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塘評彈的藝術陶冶,對陳云一生產生了重大影響。這種影響不僅表現在思想情操、人生追求上,文學水平、講演才能上,還表現在他做財經工作的智慧和獨特的魅力上。
筆者寫《陳云傳》讀陳云手稿時,越讀越敬佩的是,一個只有高小畢業學歷(一般指五六年級的小學,即高年級小學)的人寫的文章如此精彩,寫的字如此漂亮。是什么提高了陳云的文化水平、厚植了陳云的文化修養呢?感到是兩個基礎性的因素發揮了作用。一個是上海商務印書館的工作經歷,一個是練塘評彈的影響。
陳云出生于江南水鄉青浦縣練塘鎮。他兩歲喪父,4歲喪母,由舅父廖文光扶養長大。
練塘屬于吳語區,評彈向來為當地人民所喜愛,擁有大量聽眾。陳云從小就酷愛聽評彈,深受評彈文化藝術的陶冶。陳云的姐姐、舅父等親人雖然不識字,但了解歷史,熟悉歷史故事,這都是聽評書聽來的。廖文光空閑時就給陳云講這些故事,有時還帶陳云去聽評彈。鎮上最早的暢園書場建于清朝末年,離廖文光家僅30米遠。民國初年在暢園邊上又建了一個“長春園”書場,有200個座位。聽書的人進來選擇位置坐下,跑堂的過來泡上一壺茶并收取茶資。書場與藝人以四六或對半折賬來分配茶資。不付茶資也可以進書場聽書,但不能占位子,只能靠在墻壁邊站著聽,人稱“靠壁書”。
陳云小時候,有空就站在書場后面,靠在墻壁邊聽書。書場里有時男女雙檔演唱《珍珠塔》《楊乃武與小白菜》等長篇彈詞;有時開講《水滸》《岳飛傳》《包公》等傳統史話。那一個個人間悲歡離合的故事,那一場場褒忠良、貶奸惡的敘說,那一句句如泣如哭、如醉如癡的彈唱,無不在陳云幼小的心靈上激起層層波浪。陳云不僅從聽書中為殺富濟貧的壯士豪情、深謀遠慮的謀士智慧所感動,受到真善美的教育,而且在一次次的對語言藝術、故事情節的欣賞中,積累了許多文學知識,增長了語言表達藝術的才華。
《隨軍西行見聞錄》是陳云文學知識和藝術才華的一次顯露。這篇生動、風趣、活潑的文章寫于1935年8月,假托被紅軍俘虜的國民黨軍醫之口,詳細地記述了中央紅軍由江西出發長征,行至四川天全、蘆山期間的傳奇經歷。文章署名廉臣,1936年3月刊載于中國共產黨在巴黎主辦的《全民月刊》,同年7月在莫斯科出版單行本,接著以《從東南到西北》《長征兩面寫》《紅軍長征隨軍見聞錄》等書名,在國民黨統治區廣泛流傳。文章抓住種種細節,寫得如臨其境、如聞其聲,很有感染力,極具可讀性。它是在斯諾《西行漫記》之前,向世界介紹紅軍長征和紅軍領袖的第一本書。
陳云在延安擔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期間,不僅寫了大量的文章,展現了他的組織才能和思想才華,而且先后在馬列學院、中央黨校、抗大、中央組織部培訓班、青年干校等地方講過30多次課,展現了他的演講才能。據在延安擔任過陳云秘書的劉家棟回憶:“陳云同志講課的水平是很高的,觀察問題很深刻,分析問題也很透徹,又有很好的演說口才,講起課來生動、形象、很吸引人。每每他講完了,你還沉浸在他講課的氛圍里,想著、品味著,很難再有心思去記筆記,往往只能記個開頭,至多記個提綱、要點,無法記全。但是,他所講的東西都深深印在你的頭腦里了。”
做財經工作,天天同數字打交道。作財經報告、講財經問題,容易讓聽者感到枯燥無味。可是陳云作財經報告、講財經問題,常常引起哄堂大笑,場面十分活躍。他總是抓住關鍵問題,善于打比喻、作比較,讓聽者感到津津有味。
綜上所述,可以看到江南水鄉練塘評彈的藝術陶冶,對陳云一生產生了重大影響。這種影響不僅表現在思想情操、人生追求上,文學水平、講演才能上,還表現在他做財經工作的智慧和獨特的魅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