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民國地方志轉型
——以民國《海南島志》為例

陳秋沛

（西南民族大學 四川 成都 610000）

清代出現的修志盛世帶動了海南修志事業的發展，1929年國民黨政府內政部頒發了《修志事例概要》來體現對地方志編纂工作的重視，此版《海南島志》就是在此大背景下誕生的。

一、志書概況

民國版《海南島志》 成書于民國十九年（1930年），1933年1月由上海神州國光社印行。該志書總編陳銘樞為民國時期國民黨上將，曾經入瓊鎮壓當時瓊崖人民革命，兼任南區善后委員，主政海南。《海南島志》是他就任南區善后委員時責成善后公署政務處所編，《海南島志》編纂的目的主要是為了當時維護海南的穩定，總主編陳銘樞在此志書的序中說到：“余任廣東南區善后委員，既稍平治其匪患，則措意于治安、交通二事，使居者有安堵之便，行者無澀難之苦……又慮來者之無相也，乃督政務處為《海南島志》一書，志其郡縣、山川、區域、道里、人物、風俗，以及最近宅土安民之所設施，使覽者目游其詳，而后曉然于向之不足滅其一日之慮者，亦可以一旦益國賦、各資實。實逼處此，而有不得茍安舊貫者在，庶幾將有來者追逐其章，順斯志而成之也”。(1)

《海南島志》全志共分為二十二章，附錄四章，全書共 497頁，志書的編纂采用綱目體的形式編寫，上限為雍乾時期，下限到 1930年，全書記載內容詳實，包含海南島以及周邊海域范圍等多個地圖，此外還記載有市鎮、地方團體、財政、教育、宗教等多個方面，書中設置子目的形式和方式，已和現代編纂方式內容體裁有所接近，實為一大創新點。此志書在內容資料的來源上，有著很強的權威性，絕大部分資料都來自當時南區善后公署所派遣到其他各市縣的調查員經過長時間的考察整理后匯集而成，因此無論內容數據都是比較可靠的，其中還吸收了中日法三國學者的一些權威性著作。

《海南島志》記載區域范圍較之前清代以來地方志有所擴大，記載到了當時西沙群島、南沙群島一帶，書前面含有海南航線圖、海南各縣市分涂，海南島及西沙群島在南中國海位置圖和海南島全圖，書后有民國紀元以來海南政局變遷紀略、建筑海口港的計劃等。

二、清代民國時期的方志轉型

自晚清到民國以來，中國政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清代后期所編纂志書的體例、內容到民國時期，經過中間的不斷發展出現了很大的變化，尤其在內容方面，總編纂陳銘樞作為一個民主革命家，在編纂此志書上勢必會引入許多新的民主觀念，加上當時各個行業變化極大，有些行業為民國后才開始產生，所以民國《海南島志》在收錄、記載這些新興行業的同時，我們也能看到清代到民國時期方志的巨大轉型。

（一）內容的轉型

從文字上來看，記載內容還未脫離文言文狀態，但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已開始出現使用白話文的征兆。整篇志書的語言大多采用的是半文言文半白話文的敘述方法，讓讀者通俗易懂，便于了解，清代方志大多以純文言文以表述內容，到民國這種新文字表述的出現，體現出志書在使用語言記載體裁方面的重大變化。

在志書中，許多新興詞匯和行業詞匯的出現也是民國之前方志中難以見到的，例如氣候分目的內容、交通、地方團體、工業、貿易及金融等。在氣候一墳墓的記述中，就記載有島內的氣溫、降雨量等近代西方科學的觀測天氣方法，根據地方志中的記載，在海南設有專門觀測天氣的天文站：“十七年夏間，南區善后公署將電臺移設置大英山”，這就說明在清代至民國方志的轉型中，已經開始在方志的記載中引入了西方科學方法來記錄數據。其次在地方團體方面，《海南島志》中大概記載了海南的各個團體，這其中有官方與非官方的，團體的出現意味著人身自由程度得到進一步的解放，也暗示著人權的進一步提升，例如在婦女團體的記述中就說明了女性地位在當時明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女性把自己融入到政治生活和國家生活的建設中。除此之外，在晚清到民國期間，曾出現過沿海地區下南洋的高潮，下南洋的實質是中國人口的一次大遷移，海南在當時作為一個出發到南洋國家的重要中轉點，大量沿海的人匯集到海南，也帶動了許多當地人加入到下南洋的風潮中，他們在南洋謀生的過程中歷經苦難，取得了一些成就，中國人有著厚重的鄉土情結，他們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祖國，他們也渴望為自己祖國和家鄉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在《海南島志》中記載了華人團體對島內教育、醫療、慈善都作出了巨大的貢獻，這也讓許多地方志修撰者意識到華人為建設地區事業發揮的重要力量。

