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滑稽戲燈光美學的思考

■田雪松

大千世界，浩渺長空，在中華文化長河中，滑稽戲藝術歷盡百年，經過歷史的大浪淘沙，流傳下來的獨特技藝都是精華，我們當然要繼承和發揚精華，然而面對時代日新月異的變化，發展和創新也是推動滑稽戲符合現代審美發展的必由之路，這是由滑稽戲本身屬性所決定的。作為根植于滑稽戲舞美燈光創作二十多年的我，對此深有感悟，特別對傳統滑稽戲燈光美學有一些思考和感受。

傳統滑稽戲《唐伯虎點秋香》與《王老虎搶親》是江南觀眾十分喜愛的經典劇目，兩臺劇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說故事的歷史背景是相同的，主人公都和祝枝山有關，故事發生的地點都是在蘇杭一帶達官貴人的府邸等等。

本文主要以《唐伯虎點秋香》的燈光創作來談談我對滑稽戲燈光美學的思考，此戲的舞美設計是徐敏，舞美風格是寫實與寫意相結合，并不復雜。傳統滑稽戲表演類似于傳統戲曲，既要看清演員面部表情，又要看清演員的肢體語言，以往燈光的處理只需要大白光，整個舞臺呈現出全亮的狀態，不但不影響演員的表演，反而讓演員在表演時感覺更加自信，因為燈光把演員打得很亮，其自我感覺每一個表演細節都能時時刻刻傳達給觀眾，可是帶來的麻煩就是徹底破壞了舞臺的整體畫面美感，舞臺的意境會大打折扣。說白了，舞臺的美術感會有所損失。現在的舞臺藝術是高度完整的綜合藝術，燈光不僅僅只是起到照明的作用，燈光更多地參與到整個演出的情境中，并跟隨著時間、地點、劇情、音樂等各要素的變化來共同推動劇情的發展、直至高潮。可以說，這是舞臺演出有關的所有部門和參與者完美融合地一項系統工程，當然還要注意主次關系，要以演員的表演為主，千萬不能“喧賓奪主”，違反基本藝術規律。我們要做的是“推波助瀾”、“雪中送炭”、“錦上添花”的工作，燈光師要把握住分寸，不要過度參與。因此，在不影響劇情發展和演員表演的前提下，盡可能地把畫面美感提升起來是燈光設計的職責所在。智能燈具的普及給設計者提供了更多的創作手段和方法，我這次創作所選用的燈具主要以電腦切割燈和圖案燈為主，常規傳統燈具只在謝幕時選用，考慮到面光的照射強度，在面光位置上選用了1200W 的切割燈9 臺，既充分保證有足夠的主光源，又能自如地控制光斑在舞臺上的大小、位置和形狀，頂光主要布置18 臺1200W 圖案燈及4 臺切割燈，逆光則用20 臺370WLED 搖頭燈，主要負責舞臺畫面的主色調，側光選用了8臺1200W染色燈。

《唐伯虎點秋香》開場有一道扇面二道幕，扇面主題是一幅水墨畫，通過詳細研讀劇本，劇中人物的名字啟發了我，扇面寓意直指風流才子唐伯虎。于是，我就用扇面作為燈光的載體，開場的處理是面幕后區不給任何光，在面幕扇面部分隨著開場音樂的響起采用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色調來緩慢過渡變化，這與故事中的人物春香、夏香、秋香、冬香剛好吻合，風流才子的扇面畫與四季色調再配上四香丫頭，在色調變化上采用了強弱強弱的節奏，即春季用的是暖粉色調，為什么要用暖粉色呢？這是為了和后面的夏季色調區別開來，我覺得暖粉色還是能夠表達春暖花開、生機盎然的意境。如果春用綠色來表達，會和夏季的色調很接近，視覺反差不是很明顯，為了有較明顯的變化，我春季用暖粉色調，夏季用淺綠色調，秋季用橙黃色調，冬季用淺藍色調。到了最后，再從淺藍色調轉成深藍色，二道幕后的演員就可以在不被暴露的情況下迅速上場做準備，待二道幕升起的同時，演員就已經在臺上開始表演了。

在第二場公子書房中，唐伯虎和秋香第一次相會，此時劇情應處在溫馨浪漫的情調中，用逆光粉色調鋪底比較貼切，頂光加強中心區域，稍稍減弱周邊環境亮度，在音樂高潮的配合下把兩位主人公定格在畫面的中央，同時也激發了觀眾內心深處“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愿望，達到使觀眾共鳴的目的。第三場在相府花園，時間點為夜里，整個環境以藍色調為主，面光以淺藍色為主，舞臺上演員的演區也以淺藍色為主，與周邊環境藍色區別開，突出演員活動區，再以定點光突出重點。在后區竹林間有更夫要上下三次打更，橫穿整個舞臺，我在更夫橫穿整個舞臺軌跡位置的左右側光部位各安裝了19 度的成像燈，亮度控制在剛好可以看清人物輪廓，色調控制暖色，因為更夫是提著燈籠上的，所以接近燭光色調比較符合時空邏輯，光源只投射在更夫身上，再用切片切掉不需要的光源，使更夫過場打更時既能看得清人物、又使人物有立體感，而且舞臺上不會有多余的雜光，整個畫面干凈又有層次感。

我認為，在大部分講究的色調場景中，都盡可能讓面光少量參與其中，主要采用高側位的頂光作為主要照明光源，同時最大程度地讓舞臺畫面體現出更準確的時間、地點、環境要素，這些燈光創作處理都是為劇情合情合理的發展變化而錦上添花。

守正創新，作為戲曲人，特別是滑稽戲舞美從業者，一定要牢記守正是根本、創新是必然，圍繞滑稽戲本體藝術不斷地創新和發展，既要保留劇種鮮明個性，又要創新表達現代審美，相得益彰協同奮進，踩準時代的節奏，符合劇種的藝術規律。這也是我為了傳統滑稽戲能夠更好地展現其藝術魅力，更加符合現代的審美藝術追求而做出的一點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