殲十精神：逐夢藍天無愧使命

馮方明 常慶星 易舒

2006年12月29日，殲10飛機經央視報道首次亮相公眾視野。

2009年10月1日，殲10飛機首次參加國慶閱兵，接受黨和人民的檢閱。

2013年8月27日，殲10表演機首次飛出國門，在俄羅斯進行飛行表演。

2019年10月1日，它們又在共和國的上空上演一場藍天盛宴……

歷史波瀾壯闊的大潮濃縮成時代的驚鴻一瞥，在這每一個歷史瞬間的背后，定格的是無數航空人忠誠奉獻、逐夢藍天的一個個動人故事。他們，很普通，但很倔強;他們，很平凡，但很閃亮。他們，從逆境中走向榮光，他們，從未改變初心。

殲10飛機威嚴列陣

換裝矢量發動機的殲10B在珠海航展上演精彩表演

點點星光照亮漫漫征途

2018年11月6日，換裝國產矢量發動機的殲10B飛機在珠海上空的一場飛行表演舉世皆驚。然而，當歷史倒回到20年前，有一場飛行在當時卻鮮為人知。“飛行狀態非常平穩，非常好。”1998年3月23日，一架殲10飛機在空中飛行17分51秒后穩穩地落在跑道上——殲10飛機首飛成功。這是一個在當時不曾為外人知曉的時刻，這是一個在歷史坐標系留下深深烙痕的榮耀時刻，哭喊著、歡笑著、擁抱著，成為首飛現場人們表達情感最真切的方式。一朝洶涌不枉十幾載執著，在這17分51秒的背后，凝聚著的是無數航空人攻堅克難忠誠奉獻的熱血和逐夢藍天的無悔初心。

“大企業要干大事”“要把新殲作為天字第一號任務來抓”航空工業成飛喊出了自己的初心和決心。1984年，為爭取型號飛機的試制，他們千方百計自籌資金數千萬，這個數字是當時成飛公司能夠拿出的全部家當。秉持著航空報國的堅定共識，他們傾盡所有，只為一朝看龍騰東方。

5月6日，原國防科工委在發文中有幾個字格外醒目：新殲制造定點成都。雖然短短幾個字，但這背后承載的是艱巨的責任更是光榮的使命，也正是這短短的幾個字，在華夏大地上開啟了一場航空報國，逐夢藍天的浩蕩征程。

然而，新機研制絕不是表表決心、喊喊口號就可以完成的。眾多的新結構、新材料、新技術、新標準，使航空工業成飛的技術、管理和人才隊伍等諸多方面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

“型號飛機是成飛最大的政治，我們要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同舟共濟，共渡難關。”在研制動員會上老廠長候建武說，“我們要用自力更生、大力協同、無私奉獻的精神堅決完成試制任務。”型號攻堅戰第一次吹響了屬于它的沖鋒號。

這是4月普通的一天，成飛404廠房里空氣卻仿佛都被凝固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緊張和期待，這一天，“亞洲第一框”將在這里切下它的第一刀。

然而，不久前，因為巨大的加工難度，成飛在求助國外時屢屢遭到拒絕。“我們自己干！”公司領導班子毅然做出了這個決定。但到底能否成功，誰的心里也沒底。此前，型號飛機的整體框我國從未有人干過，僅毛坯就價值近百萬。巨大的心理壓力、簡陋的加工條件、空白的加工技術、不容耽誤的時間節點疊加在一起考驗著他們。頂住壓力，不畏險阻，他們不分晝夜，自主創新，幾個月后，用合格的產品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風雨多經夢不老，關山初渡路猶長，型號研制，這注定是一場關隘重重的長征，起步就要沖刺。

20多年前，5月的一天，28車間發生了奇怪的一幕：正值上班期間，卻有許多人在廠房外徘徊，滿臉的焦急和期待。原來今天是鴨翼膠接件進罐的日子，這些人都是鴨翼攻關的技術人員。

