興起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數字時代下，技術的突飛猛進帶來的不只是視覺的觀感愉悅，更是將電影語言納入新的表達維度中，電影舊有的美學程式受到強烈的沖擊，新的美學程式逐漸替代了前者。傳統習慣性的鏡語表達被數字化所取代，影片敘事的方式與邏輯也被轉化為直觀性的視覺沖擊。于2019年初上映的超級英雄動作影片《驚奇隊長》，是漫威借助于數字時代的先進技術所推出的一部具有代表性的影片，可以看作是對漫威超英美學的經典詮釋，也是對數字技術運用的范本。在影片中所呈現的美學程式是漫威系列超級英雄電影的延續與拓展，也是在數字時代下電影敘事模式的演繹范本。

一、數字時代CGI技術與影片敘事的無縫銜接

得益于數字技術的突飛猛進，數字時代的電影發展之迅猛是空前的，以往只能回避的技術難題在當代電影制作中幾乎都算不上什么難題。數字技術正在改變著電影語言方式與敘事策略，而電影敘事也逐漸脫離技術束縛，轉而可以完全自由地進入劇本創作中，非凡的想象被數字技術逐一實現，這也使當代電影的特征由傳統鏡語表達轉向直接與感性，更使電影敘事在時空之間的更迭穿插成為現實。在漫威超級英雄系列的許多影片中，難免會涉及回溯時間，展現某些人物過往的形象與行動等，或是在某些奇異形象上體現出真實感等，又或者是搭建出一個奇幻的場景。在這里可以拿CGI技術舉例，這一技術包括不同的技術單元，這些單元在針對性上也會有所不同，CGI技術是關于合成的技術，包括了CGI數字合成技術、數字場景擴散技術與運動捕捉等，而這些技術在當代科幻動作類影片中幾乎是無處不在的。正是有了CGI技術的大力支持，電影的視覺化特征才日趨完美。在影片《驚奇隊長》中，CGI技術的運用體現在多個方面，首先拿CGI數字合成技術為例，影片主要圍繞驚奇隊長的身世刻畫，時間背景放在20世紀90年代的美國，暖色的陽光與大地，復古搖滾樂與朋克風使影片充滿昔日美國的氣息。作為神盾局局長的尼克·弗瑞與神盾局探員寇森在這部影片中都有出現，影片回溯到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年輕時的經歷，而作為出演尼克·弗瑞的演員塞繆爾·杰克遜在此時已經是69歲高齡了，甚至探員寇森的扮演者克拉克·格雷格都已經58歲了。為了能夠真實再現尼克·弗瑞與寇森年輕時的模樣，影片利用CGI數字合成技術實現了完美的再現，通過對演員面部動作捕捉與微表情的捕捉，經過后期制作與演員年輕的圖像進行置換，影片中完美地解決了時間回溯的技術難題，通過數字合成使演員“返老還童”。其實在漫威超級英雄系列的許多影片中，這一技術的運用是比較普遍的，如在影片《美國隊長2：內戰》中，演員小羅伯特·唐尼也經歷了一次CGI技術的“返老還童”，鋼鐵俠托尼回憶起過去，影片中展現出一個年輕生澀、雙目炯炯有神的少年，觀眾可以一眼就辨認出這是少年時期的鋼鐵俠。而在漫威另一部影片《蟻人》中，影片同樣利用了CGI技術，使80多歲的皮姆博士扮演者恢復到了40歲左右的年紀。從這里可以看出，CGI技術完美地平衡了影片敘事的時間回溯等難題，而使敘事可以在多重時空中無阻礙地穿行。同樣在影片《驚奇隊長》中，CGI數字合成技術也應用于其他角色人物的形象建構上，當驚奇隊長由普通人形態轉換為超級英雄形態時，借用CGI技術，影片展現出一個渾身閃耀著光芒、雙目冒著金光的超級女英雄，她可以飛天遁地，CGI技術賦予了這個女英雄更加英武的形象特征。在塑造斯克魯人這一可以模仿他人形象特征的群體時，影片也是利用了CGI技術，呈現了斯克魯人變化的奇幻。影片中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可以看出CGI技術已經與影片敘事有了完美的融合。

