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悔

■ 蔣春雷 黃慶妍（參與）

（上） 一年之計在于春，萬物復蘇，生生不息，撲面而來春的氣息總是令人心曠神怡。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加口技）一輛公交車駛入站臺——

（下） 緊跟著另一部公交車也駛入站臺，

（上） “啪”幾乎在同時兩輛車的車門，同時打開。

（上） 前面那輛車上下來一位男乘客，

（下） 后面那輛車上下來一位女乘客；

（上） 男的花白頭發身材高大，身上一件藍顏色中山裝已經洗得有點發白，手拿舊公文皮包，斯斯文文雙目炯炯，天不熱，而他額上卻汗珠密布。

（下） 女的五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齊耳短發皮膚有點黑，鼻梁上架著一副近視眼睛，衣著樸素，看上去倒像個“居委會大媽”。

（下） 兩個人不約而同往一個方向而去，

（上） 男的走在前面，

（下） 女的跟在后面；

（上） 男的走得很慢，

（下） 女的跟得不快，

（上） 男的走走歇歇，

（下） 女的歇歇走走，

（上） 男的腳步沉重，

（下） 女的腳步輕輕，

（上） 男的渾然不覺，

（下） 女的小心翼翼。

（上） 大家要講，說了半天你們兩個在說些什么啊，像捉鬼，阿是響應習大大走“群眾路線”“朝陽群眾”捉壞人啊？

（下） 我看有點像！

（上） 不要瞎纏哉，噓（做手勢）他們走進了一個地方，除了門牌號并沒有明顯的標識，一片綠色粗壯的樹木將幾棟60年代建筑風格的四層樓房環抱其中，哦，是一個單位家屬院，看（手指）現在他們進了一棟樓——男的還是走在前面；

（下） 女的仍舊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

（上） 上了二樓男的已經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不由一只手望墻上一撐。

（下） “嗒”女的終于加快腳步跟上來及時地攙了他一把；

（上） 他一驚“希希——”

（下） 只見她拿鑰匙開了門，兩人進去“砰”門轉眼已經關上。

（上） 這是一套3居室的老公房，白墻水泥地極其的樸素。客廳里一望之間并沒有什么顯眼的擺設，只有一對老式蒙布單人沙發，一張放著紅色電話機的寫字桌，和旁邊書架上擺滿的各種中外文書籍在隱約透露著主人的身份。

（下） 進了客廳，女的先攙扶他到沙發里坐下，包往邊上一放，絞過一把毛巾替他擦擦汗，再倒好一杯水遞給他，看他慢慢緩過神來，隨后自己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充滿憂慮地看著他“我想我們該談談了”。

（上） “希希——我”

（下） “希希”啥嗲的啦？哎——“我——叫許鹿希，是北大醫學院的教授，希希是我的小名，他是——”

（上） “我是她的丈夫我叫鄧稼先，我是搞核武器研制工作的”

（下） 現在許鹿希正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上） 鄧稼先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下） “你又一個人出門了”

（上） “我——”

（下） “正巧我從你后面車上下來，剛才我都看見了。”

（上） “希希，我知道你不讓我出門，可我得趕緊把那份建議書寫出來，有些資料必須去圖書館查，怕你擔心，所以——”

（下） “所以總是瞞著我偷偷出門——我的話你為什么就聽不進去呢？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允許你這么做了，一個人坐公交車來回這么長時間，萬一出事可怎么辦？ 即使你非要出門，可以打電話要車，至少得找個人陪著去啊——”

（上） “那太麻煩別人了，我習慣一個人來去，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下） “可你這樣子叫我怎么放心！稼先，你別忘了你才出院，是個動過大手術身上還掛著引流瓶的病人，你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嗎？”

（上） “希希，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可這份建議書實在太重要了——”

（下） “建議書建議書，難道比你的命都重要嗎？”

（上） “是的，可以說比我的命都重要！”

（下） “你為什么這么固執，偏要一意孤行”

（上） “因為——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盡管大家都瞞著我，可我自病自得知，這次醫生為什么讓我出院我心里清楚——”