型號飛機鴨翼采用的是當時國外最先進的結構，對于當時的航空工業來說這又是一個第一次，這也意味著前方又是一片空白，他們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價值數百萬的復材鴨翼集工藝技術、零件制造質量、裝配協調技術、工裝設計制造技術于一體。從研制初始，技術上的難關、情緒上的不冷靜、管理經驗的缺乏讓這支年輕的攻關團隊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160℃是什么感覺？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敢去體驗。“我去！”工人師傅張國華說。為搶救鴨翼部件，張國華兩次進入160℃高溫的熱壓罐中作業。然而，這僅是發生在鴨翼研制過程中的一個微小縮影。

一項科研持續8年，這其中的種種又豈是僅僅“艱辛”二字所能表達的，然而他們就是靠著頑強的拼搏奉獻精神，不斷地自主創新，不斷地超越自我，將道路上所有絆腳石都變成了他們前進的鋪路石。

“無損檢測合格，隨爐件合格”，這是他們8年來聽到的最動人的聲音，這一天，他們終于加工出了第一件合格的復材鴨翼。

然而，距離鴨翼研制成功剛過去三個月，他們就迎來了型號研制過程中最限難的時刻。

“轟……”型號飛機發動機再次轟鳴起來。“19片葉片損傷”，當聽到停車后對發動機的檢查報告時，楊寶樹沉默了，薛熾壽流淚了，許德呆住了……現場被一片失望和落寞的情緒彌漫著，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第二次開車又失敗了。

痛定思痛，失敗是勝利的曙光，從頭再來又能怎樣？

“開車失敗的責任主要在我，但此刻我們更重要的是要統一思想、振奮精神、總結經驗，化壓力為動力，不能亂了軍心。”8月15日，楊寶樹在會議上主動承擔了責任，并鼓勵大家整裝再出發。第二天，一場圍剿多余物的攻堅戰在全廠打響。三個月的夜以繼日，他們正視問題，嚴謹求實，協同攻堅，共復查產品26786項，裝配工序22501道，工藝規程8500份……這一串串的數字凝聚著的是他們堅忍不拔、愈挫愈勇的決心，表達著的是他們對開車成功的迫切期望。

“轟……轟……”發動機的轟鳴聲逐漸停息下來。停車檢查，現場一片凝重，都在等候著最后的“判決”。一分鐘、兩分鐘……此刻的等待是如此的漫長和煎熬。“葉片完好”，當聲音響起時，現場頓時沸騰了——型號飛機第三次開車成功。此時的成都雖然有點陰霾，但人們的心情卻無比敞亮。

暴風雨中的雷聲特別響，烏云深處的閃電特別亮，只有通過漫長的黑夜才能迎接冉冉升起的朝陽。1998年3月23日，雷強駕駛著殲10飛機騰空而起，飛翔于劍指的方向，殲10飛機完美地完成了它的第一次飛行。

在這研制攻堅的十幾年里，航空人乘風破浪踏步在長征路上，S型蒙皮制造、機翼壁板噴丸、前起落架加工、整體油箱密封、三滴油故障、信息化建設……他們已走過千山萬水，但前方仍需不斷跋山涉水。

堅毅的心和腳步沒有誰能阻擋

對于殲10飛機而言，首飛不易，定型更難。然而，“打造一代名機，形成一代裝備”，航空人出發時的承諾從未改變，最想要去的地方他們也絕不會半路返航。

“沒有困難，要我們這些人干啥？”“決不讓型號的列車在我手里晚點”，這是當時型號研制人員共同的信念。

在一次型號飛機試裝發動機時發現，發動機與后機身一主承力框相干涉致使發動機無法安裝。然而此時已有4架完成了后機身的裝配。

怎么辦？如果在框上開缺口除去干涉，那么，勢必會給飛機留下安全隱患;如果換框，周期太長，技術難度更大。“必須保證飛機性能和安全，換框”，經過數輪的反復研討和詳細論證，公司領導毅然做出了決定。

這是一次給飛機“扒皮換骨”的大手術，如何保證交點孔孔位在換裝中不發生位移？新換的鈦框框段如何精加工？精加工完畢后的孔如何與其余孔協調……這一系列的難題赫然擺在了他們面前。由軍代表、設計、工藝、檢驗操作工人組成的突擊團隊立刻行動了起來，僅用20天就完成了首件制造。隨著劉時勇鉚槍發出的“嗒嗒”聲，換框工作正式開了。三天三夜，他和同事們相互配合，不敢有絲毫馬虎，憑借著過硬的技術和嚴謹求實的工作作風終于下了這塊“硬骨頭”。

