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人走了（外二首）

髯子

鏡子破了，聲音如波浪

被寂靜的大湖吞沒

我翻過一個人孤獨的背影，他的正面

一片空白

——一個走在前面，為把一粒芝麻送到天涯海角

而義無反顧的人

我翻過他的背影時

他的思想并沒有轉身

他的眼睛近視，卻一直緊盯著遠方

信徒

空無一物的玻璃瓶中

放入一只蜜蜂

蜜蜂爬動，玻璃瓶誘惑它飛出去

蜜蜂振翅而飛，玻璃瓶阻擋它飛出去

蜜蜂碰壁，受傷，嗡嗡叫

玻璃瓶守口，保密，向外不透露一絲聲音

當蜜蜂平靜下來，不再掙扎

玻璃瓶，形同虛設

雪是落花

陽光照耀，冰與雪

一起融化，但冰不是雪

風一吹，與雪一樣輕的，是鳥的羽毛、叫聲

是撕碎的信箋

空白的紙

它們也是從空中紛紛而落的

它們像雪，但不是雪

一驚擾，與雪一樣驚慌的事物

比如樹后的初戀

比如一小段時間

它們可以飄飛，但也不是雪

雪是落花

雪地悲傷，有難以抑制的起伏

我留下一行腳印，從此

成為有白色履歷的人

從此，無論怎樣改頭換面，也無法

從太陽的眼前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