（下） 這一點戳到了她的痛處，不覺潸然淚下。 是啊，為啥出院，不是因為治療卓有成效，而是不能繼續治療。因為他不單是個腸癌病人，還遭受過極大的核輻射。手術后半年的治療已經證明了，不做放化療就沒有辦法阻止癌細胞的生長，而一做就全身出血，無奈醫生只能建議出院休養。作為醫學教授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病的最終結果，但作為病人家屬，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即使你已經知道，但你這么對我說，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上） “希希——對不起，其實79年那次事故后，我就預見到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下） “那次你就不該冒險親自去！”

（上） “我不去誰去?”那次核試驗意外失敗了，要找到原因必須先找到氫彈，可當時我們出動了100多防化兵就是找不到“希希——僅一克钚就能毒死100萬只鴿子，我是那次試驗的總負責人，我不能讓廣島長崎的悲劇在我們的國土上出現。所以當時我啥也顧不上了，獨自進入核爆區域，直到捧起氫彈碎片確認是降落傘出了問題，我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了！”

（下） “但你自己受到了致命的輻射，你怎么對你的生命負責？那次你回北京和我提起這事后，我硬拉你去檢查，結果指標沒一項正常。我叫你暫時放下工作去療養，你就是不聽，你實在太不愛惜你自己了”

（上） “因為當時正是攻克中子彈的關鍵時刻，各方面都需要我——”

（下） “可這個家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啊”

風風雨雨數十春

我與你相知相愛又相親

舉案齊眉心相印

兒女雙全意稱心

相濡以沫情更深

“一晃快四十年了！那年我18歲我剛進北大，你來給我們上物理實踐課，你還記得嗎？”

（上） “記得，那是1946年，我在北大做助教。后來聽大姐說起，才知道你這個被五所大學同時錄取的高材生就住她家隔壁。”

（下） “那時你經常去大姐家吃飯，我媽就先看上了你！”

（上） “大姐也積極撮合，可那時大學不能戀愛，而我也在準備出國留學！”

（下） “我決心等你，我們雖沒明說，但彼此已經心照不宣。”

（上） “47年，我遠渡西洋來到美國普渡大學攻讀物理學博士，雖然條件艱苦，但我把所有時間都用來發奮苦讀，只用了一年11個月就完成了三年的課程拿到了博士學位。當時導師極力挽留，要帶我去英國繼續深造搞研究，可拿到學位第九天我就毅然回國了——”

（下） “但是醫學院要讀7年，這次——輪到你等我了！”

（上） “3年后我們終于結為伉儷，后來又有了典典和平平兩個可愛的孩子”

（下） “那時，你每天下班都會準時回家，放下包就逗孩子玩，教他們叫爸爸，好爸爸，胖爸爸，十分好爸爸，非常非常好爸爸，還騎著車帶著兩個孩子轉圈圈，教他們逮蛐蛐，抓蟋蟀，捉青蛙，打彈珠，放二踢腳，你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上） “周末我們常帶孩子們去看望兩家的老人，看電影，看戲，郊游，爬山，春天去景山公園劃船，夏天去八一湖游泳，秋天去植物園賞菊，冬天去北海滑冰，過年去廠甸逛廟會，我從小就是最會玩的。”

（下） “你還喜歡邊抖空竹邊逛廟會——”

（上） “那可是我的絕活，我不光能抖兩頭一樣沉的，還能抖一頭大一頭小的，甚至茶壺蓋都能抖，抖出很大的聲響，甩出去再接住，那是需要技術的，你永遠也學不會吧——”

（下） “瞧你，又得意了！是啊，你愛好可真多！愛聽交響樂，會演話劇，會唱京戲，還會用幾國語言唱歡樂頌，會吃會喝會玩會生活，跟你在一塊永遠是笑聲不斷。”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陪你一起慢慢變老——”（唱——對視）

（上） “那5年真是這輩子最幸福最難忘的日子！”

