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反叛、缺憾之美
——青春電影與其電影音樂表達

萬書亮 李竇逗

(1.長春大學 音樂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2.吉林藝術學院 舞蹈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近年來國內電影市場中，青春主題電影越來越多，但并不是所有影片票房都很高，除了《致青春》《后會無期》此類高收視、高票房的電影，還有像《怒放之青春再見》這種藝術水平較高卻沒有取得優秀票房成績的電影。青春題材電影之所以能夠如日方中，迅速發展成為電影市場中一個嶄新的贏利點，是因為此類題材符合了眾多年輕群體的口味。小清新的風格，陽光溫暖的畫面，較高的制作水平，搭配渲染場景的音樂，都是此類電影的共同點。

懷舊的拍攝手法，在青春題材電影中較多出現。在此情況下，借用經典歌曲的加入，更易引起觀眾共鳴，比如《夏洛特煩惱》，在這個影片中插入了《相約九八》《公元1997》等具有年代感的懷舊歌曲，就極易引起觀眾共鳴。然而這種手法也不是所有的電影都運用，例如《致青春》，這部影片中，大膽采用了王菲的新歌——《致青春》，影片一上映，該歌曲就迅速登頂各大音樂榜單。上述電影音樂在配合其電影時是有其獨特優點的，在襯托主題的同時營造氣氛。下文將對此做出分析。

一、懷舊之美

《致青春》是以紀念逝去青春為主題的懷舊電影。電影剛面世，就取得了很高的成績，這是因為電影情節本身易引發觀眾共鳴，激起他們對于青春的感悟與留戀。當然，每個人的青春都不同，影片成功之處并不是勾起大家相同的回憶，而是使得觀影者能回想起自己的青春，這是一種情感上的共鳴。在這部影片中，最能讓大家記住的音樂是由女主演唱的《紅日》，讓這首足夠經典的老歌又火了一把。這首歌的原唱是李克勤，流行于20世紀90年代。在文化研究學者賈斯廷·劉易斯看來：流行音樂的音響效果本身就契合了青年的一種獨特的表達方式，對于年輕時候的經歷，流行音樂是比較好的詮釋。女主在舞臺上，在全體師生面前，借由《紅日》這首歌曲，大膽道出自己的心聲，表達自己的愛意，也與這首歌所表達的感情觀點契合，敢愛敢恨。《紅日》的出現，對故事情節的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對于觀影者而言，看到影片中的情節，外加歌曲的渲染，內心一定回憶滿滿。這才是電影的感情價值。《紅日》這首20世紀90年代的歌，因為歌曲中表達出的情感觀點正如當今的我們所經歷的，觀眾是很容易產生共鳴的。在羅亞爾看來，音樂與敘事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講，是相似的；電影音樂中的母體，具有瞬間性(instantaneity)，此外，作為非再現藝術的一種，音樂能夠像視覺圖像那樣，與歷史性敘事結構留有一段距離[1]。電影音樂題材的變化，與整個電影工業的轉變是有一定關系的。在青春主題泛濫的當下，用流行音樂作為電影的插曲或背景音樂，能夠激發觀眾的情感共鳴，推動其對自己的過往進行追憶，這是音樂帶來觀眾的人文價值，也是導演留給觀眾的想象空間。時代感與人文價值并存，這也是歌曲能夠被廣大觀眾傳唱的重要原因。