然而，通往成功的道路崎嶇而又漫長，夢想又怎會輕易和現實相擁。

也許潑水成冰的奇觀許多人都知道，它只要溫度達到零下20度便可以實現。但是，對于沒有體驗過極寒天氣的成都人，零下38度徒手室外作業又是一種怎樣的考驗，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呢？

隆冬的試飛現場，某架型號飛機剛剛完成定檢準備開車，發動機啟封系統卻突然出現異常：起動機無法打火。然而，按照部隊訓練計劃，飛機第二天就要開飛。沒有絲毫猶豫，他們立刻開始了連夜排故。

1998年3月23日，殲10飛機首飛成功。

這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一到室外身上的冬裝立刻被寒風刺透。此刻，張波、李毅剛正在查找故障原因。狹小的空間、短小的螺釘讓他們無法帶著手套作業，他倆心一橫，摘掉了厚厚的手套。不一會兒，口中呼出的熱氣在口罩上也結了冰，他們只能連口罩一起摘掉。“零下30多度，真的是太冷了，當手每次觸碰螺釘，真的都有種刺骨鉆心的感覺”，回憶當時的場景他們說。為了能夠堅持得更久一點他們只能輪換作業，每兩到三分鐘兩人輪換一次。深夜12點，在無數次的輪換之后他們終于找到了原因。然而此時，他們倆人手上已然裂出了道道血口。“轟……轟……”一小時后，發動機的聲音在深夜的戈壁里響徹云霄。

歷史留下了堅實的足跡，時間勾勒著奮進的年輪。在這段試飛定型的日子里，他們頂住了東西兩線齊頭并進的巨大壓力，挺過了“非典”疫情的艱難時刻，完成了高強度的試飛保障，收獲了雙座機的成功首飛……

4月的蓉城，處處洋溢著春天的氣息。4月15日，航空軍工產品定型委員會第59次會議在成都召開，一致同意殲10飛機設計定型。這一刻，航空史上的一座豐碑正巍然矗立。

回望來時路，有太多的人為之付出，我們深深緬懷宋文驄、楊寶樹、許德，我們真切感謝朱育理、王昂、劉高倬、晏翔、屈建中、孫守魁、季留發……他們都為型號研制付出了青春和熱血，有的甚至是生命。

“地北天南，英豪聚，萬眾奮勇爭先。創業苦限，歲月無悔，盡瘁寫藍天……激情進取，志在超越，笑看龍騰東方！”殲10飛機的研制歷程每每回憶都讓人感懷不已。

殲10表演機上演“藍天盛宴”

天空是唯一仰望的方向

身后，奮斗歷史波瀾壯闊;前面，強軍夢想時不我待。20年的研制歷程，20載的逐夢藍天，見證著的是航空人永不改變的航空報國初心和奮勇擔起的航空強國使命。20年里，他們以超常的自主創新、超常的嚴謹求實、超常的協同攻堅、超常的拼搏奉獻精神，攻克了一個又一個難關，跨越了一座又一座大山，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他們創造了世界三代戰機定型試飛零摔飛機的奇跡，開創了交付部隊領先試用的先河，實現了我國航空武器裝備水平、航空技術水平和航空人才隊伍的巨大跨越，更為武器裝備的后續發展奠定了人才、技術基礎。

今天，殲10飛機已實現系列化發展，主戰長空，當初的年輕人卻都已白發蒼蒼，但他們踏過的腳步、留下的足跡，都將如同民族復興宏偉樂章里的音符，煥發出磅礴偉力。“我為型號作貢獻，型號成功我成才”。那些傾注了他們汗水、心血乃至生命的榮光將永遠攜刻進歷史的記憶。“祖國終將選擇那些忠誠于祖國的人，祖國終將記住那些奉獻于祖國的人”，他們都將如閃閃的星斗綴滿萬里夜空，指引著新時代的航空人逐夢藍天，無愧今天的使命擔當，不負明天的強國夢想。

此刻，我們仰望天空，仿佛看到一架架戰機正在天安門的上空威嚴列陣，向我們偉大的祖國致敬！向這個偉大的時代致敬！

（作者單位：航空工業成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