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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說,《詩經》為古籍中最純粹可靠之書,絕不發生真偽問題;又說,詩三百,為我國最古而最優美之文學作品。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生死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跨越2500年,《詩經》為我們珍藏著中國人獨有的那份質樸與純粹之美,可謂“中國人的精神和美學家底”。
作為2500 多年中國文學的總源頭,《詩經》之美是由內而外的。
窈窕淑女,未雨綢繆,宜室宜家,新婚燕爾,億萬斯年,琴瑟調和,綿綿瓜瓞,楚楚動人……
幾千年過去了,《詩經》中的文字仍大量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有人統計過,出自《詩經》的成語多達 300 多個。
其中的很多詩歌也早已成為文學史上不容置疑的經典。
《詩經·鄭風·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國風·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國風·鄭風·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在金庸的小說《天龍八部》里,“木婉清”的名字就取自《詩經》中的這首《野有蔓草》,小說描述她的相貌時說“如新月清暉,如花樹堆雪”,絕對是人如其名了。
而說到取名,從《詩經》里找靈感在中國也是古而有之,據說漢代人取名就有“女《詩經》,男《楚辭》,文《論語》,武《周易》”的說法。
而從古至今的名人中,“名從《詩經》來”的也不在少數。
民國才女林徽因的名字就源自《詩經·大雅·思齊》——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意為“美好的聲譽”;而她的伴侶梁思成先生的名字則取自《詩經·商頌·那》:“湯孫奏假,綏我思成。”
2015年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屠呦呦(呦呦鹿鳴,食野之蒿),近代國學大師王國維(王國克生,維周之楨),著名作家瓊瑤(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名字也都來自詩經。
不僅有形式上的“文美”,《詩經》更有內涵上的“情美”。
梁啟超談到《詩經》,曾說:其表現情感之法,有極纏綿而極蘊藉者,如:習習谷風,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
有極委婉而實極決絕者,如:苕之華,其葉青青。知我如此,不如無生。
有于無字句處寫其深痛或摯愛者,如: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髡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有其辭繁而不殺以曲達莞結不可解之情者,如:《谷風》《載馳》《正月》等。
有極淡遠而一往情深者,如: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有極旖旎而含情渺然者,如: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人類文學最可愛的階段是它童年期和少年期。2500 多年前的《詩經》,是非常童真的。
寫出《從前慢》的木心說,“其中至少有三十多首,是中國最好的詩”。
這是它的珍貴之處。《詩經》里的詩,是原始的、可愛的、能打動人的,藏著中國人最質樸、真摯的那份感情。
難怪梁啟超會說,故治《詩》者宜以全詩做文學品讀,專從其書寫情感處注意而賞玩之,則《詩》之真價值乃見也。古人讀《詩經》不僅僅作為文學作品,它還有不少實際的功用,譬如孔子就說可以“多識草木鳥獸之名”。
在古代,《詩經》可不僅僅是一部詩歌總集,還是一部動植物大全,甚至有人說“《詩經》里能翻出半部本草綱目”。
日本江戶時期的儒學家細井徇曾撰繪了一本《詩經名物圖解》,將出現在《詩經》中的植物一一描繪出來。
大部分人只在上學時跟《詩經》打過交道,聽過“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也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可能并不知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其實是個極其絕望,極其悲傷的故事。而了解原本的故事,將使這句話變得更動人。
類似的故事,《詩經》中還有很多。
相思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傷心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詩經》太美了,讀過就忘不掉。
(編輯:王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