二、反叛之美

《青春派》，一部講述在高中緊張備考期間，依舊敢愛敢恨的青春愛情故事的電影。備戰高考是何其緊張，但主人公在高考的前五天，勇敢地向黃晶晶表白，用泰戈爾的詩浪漫地表達出自己最真摯的愛。這份勇敢的愛也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高考落榜，選擇復讀。但他說并不后悔。顯然，居然就是一個典型的反叛性格的人。即便在高考落榜、與心愛的姑娘漸行漸遠的困境下，他都沒有失去對生活的希望，他依然愛得勇敢執著，無怨無悔。在他深夜難以入睡的時候，在他球場上發泄失戀帶來的痛苦時，《我的天空》響起，無論是旋律還是音樂，都與此時居然的心情及電影劇情完美契合，也體現出了他對待人生的態度。每個人在成長的道路上，總會遇到很多事情讓我們痛苦、壓抑。有人背負巨大的壓力，得不到釋放，輕則抑郁，重則輕生。但是音樂有它獨有的功效，能讓焦慮的情緒得到緩解，壓力得到釋放，是保持身體跟心理健康的有效方式。然而，受如今整體社會文化的影響，反叛型文化正在被弱化。年輕人有充足的時間精力去接觸和融入社會，那些不合心意的事情也在被慢慢接受，心胸也被鍛煉得越來越寬廣，能夠用更加從容的心態面對消極問題。影片《怒放之青春再見》就是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產生的。整部影片故事時間跨度20年，講述了作為70后的主人公回憶自己20年前的青春模樣，那時充滿反叛精神的他們，卻逐漸被社會抹平了棱角，最后還是青春被重新點燃，找回了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活。

70后對于搖滾音樂有他們這一年代人的獨特記憶，甚至他們的生活也帶有“搖滾”的痕跡。70后男主角馬路(電影《怒放》)，因為心懷搖滾夢，因為對于搖滾的熱愛，組建了屬于自己的樂隊，影片中出現了很多經典的搖滾樂，例如《你的每一次呼吸》《Hi,自由》等，極容易引起觀眾的認同，這就是所謂的“情懷”。雖然馬路與少時朋友重新建立了樂隊，唱出了當年未完成的歌曲，這是一件很瘋狂的事情，但生活總要趨于平靜。主人公雖然過著平凡的生活，夢想卻并未破滅，為了在中年時代，仍圓一個自己的夢，他找回曾經的伙伴，拾起樂器。時過境遷，他們不再為青春歌唱，情感表達的對象也不再是曾經的初戀和逝去的青春，而是為了妻女，為了人到中年的自己，繼續歌唱。當妻女站在人群中為他鼓掌的時候，這才是他最為滿足的時刻。當片尾曲《青春再見》緩緩響起，使得影片主題得到進一步烘托。

三、缺憾之美

縱觀當下國內青春題材的電影，無論是生活還是人物本身，都散發著滿滿青春的氣息，突然畫風一轉，變成痛苦的悲情風，這些都是在契合青春這一主題——有美好也有痛苦，有喜悅也有遺憾。《致青春》就是此類代表之一。片中女生對于愛情都有自己不同的解讀和演繹。鄭薇是瘋狂地愛過，無悔青春，即便最后愛得只剩自己。而阮莞的愛情，卻更為“瘋狂”和“無悔”，是悲情的、虐心的，愛到失去自我，讓人唏噓不已。《致青春》這首歌的響起，引領了影片另一個小高潮。這首歌曲旋律較為緩慢，是典型的抒情歌，細細品讀歌詞，我們不難發現，它很好地“呈現出”那時的無奈與苦澀。作為同類型的《同桌的你》，電影選題是在非典這一特殊時期，男主被隔離時，女生周小梔一句“跟我走吧，我把13分鐘還給你”，透露出她的細膩、勇敢與決絕，令人動容。片中的追逐戲將影片推向高潮。閉上眼睛，學生在醫生和護士的追逐下相繼逃離房間，學校的安保人員也在這場激戰中橫插一腳。在這種場景下，背景音樂響起，是何等令人沸騰。當這一切浮現于腦海，讓人不禁感嘆青春的美好、愛情的美好，然而縱是這般瘋狂，終敵不過時空。當男主10年后來參加女主的婚禮，雖然在路上已經設想過無數個自己搶婚的場景，但那只是年輕時自己才能夠做出來的舉動，現在的他經歷了社會的磨煉，已經越發成熟與穩重。當女主問他曾說過愛她一生一世，現在是否算數時，他默不作聲。曾經轟轟烈烈、令人艷羨的愛情，他又不是沒體驗過，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日子回歸平淡，還是被距離打敗。當《同桌的你》響起，緩緩的旋律似在將一個故事娓娓道來。曾經的他現在身處何處，她是否已經長發盤起，能否再次共唱《同桌的你》？那種青澀的、單純的愛戀，那段屬于青春獨有的回憶，即便結局不夠美好，卻有其遺憾的美，才讓人倍加懷念。而《怒放之青春再見》：“最親愛的人，最美的時光，漸漸刺痛了回憶。我得到什么，我失去什么，生命終究要告別……”(1)《青春再見》歌詞。音樂與電影的思想主旨高度契合，通過音樂的加入，加深了人們對于電影的理解和印象。在片尾，那封信完美地契合并突出了電影主題——青春是一場我們都必須經歷的旅途。青春的記憶與美好就停留在青春時期，順其自然迎接美好未來。韓寒主導的《后會無期》中，為了各自的夢想橫跨大陸，在這個過程中遇到了很多事情，他們各自的人生軌跡也都悄然發生了一系列變化。雖然電影中的片段多是堆積而成，電影本身并沒有吸引太多觀眾，但是作為片尾曲《平凡之路》得到了觀眾的一致認可，并成功拿下第51屆金馬獎的最佳原創獎。演唱者樸樹憑借自身獨特的嗓音，給這首充滿“新民謠”感覺的歌曲以新的生命，讓人在聽歌的同時，感受到溫暖，以及溫暖中那淡淡的憂傷。這種感情極易引起聽眾的共鳴，歌曲中涵蓋了他的人生閱歷，也傳達出對于未來摸索前進的態度。

