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路斯的穆勒住宅分析

刁蘇嫻

摘 要：阿道夫·路斯反對裝飾，指出裝飾是原始的、野蠻的行為，是不發達的人類表現。文章對阿道夫·路斯的穆勒住宅進行研究，簡單分析住宅歷史、設計師的理念，進而從建筑和室內兩方面對空間體量設計進行分析，得出路斯的設計原則并不是一味地反對裝飾，而是更在乎適宜性。

關鍵詞：阿道夫·路斯;空間體量;裝飾設計;適宜性

一、穆勒住宅簡介

穆勒住宅位于布拉格郊區的奧日茨夫卡，該區是捷克共和國首都最獨特的居住區之一），建在市中心西北部的一個斜坡上，可以俯瞰古城（圖1）。穆勒住宅由建筑師阿道夫·路斯（Adolf Loos）和卡黑爾·洛塔（Karel Lhota）為企業家穆勒先生所設計（圖2）。穆勒先生是一名工程師，也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合伙人，其公司致力于鋼筋混凝土的制造和研發，開發新的施工技術。穆勒住宅建于1928至1930年間，路斯不但應用了功能主義概念，還應用了空間體量（Raumplan）設計，即不是將空間分層，而是隔成“立方體”，各個房間處于不同的層面。1968年，在穆勒先生妻子去世后，別墅家具和收藏品中最重要的部分被應用藝術博物館以及國家美術館購買。穆勒住宅當時被宣布為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的文化紀念碑，它曾被用作倉庫、圖書館，后來被成為馬克思列寧主義研究所的所在地。在1989年共產主義垮臺后，這所房子被交給了穆勒的女兒。她于1995年將它賣給了布拉格市政府，并將其交給了布拉格市博物館。該房屋于1998年修繕完成，最終于2000年重新開放為博物館。別墅內部布置有建筑師設計的家具和室內配件，有一個小型展覽介紹阿道夫·路斯的生平，并展示他的其他著名作品。

二、設計師介紹

阿道夫·路斯是奧地利建筑師與建筑理論家，在歐洲建筑領域中是現代主義建筑的先驅。路斯最負盛名的文章要數《裝飾與罪惡》以及《論建筑》。他探討了文化的進步與刪減日常物品中裝飾的關聯性，因此，他認為逼迫工匠或建筑商將時間浪費在裝飾上是一種犯罪行為，這會加速被設計對象的過時速度。路斯的建筑簡化理論影響了現代建筑的最小尺度，并引發了極大的爭議。然而，雖然外墻上沒有裝飾，但許多路斯建筑的內部裝飾都采用了豐富且昂貴的材料，特別是石材、大理石和木材。它們皆以一流的工藝制造，在平面上展現出自然的圖案和紋理。因此，路斯的理論中區別裝飾的罪惡與否并不在于裝飾的復雜或簡單，而在于裝飾的有機性和多余性。

路斯認為提倡裝飾的落伍者延緩了民族和人類文化的進步，裝飾造成了勞力和材料資源的極大浪費，裝飾意味著工藝奴役的懲罰形式，裝飾是欺騙性的，他從經濟發展、道德倫理、文化進步方面對裝飾進行了批判。路斯在裝飾理論上的最高實踐同樣體現在穆勒住宅上，穆勒住宅內部的裝飾很精致，可以看出他不是完全反對裝飾，這再次反映了他理論的適宜性。穆勒住宅是路斯最后一棟獨立的小住宅設計，也是他本人及其他業界人士公認的最完備地表達了路斯建筑理念的作品。路斯在關于穆勒住宅的采訪中說：“你若問穆勒住宅在我的作品中占據了什么地位？從我基本的建筑學思維角度考慮的話，它是第一位。我的建筑并非以平面，而是以空間來進行創作的。我不設計平面、立面、剖面，我設計空間。對我而言，沒有所謂入口層平面、一層平面等，只有相鄰的、連續的空間、房間、露臺等。不同樓層相融合，空間相互關聯。每個空間都需要不同的高度。”

三、建筑分析

穆勒住宅的基本設計原型是12m×12m×12m的立方體，在東北部適應地形的斜坡方向地面以上部分被切掉5.5m作為地下空間及基礎，這個數據也是路斯刻意設定的，意味著地面以上部分和12m模數單元的比例大約為黃金比例。穆勒住宅外墻體實際上完全由磚砌體建造而成，建筑物的其他部分由鋼筋混凝土制成，這表明穆勒住宅的結構本身是一系列與內部結構脫離的浮動墻面，內外墻體結構在空間上是分裂的，在結構上是獨立的。這也是空間體量設計成立的一個核心前提，不同標高空間層面上的內部流線循環和內外結構獨立，這兩點也是柯布西耶的斯坦因別墅所具備的。

路斯痛恨裝飾而崇尚空間本身，他沒有采用框架結構，而是使用四周的墻來承重，圍合成一個大體積的空間，再根據功能將大小高度不同的小空間咬合拼接在一起。另外，從建筑與城市的關系來看，大型的陽臺引導人們從建筑內部到外部環境，而中庭有天光射入，照亮建筑的內部。較之于同時期的建筑師，路斯更加關注怎樣建造一個有著完整幾何體外觀，同時也有著極大的內部復雜性的建筑，就像歐洲的古堡一樣，用高度抽象的外觀與周圍環境區分開。為了這個目的，路斯使用了剪力墻來做主要結構，但是這樣面臨著另外的問題，比如剪力墻結構無法在立面上開大型和大量的窗戶，路斯的解決方式是靈活地采用“空間體量設計”，使日光從不同的角度貫穿建筑幾個不同的房間（圖3、4）。