（下） 哪曉一紙密令勞燕散

你隱姓埋名舀無訊

從此后天各一方關山峻

兩地相思訴難傾

好比牛郎織女隔重云

“直到1958年8月，那天你突然回來和我說，以后家里事你都管不了，一切都托付給我了。因為你要調動工作了，可調哪兒去、做什么、都不能說，連通信也不行。你還說——如果做好這件事，這一生就活得很有價值，就是為它死了也值得。當時孩子還小，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去干什么，我很擔心，但是最終我還是決定支持你——。 從那以后，你和所有朋友都斷了聯系，也變得沉默不愛笑了，誰也不知道你在哪在干些什么——你會突然回來——然后突然離開——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能問——也不敢問——即使面對別人的質疑——被人誤會也無法解釋——只能默默地——支持你——等著你——”

我早也盼夜也等

大海星辰轉征程

盼你歸來好續前情

實指望少年夫妻老來伴

兒孫繞膝享天倫

好和和美美度余生

哪知曉待你終得歸家轉

壯年之人竟病纏身

我心酸淚兒只能暗自吞

“望穿了眼——熬白了頭——你人回來了，身體卻垮了。你得病這大半年，我一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好恨我自己——”

恨我對你未盡責關心少

未能及時察異情

害你病入膏肓受苦深

我朝朝暮暮痛在心

恨我愧為教授無良策

枉學岐黃技不精

只能眼睜睜看病魔將你侵

恨老天不公太無情

稼先啊 我的親人啊

你性敦厚情真摯

博學多才志凌云

一心報國無私情

你驚天動地隱名姓

殫精竭慮負重行

鹿希自豪暗喜心

今世我無怨無悔戀你情

唯求你暫放肩頭千斤擔

保得丈夫偉岸身

我們長相守好重踐白頭盟

“我只是希望你現在能放下工作安心休養——只希望這樣或許會有奇跡發生—我只是希望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 說完她已淚流滿面。

（上） 眼淚在鄧稼先的臉上無聲地滑落，這些年不管再難他從沒聽妻子向他訴過半句苦，沒想到她今天一口氣倒出了滿腹的苦水。她要多傷心多失望，才會如此失態！人往往最容易忽略的就是最親近的人的感受，我又何嘗不如此！捫心自問，這些年我對這個家盡責了嗎？沒有！自從參與核武器的研制后，家中所有重擔都落到了希希的身上，一晃 28年了！

血薦軒轅意氣殷

中華兒女志凌云

篳路藍縷艱創業

馬不停蹄奮戰頻

櫛風沐雨砥礪行

馬蘭花開戈壁險

黃沙漫漫路難行

難擋那 拳拳一片赤子心

眾志成城事竟成

大漠孤煙直 驚雷震霄云

愚公移山志 隱姓又埋名

只為那 一雪國恥旌旗振

紅云沖天歡呼聲

我們愿灑熱血獻青春

這28年來，我們為國家從無到有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從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到氫彈爆炸成功，美國用了七年零七個月，蘇聯用了四年，英國用了四年零七個月，我們僅用了兩年零八個月。而這一切都是從零開始的，從零開始建設場地，從零開始學習基礎，從零開始進行計算。沒有計算機，我們用算盤用計算尺!沒有高級實驗室，我們自制儀器用土辦法!沒有優越的生活條件，我們因陋就簡咬著牙干！拼命思考！拼命計算，拼命吃苦！拼命和命運搏斗！為了幾代人的強國夢，為了改變國家命運，我們不敢也從沒停下追趕世界強國的腳步，以至于從沒想過也根本沒有時間愛惜自己——更愧對家人——我生長在一個世代書香之家，父親鄧以蟄學貫中西，早年曾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和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擔任過北大哲學系主任兼清華大學哲學教授。母親是個賢惠勤勞的家庭婦女，我從小就最愛我的母親。解放后父母住在北大朗潤園，我三天兩頭就要回去看他們，陪母親說說話，陪父親喝喝酒。冬天屋子濕冷沒有暖氣，每次我都要幫母親捂暖被窩才會離開。調動工作后我去看他們的次數就越來越少。當舉國上下都為原子彈爆炸歡騰雀躍時，我卻在大西北接到了母親病危的電報。原來母親病重已久，為了怕影響我工作一直沒告訴我。當我跌跌撞撞趕到病房時，母親已在彌留之際，看見母親枕邊的大紅喜報，我多想告訴親愛的媽媽，原子彈就是我參與設計制造的！但我不能！看著母親抱憾而去，我只能在床前長跪不起嚎啕痛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每當想起此事我都不禁淚滿衣襟！還有兩個孩子，記得剛開始研制原子彈時，有一次我工作到半夜回家，看見兩個孩子緊緊摟著坐在門口樓梯上都睡著了，我才想起希希晚上值班，叫我早點回來給孩子開門做飯，我居然給忘了，那年典典4歲平平還只有2歲啊。第二年我離開了北京，就更顧不上他們了。“文革”中希希去外地干校勞動，平平寄養在外公家，典典15歲不到就去內蒙古插隊吃盡苦頭，他們的成長教育我都沒盡責，我這個爸爸實在不稱職啊。然而我最對不起的是小我4歲的希希，作為九三學社創始人、人大副委員長許德珩的女兒，30歲起就為我挑起了所有的家庭重擔。從青絲到白發，任勞任怨含辛茹苦，邊工作邊拖大了孩子，替我盡孝送走兩位老人，還要忍受別人的無端猜疑和兩地相思之苦。就連“執子之手白首偕老”這么個樸素的愿望，我恐怕也沒法為她實現了——這些年——我愧對父母，愧對孩子，更愧對希希啊！

