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幫媽媽復仇，我給渣爸神助攻

因為爸爸出軌，我媽曾被逼瘋過。那時起，我就埋下要為我媽討回公道的種子。最終我成功了，可其中滋味卻尷尬難言……

小三插足、幸福戛然而止

我叫程陌兮，1991年出生在重慶市綦江區的一個普通家庭。爸爸是獨立開門診的醫生，媽媽是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爺爺奶奶負責帶孫兒，我們一直是幸?？鞓返囊患伊冢昴甓际俏搴眉彝サ墨@得者。

可一切都停留在我10歲的那一年：爸爸為擠進鎮政府，每天輾轉于各式各樣的應酬，官職沒謀到，卻把心玩野了。他開始沒日沒夜地不歸家，家里的爭吵成了家常便飯，媽媽脾性大變，甚至因為一點兒小錯就打我。

后來，我開始小心翼翼地待在家里，看媽媽臉色不好就離她遠遠的，那個美麗優雅的媽媽，徹底變成了歇斯底里的農村潑婦。每次爸爸一回來，她就開始大鬧，嘴里嚷著什么“狐貍精”，什么“離婚”。結果有一天，爺爺奶奶就跟我講，要是那個法官叔叔問我跟誰，就說跟媽媽。直到現在，我也記不清我到底上過法庭沒有?？赡芤驗榇碳ぬ?，我的大腦自動選擇了遺忘。

離婚后，媽媽去廣州工廠打工了，經常會打電話回來，會寄好看的衣服和新奇的文具。爸爸在媽媽走后沒幾天就帶了個阿姨回來，讓我叫陸阿姨。陸阿姨很愛笑，每次都帶了水果和好吃的。后來陸阿姨給我和弟弟各買了一套衣服，然后以這種儀式，順利進駐我家，成了女主人。

可能有奶便是娘吧，那時的我，除了偶爾想媽媽的時候，我真沒覺得陸阿姨有什么不好，不會像媽媽那樣兇我們做作業，不會管我們多晚睡覺，不會管我們多晚回家，想玩兒就玩兒，不會管我們把衣服弄臟……反正最后，總會由她來收拾。

我一度以為，重組的家庭比我的原生家庭好太多，但一切都在陸阿姨生下小孩后戛然而止。2002年2月底，妹妹琪琪出生，我開始淪為小保姆，洗尿布、洗奶瓶。妹妹好像有拉不完的屎尿，家里的地好像永遠也掃不干凈，阿姨嘴巴里也一直沒停過叫喚。

我也終于明白，媽媽口中的狐貍精是什么意思！因為她魅惑了我爸爸，成為拆散我家的罪魁禍首！她的狐貍尾巴終于慢慢全部露出來了……

初一下學期，爸爸給我繳了學費后，住宿費一直不給我（我被判給了媽媽，但歸爸爸撫養）。開學兩個月后，老師下了最后通牒：如果繳納不了，就必須搬出去住。我回去時，他們在打麻將。我問爸爸要錢，爸爸說沒有，讓問陸阿姨。陸阿姨說打牌，讓我等著，我就這樣被他們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吃晚飯時，我沒好氣地再次提錢。陸阿姨直接發飆了：“就是你不停地要錢，我才把錢都輸光了！沒有了！”我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徑直去廚房提了菜刀，砍到桌上：“你們要么殺死我，眼不見心不煩！要么都別動，我把你們都殺了，去坐牢就不用花錢讀書了！”

全家人愣愣地看著我這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我好像是從這眼神中壯了膽兒，提著菜刀就向那女的沖過去。

我被爸爸和爺爺給拉住了。不知道是被我的陣勢嚇到了還是良心發現，陸阿姨最后罵罵咧咧地把錢扔地上了。但我清晰地記得，她是讓我跪著撿的。爺爺蹲下身子和我一起撿，流著淚說：“孫女兒，跪著撿錢不可怕，撿完一定記得站起來，從心里站起來，不然一輩子就跪下去了?！?/p>

發現貓膩，助攻老爸追“小四”

我沒有跪下去，反而站得更直了，我開始明白一個道理：一切都得靠自己才能改變。我變得比以前更加努力地讀書，年年都是班上第一，相比同齡人，我的心態早熟很多。

所以幾年后，當爸爸帶著我和弟弟去那家燒烤攤吃夜宵，不露聲色地問著我們味道如何，并沒有任何其他端倪時，我就已經敏感地發現了他和老板娘的曖昧。

回去的路上，我直接問：“老板娘怎么這么熱情呢？”從老爸閃爍的眼神中，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機會來了，我的渣爸不改風流本性，又遇到了真愛！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嘚瑟的陸阿姨，報應來得那么那么快。

回到重慶的當月月底，我邀請爸爸到重慶玩，還特意電話強調不要帶陸阿姨。爸爸來了后，我直言不諱地告訴他，我已經發現了他和燒烤西施的曖昧，并且支持他們。因為那女的比陸阿姨親和力強，能干，還體貼我爸。我爸看我的態度這么好，還這么支持，果斷約了新阿姨來重慶，借著我的名義玩了一周才回去，關系也當然是突飛猛進。

他們回去后，我開始密切關注兩人關系的進展。當我得知新阿姨因為現有家庭和小孩有些猶豫，我幫我爸出主意，甚至編好短信發給爸爸轉發給她，說不盡的甜言蜜語、利誘加情懷，再來點海誓山盟和利益誘惑。

我簡直就是爸爸的神助攻！最后關頭，我更是親自出馬，約她到重慶解放碑面談：“知道你的顧慮，我爸爸結了兩次婚，但只要你讓陸阿姨帶著小孩離開，就相當于我爸爸沒有任何負擔了。我和弟弟都已經大了，弟弟也就是大學四年，憑我爸的收入完全沒有壓力，而我現在的收入雖然不是特別高，但也不需要家里的任何補貼。”