最后，在工業方面，所記錄工業都是近代以來產生的新興事物。在第十八章工業篇中，下設子目包含罐頭業、制造業、印刷業等近代以來產生的大型工廠，民國時期海南新聞媒體發展緩慢，但也產生了《瓊島日報》《瓊崖日報》等十多家報紙，海南印刷業的產生也促進了海南地區地方志的發展。

（二）修撰特點的轉型

《海南島志》在編寫的時候以實用主義為主。地方志是關乎地方情況的一種書籍，其內容涉及面比較大而且復雜，民國時期中國社會產生巨大的變化，新舊思想交織融合，新的思想觀念和文化觀念也慢慢的被人民群眾所接受，志書的內容比民國之前的記載都要豐富的多，民國中后期的方志學者從社會發展的趨勢和需求出發，意識到方志記述內容需要進一步的革新，力求廣泛搜集資料并且詳細記錄，在此導向之下，海南民國中后期的方志多除舊布新，廣辟類目，努力反映出海南經濟、政治生活的全貌，民國《海南島志》的體例中就有強調，為了讓方志有更多實際實用價值，對當時土地、氣候、衛生、教育、社會事業等十多個分目都進行了非常詳細的記載，大大提高了方志的實用價值。

民國時期科學技術發展也帶動了方志內容記述取材的應用。民國時期的測繪技術、攝影、數據統計等西方數據收集的方法在當時得到了廣泛的運用。民國《海南島志》附有大量的圖表，如海南島全圖、海南航線圖、海南全島公路圖、瓊山縣全圖、文昌縣全圖、瓊東縣全圖、樂會縣全圖、定安線全圖、海口市區全圖等等，都是運用了現代測繪技術制作而成。

志書的地域觀念更加突出和鮮明也是地方志在修撰特點上的一個重要轉型。方志的產生和反映地域特色息息相關，方志以一定的地域空間來記述一方鄉土的全面情況，無論在志書的篇目結構安排，還是在內容剪裁方面，總是力圖突出那些能夠反映本地區特色的內容，民國版《海南島志》尤其注重南海問題，在民國以前的舊志中很少有記載南海方面的相關方志；還有海南少數民族情況，雖然之前有些資料有相關記載，但相對于民國版的《海南島志》而言要稍遜一籌，民國時期的方志記載更加完善。另外此志撰寫者在開篇的體例中明顯帶有很強烈想突出地域的觀念，也反應出一種愛國的思想，在體例中說道西沙群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西沙群島。為吾國最南之領土。南航船舶所經。去榆林百四十五里。其地產礦甚豐。但為外人盜收。而國人罕知其狀。惟不知之。故不愛之”。

三、結語

綜上所述，從民國《海南島志》的記述中就可以看到清代志民國這段時期方志產生的巨大變化，無論從語言的運用還是材料的記述，都產生了巨大的變化，方志中體現出的實用主義和愛國主義原則也開始出現在民國的方志中，這也是當時民國社會動蕩大背景下所造成的結果，尤其是海外華人的相關資料記述逐漸產生于沿海地區的方志中，華人也成為了一種具有極大影響力的部分。總而言之，清代志民國方志轉型呈現出的狀態非常的明顯，民國時期的方志已具備現代方志的雛形。

注釋：

(1)陳銘樞.《海南島志》[M]上海：神州國光社.19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