希希啊 我的賢妻啊

你人聰慧性溫文

通情理義深明

為我盡責全孝心

為我傷神把煩惱增

幸有你默默助我功連成

倒是那二十八年哪能容易過

你身孤寂 淚暗吞

柔弱的雙肩把艱辛磨難獨自承

轉瞬早已霜滿鬢

病魔無情人有義

我三生有幸得遇卿

此生難報你賢妻恩

“希希——我知道愛情是一份契約一份承諾，一旦擁有了愛情，生命就不再屬于一個人！它既是一份甜蜜也是一份痛苦！28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感激你為我付出的一切，卻無法回報，因為這輩子我注定要辜負你了。如果有一天，你我真的永別，請不要難過。因為生命來自于大地，最后又回到大地，這是很自然的事。清朝詩人龔自珍曾在詩中寫過——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古人就有這種情懷，我們不應遜于古人。父親生前說過，死是一個哲學問題，也是一個讓人的心靈得以凈化的美學問題。莊子的逍遙之游，超越生死，就能達到精神的絕對自由。我并不怕死，居里夫人就是死于輻射引起的白血病，而她用過的菜譜50年后還具有強烈的核輻射，所以我早有心理準備。我只是遺憾——還有很多想做的事來不及做——”

（下） “你別說了——”

（上） “希希——知道——我為什么會選擇學核物理嗎？”

（下） “為什么？”

（上） “七七事變后北平淪陷我只有13歲，因為父親病重我們滯留在了北平。即便只能靠積蓄和賣古董藏品度日，父親始終拒絕為日本人工作。可惡的是，日本人每侵占我們一個城市就逼著我們中國人搖著旗子上街慶祝。那次我實在熬不住，就把旗子撕碎扔在地上還踩了幾腳，沒想到當晚校長就找到了家里，說已經有漢奸發現找到學校，父母只好決定讓大姐帶我離開北平。臨行前我們全家抱頭痛哭，父親叮囑我“稼兒，以后要好好學習，不要像我學文，一定要學科學才能強國救國”，我把父親的話謹記在心，拜別雙親踏上了流亡之路。一路顛沛流離到昆明又去了四川江津，可大后方并不安全，那次我去重慶考大學就碰到轟炸差點被炸死。望著頭頂呼嘯而過的敵機，看著濃煙滾滾中奔跑無助的同胞，我只有仇恨沒有眼淚。那時起，科學救國就深深印在了我腦中，成了我一生的目標，也促使我選擇了核事業，鞭策著我不斷前行。“希希，還記得《中國男兒》那首歌嗎？”“中國男兒，中國男兒，要將只手撐天空。睡獅千年，睡獅千年，一夫振臂萬夫雄。”

（合） “我有寶刀，慷慨從戎，擊楫中流，泱泱大同，決勝疆場，氣貫長虹，古今多少奇丈夫。 碎首黃塵，燕然勒功，至今熱血猶殷紅。”