CGI的另一項技術是數字場景擴散，這一技術也在影片中被充分利用，數字場景擴散可以解釋為通過對演員與場景局部某一部分進行拍攝，再通過技術軟件分析攝影機運動規律，建立3D場景模型等手段，并使模型與攝像機運動角度對接，從而形成逼真的視覺奇觀場景。這一技術在影片《驚奇隊長》中使用得也非常普遍，如在驚奇隊長飛天遁地、在星系與星際飛船中來回穿梭時，影片為了構建出真實的效果，依靠的就是數字場景擴散技術，營造出能夠光速飛行、能夠只手毀滅星際戰艦的超級女英雄，而這些星際戰艦以及毀滅場景，無一不是數字場景擴散技術的功勞，甚至可以說是構建視覺奇觀的重要技術前提，為影片敘事鋪平了道路。而與之相輔相成的是CGI的運動匹配技術，這一技術為影片鏡頭運動性掃清了障礙，依賴于運動匹配技術，結合CGI數字合成技術與數字場景擴散技術，CGI數字技術才可以稱得上是完善的，幾個技術單元的結合也使電影制作技術完全可以完全支撐敘事中的視覺構建。可以說，CGI技術已經成為當代電影必不可少的制作手段，也是作為科幻動作類影片美學程式的重要支撐。

二、漫威英雄構建美學程式的延續

影片《驚奇隊長》選擇在這樣一個時間節點推出并非偶然，實則是漫威電影宇宙構建的必然，更可以看作是漫威超英美學程式的延續。漫威在構建超級英雄電影的特征性上有其相對有跡可循的程式化規律，這一規律可以從新能力特點、新視覺特點、必要特點角色補充等幾個方面加以分析。首先從新能力特點來說，在漫威電影宇宙的第一階段，已經可以看出幾位重要人物的能力設定。鋼鐵俠被定義為依靠科技能力的凡人，雖然戰甲幾經升級，但幾經逐漸走入固定審美模式。美國隊長的能力特點更多屬于一個凡人的極限，在美國隊長的影片中，除了一個可以違反動力學規律的盾牌和永不言敗的精神，美國隊長的系列影片更像是功夫片。雷神索爾是阿斯加德的神族，但是其能力也只是與那柄神奇的錘子有直接關系，綠巨人浩克也是在某些能力設定上具有有限性，奇異博士雖然視覺上光怪陸離，然而改變不了其能力上限與承受力的上限。在漫威電影宇宙的第一階段，這些英雄的能力設定已經獲得觀眾認可，同時也即將走入觀眾的審美疲勞期，漫威新英雄的出現必然要凸顯出能力的不同與觀眾的觀影期待。在影片《驚奇隊長》中，驚奇隊長的超凡能力是備受矚目的：可以光速飛行，可以吸收并轉化能量形態，甚至可以變化成雙星形態。這些新能力特點使觀眾對于漫威電影的新英雄始終抱有期待。從新視覺特點來看，漫威電影宇宙第一階段的故事背景多被架設在地球上，而從《復仇者聯盟3：無限戰爭》開始，漫威超級英雄的戰場已經逐漸轉入星際，這種轉化既是故事發展的需要，同時也是對新視覺特點的有意介入。電影是視覺藝術，標新立異永遠是電影視覺所要追求的目標，對于影片《驚奇隊長》來說，新奇的視覺效果的營造同樣是影片奉行的準則，由此在影片中，星際中的瑰麗景觀格外奪目，而更加炫目的是驚奇隊長的超能力所帶來的震撼視覺效果。一個超能力的女英雄在星際間飛天遁地，可以在頃刻間毀滅星際戰艦，這種視覺效果是前所未有的，這是即便是雷神索爾的影片也未展現出的視覺效果。新視覺特點增加了漫威影片的探索角度，同時也成為新漫威電影宇宙格局的巧妙鋪墊。如果從必要特點角色補充上來說，驚奇隊長也是漫威電影必然的角色介入。漫威電影十幾年的發展構建出無數個銀幕超級英雄角色，然而作為女性超級英雄的角色卻相對較少，比較熟知的女英雄如黑寡婦和緋紅女巫，相比較于男性角色的超級英雄獨立電影，女性超級英雄更多的是作為影片的配角與陪襯。在影片《驚奇隊長》上映之前，漫威并未推出過女性超級英雄的獨立電影，也是由《驚奇隊長》開始，女性超級英雄開始在漫威電影宇宙中獨當一面，其中雖然含有女權主義意味，然而單從漫威的發展構建來說，也是一種必然，既是因為在漫威電影中對于超級英雄性別缺失的彌補，同時也是對超級英雄新形象的探索。而從驚奇隊長的人物設定來看，她是有著軍方背景的飛行員出身，渾身散發著英氣，這與其他女性英雄形象是有一些氣質上的區別的，無論是黑寡婦還是緋紅女巫，這些銀幕女英雄更多是以柔美的女性形象呈現在觀者眼前。可是在驚奇隊長身上，影片賦予了她更加堅毅果敢的一面，也更符合人物的能力特點，也是作為未來漫威宇宙第二階段領軍人物的獨特氣質。在影片《驚奇隊長》中所呈現的美學程式，在一定程度上是延續漫威的美學構建模式，同時也是在探索新的審美途徑，亦是構建漫威美學格局的必然。