四、室內分析

（一）平面分析

穆勒別墅總面積在600平米左右，分為三層和屋頂平臺。建筑有兩個不同標高的入口，分別供主人和仆人使用。在平面上，明確區分了主人生活區和仆人活動區。每個區域又都有自己完整的交通系統，這樣保證了主仆生活的互不打擾。這種空間布置使得人們覺得空間是被明確定義了的，整個建筑空間仿佛是一場舞臺劇，規定了男女間、主客間、主仆間的微妙關系。建筑的主入口很小，甚至有點壓抑，穿過入口之后，客人們必須右轉上六步臺階到達衣帽間，又上了一段臺階之后，達到這個屋子的中心——中廳。建筑中廳的層高要高于其他的房間，在位置上其他的房間也是圍繞著中廳而設立的。這樣更突出了整個屋子的主體空間。與中廳相連接的是女主人會客室，和中廳的連接也是通過幾步踏步實現的，沙龍和餐廳同樣圍繞著中廳。

（二）空間分析

路斯對于樓層概念的弱化表現在他設計的住宅里。他是一個“功能主義者”，幾乎病態地強調功能和空間關系。在早期的方案中，樓層的概念還是明確存在的。各種房間的高度本身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對應值，而只存在某個合適的范圍。在路斯大多數的住宅中，房間的完整性正是取決于這些高差，而由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的進入過程也正因為臺階的存在而得以強化。穆勒住宅有11個不同高差、不同功能性質、不同形式要求的空間。每個單位空間都有不同的大小、不同的高度，應處的位置也是不同的。穆勒別墅在空間上是一個復雜的三維活動。

雖然建筑的功能空間很獨立，但它們又統一在一個整體之中。對于建筑功能的理解不僅限于所有房間一樣的采光、一樣的通風、一樣的裝飾、一樣的通高，相反，路斯很堅定地將室內的空間分級，在這座房子里面，主人的運動流線和仆人的運動流線分離，將這些空間單體串聯起來是兩組主干式的樓梯。一組樓梯連接了沙龍、餐廳、主人梳妝間、書房、臥室等等，另一組樓梯連接了幾個仆人房間、司機房間、保姆房間、廚房、家政室、儲藏室等等。兩組不同的交通流線將主仆生活分開來。如果需要的話，主人與仆人同在一所房子里面，可以一整天都碰不到面。從剖面（圖5）來看，最上層和最下層的空間給了服務空間，而中間兩層作為主人的主要活動范圍受到了特殊照顧。會客廳和臥室的通高高于其他房間，同時走廊的位置是上下層通高。排除觀念上的局限性，這種錯層式住宅對后來的住宅建筑影響深遠。

（三）室內分析

內部每個房間設計都不同，材料的選擇對路斯十分重要，它決定了房間的氣氛和性格，材料的選擇主要是依據于它的情感價值。用自然石材和硬木來展現自然的品質，同時也會使用一些簡單的材料。傳統的做法如墻裙鑲板，木質地板和格子天花，堅持著特殊材料的選擇和造型的處理，它們都傾向于弱化“物體般”的特性和暗示出空間感。

入口通道較低，顏色濃重，使用深綠色、藍色瓷磚。打開衣帽間區域，有著明亮的白色墻壁和一個大窗口。在遠端，一個短小的樓梯將游客帶到一個直角轉彎處，在大理石柱之間戲劇性地出現，進入挑高的開放式客廳。頂層是一個屋頂平臺，獨立端墻上有一個“窗口”，以欣賞布拉格大教堂的景觀。

女主人會客室的天花和墻面采用統一的拋光檸檬木板，空間極具整體感和私密感：餐廳的白色墻面簡潔大方，而天花上的咖啡色紅木與之形成對比;沙龍的裝飾最為豐富，白色天花板使整個空間明亮，在與餐廳交接的墻上采用綠色帶有紋理的Cipollino大理石，華麗高貴。各種類型的座位集中在中央圓桌周圍，兩張形狀相似、外觀與眾不同的扶手椅上，天鵝絨罩的對比色十分醒目：一張是橄欖綠的，稍大一點;另一張是粉紅色的，供主人使用。這些材質的組合和變化，既加強了空間的完整性，創造出豐富溫暖的家庭氛圍，又突出了相鄰空間的對比和差異，使各個房間相互區別又緊密聯系。

五、結語

我們對路斯的理解，不能簡單地把“裝飾就是罪惡”理解成一種口號，一種對裝飾的完全的否定，而應該把他的這種對裝飾的反對，理解成飾面和內核的適宜性，即主張建筑師應該側重于“建造適宜”，體現為簡單的幾何輪廓、獨特的飾面材料、古典的比例、明確的局部特征、個性的開窗等等。路斯在設計中特別關注與隱私與公共、內部與外部的關系，認為不同的角色應該進一步區分。因此，與簡潔冷峻的外部形體不同，住宅的內部設計得豐富多彩，以應對生動溫馨的家庭生活。路斯關注的是人居，如何從人的角度出發用最合適的體積來設計建筑，這是空間體量設計的核心。

參考文獻：

[1]方煒淼.路斯和他的繆勒住宅[J].建筑師，2017（1）.

[2]王一鋒.空間的另一層圍合：繆勒住宅中的固定家具布置分析[J].新建筑，2006（6）.

作者單位：

蘇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