（下） “我們都是唱著這歌長大的！”

（上） “這首五四學堂歌激勵了我們幾代人，讓我們明白有國才有家！落后就要挨打！今日的和平來之不易！為了不讓百年恥辱在中華大地重演！我們責無旁貸——現在，西方核武器強國已經開始了計算機模擬試驗，下一步可能就要禁止他國進行地面地下核爆破試驗。如果我們不搶在核禁試之前把所有的實驗都做完，稍有不慎，我們幾代人為之奮斗幾十年的努力和心血就要付之東流，中國的核武器事業就要功虧一簣！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一定要趕在下一次手術前，把這份有關我國未來十年核武器發展方向的建議書寫出來交給黨中央。那將關系到我們國家民族未來的命運，它真的比你我的生命還重要！”

那流光多迅速 時間不等人

業未竟 病纏身

心如焚 難安寧 愿未了 目不瞑

唯求燃盡余暉照天明

也要與病魔 爭分奪秒

奪秒爭分 賽路程

希希啊 我們高山流水心相惜

你是知我愛我知音人

還望你助我最后力一分

酬我夙愿滿腔報國心

“希希—請理解我—真的希望——你能最后再支持我一次——好嗎——”

（下） 望著這雙清澈的眼睛，許鹿希被深深打動了。英語單詞“pure”是純潔純粹的意思，這個從小因為喜歡稱贊別人“pure”而被同學稱為“pureboy”的男人，用他的一生闡明了“pure”的真正含義！“28年-舍棄所有-默默無聞地干著驚天動地的事，你真的——不曾后悔嗎？”

（上）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我不愛武器，我珍愛和平，但為了和平，我們卻需要武器。而選擇了核武器，也就意味著選擇了犧牲和付出，假如生命終結之后能再生，我想，我仍會選擇中國——選擇核事業——仍會選擇以身許國—我對我的選擇——終身無悔——”

（下） 雖然心是那么地痛，可我無法拒絕，因為我深深地理解他愛著他——愛他的無私-愛他的堅韌-愛他的真誠—— “稼先-你兌現了你最初的諾言，你的一生活的是有價值的，我以你為豪！如果有來生-我仍愿做你的妻子-做你的知音-愛著你-等著你-無怨無悔——”

（上） “希希！”

（下） “建議書你寫吧——寫好了我給你送——我——支持你”

（合） “希希”“稼先”

（上） 1986年7月29日下午1點50分，中國核武器事業的奠基人，原子彈的理論設計者，兩彈一星元勛“鄧稼先”與世長辭——他的遺言是“不要讓人家把我們落得太遠——”極其簡短。他一生為中國做了五件事，那就是——原子彈·氫彈·第二代核武器·核武器小型化·核禁試，一只手而已。但這無疑是一只巨掌，它宣告了中國人民的尊嚴從此不可再被踐踏！它宣告了中國的大國地位永遠不可撼移，它還將永遠保佑著中國持續實現不斷升級的中國夢，并將中國建設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國家！十年后的忌日，也就是1996年的7月29日，科學家們完成了他留下的核武器發展研制建議書中的全部試驗，中國向世界鄭重發布聲明：從1996年7月30日起，中國暫停核試驗。

（下） 鄧稼先充滿遺憾地走了，剛滿62歲！幾十年間他一直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為國家民族做出了杰出的貢獻！而使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樣一位科學家，生前卻僅僅只拿了20元的獎金，分別是原子彈10元，氫彈10元。但豐功偉績是他的一撇，高風亮節是他的一捺，無論是一撇還是一捺，都如此雄偉壯麗，于天地間挺立起一個大寫的人。

（上） 曾和他共事20多年，時任國防部長的張愛萍將軍在鄧稼先英年早逝后揮淚寫下的悼詩，則是對他短暫而輝煌的一生，最寫實最生動的禮贊。

（合） 踏遍戈壁共草原，二十五年間，連克千重關，群力奮戰自當先，捷音頻年傳。蔑視核訛詐，華夏創新篇，君視名利如糞土，許身國威壯河山，功勛澤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