三、泛英雄成長模式與創新

綜觀超級英雄系列影片，在超級英雄的成長模式上，都有著一定程度的相似性，這種相似性體現在超級英雄在前期的能力獲得、中期的掙扎與困惑、后期的回歸與升華幾個方面。如在影片《蜘蛛俠》中，蜘蛛俠原本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無意中獲得了與蜘蛛相同的能力，他可以自由爬行，穿梭于都市間，甚至可以發射出蛛絲，擁有了遠超凡人的身手。然而突然得到的天賦異能卻讓彼得·帕克迷失了。影片的幾次情節沖突都是在讓這個超級英雄重新審視自身，逐漸認清作為一個英雄的責任與擔當，影片的尾聲也是這個英雄內心的回歸。又如在另一部影片《美國隊長》中，有著幾乎相似的成長模式，史蒂夫·羅杰斯本是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的少年，當他被注射超級士兵血清之后，轉變成一個身材魁梧、健壯的超級戰士，擁有人類極限的體能，掌握人類所有的格斗技巧。當這些能力都來到他身上時，他也在一定時間內開始了對自己的重新審視，直到影片的最后，他開始直面自己的能力與責任，最終成為一個具有象征意義的美國英雄。在其他漫威影片中，這種成長模式的相似性普遍存在，只是會在某些層面上有創新與變化，在影片《驚奇隊長》中，編劇在影片的開始就將擁有一定能力的主人公卡羅爾·丹弗斯置于克里人的陣營中，并將斯克魯人刻畫成反面的敵對種群，至少在影片的前半部分，驚奇隊長所相信的正義是由克里人帶來的，影片弱化了驚奇隊長成長階段所經歷的歷程。在影片中段，驚奇隊長來到地球與斯克魯人展開了一系列戰斗，然而劇情在這里開始了逆轉，原本正義一方的克里人逐漸成為反面，而斯克魯人則轉為受害群體。影片并未給驚奇隊長賦予像美國隊長一樣的正義與責任，也不是像鋼鐵俠一樣的使命與擔當，驚奇隊長的掙扎更多的是“被欺騙”與“選擇”，當她回憶起以往的一切之后，她毅然地選擇對抗曾經的陣營。影片中驚奇隊長的回歸是對自己的正視，同樣也展現了超級英雄面對善惡的選擇。

四、結 語

影片《驚奇隊長》是漫威借助于數字時代的先進技術所推出的一部具有代表性的影片，可以看作是對漫威超英美學的經典詮釋，在影片中所呈現的美學程式是漫威系列超級英雄電影的延續與拓展，也是在數字時代下電影敘事模式的演繹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