“對你，我也沒有任何要求，因為我們無恩無怨。我奶奶已經過世，只要你對我爺爺好，等你老了，我不管是送禮還是孝敬，有爸爸一份就有你一份，并且可以向你保證，我弟弟也能做到給你養老送終，我是被你和爸爸的愛情所打動的。我就沒見過有像你們感情這么好的真愛……”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過，燒烤西施當場并沒有什么表示。

第二天，爸爸打電話告訴我，他的新歡已經在鬧離婚了，并且同意和我爸結婚。想到我終于能“手刃”小三，能讓我那被辜負的媽媽刮目相看，我就莫名地興奮不已。

為了加快劇情發展，我用朋友的手機給陸阿姨手機發了新女主的名字、電話和約會地點，讓陸阿姨成功地現場捉奸。

后續劇情跟我想的一樣，陸阿姨大吵大鬧，還搬來娘家兄弟和她親媽，讓我爸下跪認錯寫保證。我爸也沒有了回頭路，索性離婚，并分了一套房子給那兩個妹妹，然后每個月給生活費2000元。

手刃仇人、結果卻誤傷親人

鎮子不大，我爸名氣不小。有人說我爸花心成性，有人說陸阿姨罪有應得。甚至有人問我媽，是不是特別開心。我媽說不關她事，早就忘了。我聽到這話，不由得一陣難過。我媽這是在外人面前逞強啊，她的心里不知得有多痛呢！

我清楚地記得，那個在我腦中揮之不去的堪稱噩夢的回憶——

那年，被當做瘋子的媽媽被關起來后，爸爸出門了，交代我給媽媽送吃的進去。媽媽笑得好溫柔，雖然頭發亂亂的，卻跟從前一樣美。她叫我幫她把繩子解開，然后讓我把弟弟叫過來，她要給我們講故事。

我很開心地等著她的故事，結果她拿了個瓶子讓我先喝飲料，然后留點兒給弟弟，我一聞那味道，就覺得不對勁，堅決不肯喝。她忽然變得很兇：“快喝，是不是連你也不聽話？”

她拿藥灌我，我哭著反抗，把她推到地上，藥也打翻了。她哈哈大笑：“果然一樣的基因一樣的狠，我們就應該一起死了干凈，讓你爸爸好找新媳婦兒。”

后來，這一幕總會出現在我的噩夢里，但我不恨我媽，她是因為陸阿姨的插足才變成那樣的?，F在，陸阿姨成功地被我神助攻我爸趕出了家，我興高采烈地和媽媽說了爸爸離婚又再娶的事。

我本來以為，我媽會非常高興陸阿姨的下場，結果她說：“你爸爸是個好人，只是從小被你奶奶和那些姐姐寵壞了。從出生起，他就被寵得沒有底線，你爸沒有走歪已經不錯了。”

“我和他離婚的事兒，除了對你們姐弟有愧疚外，其他的我一點也不后悔。不然，我也不能遇到你的張叔叔。我也不曉得你爸走到現在到底是福是禍，離婚的時候，我祝他十年換一次。沒想到一語成讖。現在我收回了，大家都一把年紀了，希望他這是最后一次了，不折騰了，往后能好好過日子?！?/p>

我媽媽的心竟然變得如此通透了！我沒有勇氣去問難道不記得當年她的心里是有多難過，把自己都逼成了瘋子嗎？難道不記得當年差點害死我和弟弟的事情了嗎？

我更沒有勇氣告訴她，爸爸的再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在背后促成的，我希望得到她的表揚，因為我把她當年的痛苦，絲毫不少地替她還給了破壞她婚姻的插足者。我怕我媽媽要是知道我心里這么黑暗這么狠，會傷心?；蛟S，隨著歲月的流逝，她早已和當年的自己和解，也和爸爸言和。而我也很快發現，我摧毀了陸阿姨和爸爸的新家后，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陸阿姨。

2014年9月，爺爺過世了。陸阿姨帶著兩個妹妹回綦江來，這是這么多年來，她們第一次回到這個家。到了靈位前，小妹妹懵懵懂懂地包帕子、上香，大妹妹琪琪眼淚一直流，卻不肯跪。

琪琪離家的時候，與當年我遭受家變時相仿，都是10歲。曾經的生活太美好，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是有恨的。

周圍的親戚朋友都勸琪琪給爺爺磕頭，她還是不肯，爸爸過來讓她跪下，她恨恨地看著他，哭著說：“程醫生，我不會跪，你讓我們滾的時候，爺爺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不喜歡我們，他沒有留我們，我就回來看看，看他能死得瞑目不？”

爸爸怔怔地看著大妹妹，紅著一雙眼睛出去了。我在地上跪著哭得不行，吼著大妹：“現在你站在爺爺的靈堂前，如果小時候爺爺疼你那么多，抵消不了你的怨恨，那你現在就從這兒出去，從今以后不要叫我姐姐?！辩麋骺戳丝次遥罂拗蛄讼氯?，我也抱著她哭作一團。

爺爺，這個家是被我毀了嗎？爺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妹妹，這一切罪孽都是我。我哪來的資格和臉面去拿姐妹情威脅妹妹。

看著妹妹的眼淚，我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那哭出來的眼淚都有些假慈悲的味道，我心里是唾棄自己的。

有時，我經常在想：是不是我毀了兩個妹妹的童年？父母這場婚姻的游戲，我何嘗不是另外一個“小三”，摧毀了妹妹們本來幸福的一家。

編輯/徐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