四、“情懷音樂”的火熱與觀影人群的精確定位

作為徐崢導演“囧”系列電影的第三部——《港囧》，可謂賣足“情懷”，在同期上映的電影中更是以“情懷”取勝。這些商業電影有著相似的受眾定位和市場期許，也憑借販賣“情懷”獲得良好的市場反應。自從《那些年》上映引起觀眾的熱烈反應后，電影市場開始重視以“情懷”取勝。原是知名演員，后來轉型為新銳導演的徐崢，有著非一般的市場敏銳度和文化觀察力，在電影市場“情懷”火爆的大環境中推出《港囧》，恰恰迎合“情懷”這一文化元素。藝術創作離不開情懷，音樂也是如此。21世紀以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快速發展，人們的審美水平不斷提高，經典文化出現復蘇的萌芽，生活壓力越來越大，人們對精神文化的要求越來越高，社會背景和文化需求的改變，也讓經典文化再一次登上大眾舞臺，懷舊情懷成為主流審美潮流之一。徐崢導演順應這一審美熱點的變化趨勢，在《港囧》中使用大量的經典音樂，“情懷”音樂風一時受到年輕人的熱烈追捧，反映出觀眾對“情懷”元素和經典音樂的喜愛，它們成為當今藝術創作的源泉，也是電影音樂精神內涵的重要組成部分。電影《港囧》精準的市場定位和巧妙的音樂創作，讓電影中的“情懷音樂”大放異彩，也讓電影獲得巨大的成功。年輕的電影受眾追捧和喜愛“情懷”文化，徐崢導演等中年人則親眼見證香港電影和音樂的興衰歷史，立足于“情懷”進行電影創作，恰好符合觀影人員的審美傾向。第一，徐崢認為，不同的文化帶有不同時代的烙印，不同的音樂風格展示不同的時代風貌，光影世界能滿足觀眾的懷舊審美需求。第二，王家衛認為：“聲音和光影都是電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電影創作也離不開音樂，音樂不僅可以烘托氣氛，也帶有時代烙印。”

影視作品里，直白、簡單的情感抒發更容易獲得青少年的青睞，這種歌曲能使人在其中感受到心靈的凈化與洗滌，仿佛世界回歸到最開始的簡單，一切也都變得很簡單。電影中不同的歌曲風格分別渲染不同的場景氣氛和表達不同的情感色彩：勵志歌曲弘揚理想斗志，悲傷歌曲表達憂郁哀愁，歡樂歌曲表達輕松愉悅的心情等。寓情于歌，青春閃光，青春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