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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代中興史的史料批判及其《左傳》文本的形成

2019-11-25 03:20:42周秦漢
殷都學刊 2019年3期
關鍵詞:文本

周秦漢

(北京師范大學 歷史學院,北京 100875)

夏代史事的文獻記載極少,分布零散。先秦文獻中關于夏代中興史的記載,主要見諸《左傳》兩段記載,即《襄公四年》與《哀公元年》。所謂“夏代中興史”,即指太康、仲康、相、少康時期(即“三康時期”)的夏史,其包括太康失國、有窮代夏、少康中興三部分,學界內外習慣以“少康中興”一詞概括。但廣義的“少康中興”可指三康時期,狹義的“少康中興”專指少康時期。考之古書,《尚書序》僅言“太康失國”,《左傳·襄公四年》專記“有窮興亡”,《左傳·哀公元年》專記“少康中興”,分野甚明。故本文為論述精確,“少康中興”只取狹義,而以“夏代中興史”指三康時期的夏史,即廣義的“少康中興”。

李惠儀女士發現,《左傳》涉及古史的長篇論說時“特別享受鋪敘或排比的樂趣,也特別沉迷于古代傳說中復雜的細節。有時候,這些鋪張的論說甚至會偏離整個討論的重心,給人離題之感”。[1](P320)這種情況在《左傳》的兩段夏代中興史記載中也存在。這是由《左傳》非一人一時所作的成書過程導致的。不同人經手同一史料,都通過修訂史料以希冀把自己的意識注入文本中。這就是李惠儀女士所指出的,在《左傳》的書寫中,“人們有空間去爭辯和操縱他們對過去的詮釋”。[1](P320)但同時也出現了文意的斷裂、突兀、張力,文本的融貫性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干擾。從文本來看,不同的編撰者也意識到了這一問題,并嘗試彌縫。為了發現這一切,研讀《左傳》需要關注其文本語境和話語邏輯。

對夏代中興史的系統研究,最重要的成果要屬顧頡剛先生和童書業先生合著的《夏史三論》,[2]其參考了齊召南《尚書注疏考證》、崔適《史記探源》、康有為《新學偽經考》等相關研究,在史料方面基本做到了竭澤而漁。另外,顧頡剛先生的《春秋三傳與國語之綜合研究》、[3](P591-595)童書業先生的《春秋左傳研究》[4]也都有談到《左傳》這兩段夏代中興史的文本問題。本文主要在顧、童二先生的基礎之上,做更深一步的史料批判,揭示文本的形成過程,并梳理夏代中興史在先秦兩漢文獻中的分布情況及諸本關系。

一、《左傳·襄公四年》文本的形成過程

《左傳·襄公四年》記有窮氏之興亡,(1)寒浞父子被滅后,《左傳》言“有窮由是遂亡”。由此可知,有窮氏包括寒浞父子。寒浞雖出自伯明氏,但被后羿收留,為有窮之臣,取代后羿以后仍統治有窮之民。理同田氏出自陳國,在齊國取代姜姓,其國亦稱齊。涉及少康中興:

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于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于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

“《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于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棄武羅、伯困、熊髡、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于內,而施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內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眾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于窮門。

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于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處澆于過,處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杼滅豷于戈,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

昔周辛甲之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跡,畫為九州,經啟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取告仆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于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

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薦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于后羿,而用德度,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說,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5](P506-508)

從文本來看,中間三段“諫田”部分乃是后來插入“和戎”部分的。首段記戎人來附,魏絳言和戎之利;中間三段言夏史和《虞人之箴》;末段仍是魏絳言和戎之利。讀書認真者常于此處起疑,孔穎達《左傳正義》言:“魏絳本意主勸和戎,忽云有窮后羿以開公問,……乃與初言不相應會。”[5](P508)然孔穎達到此為止,留下了一個疑問。顧頡剛、童書業二先生認為其“上下語氣絕不連貫”“語無倫次”“首尾橫決”“雜湊”,[2](P591-592)進一步細觀,由中間三段的末尾言“于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可知引夏史的目的明顯是為了諫晉侯好田。中間三段言諫田與首末兩段言和戎并不相關。如果將中間三段抽出,首末兩段拼接,魏絳言伐戎之弊,晉侯進而問和戎之利,魏絳進而言利——文意更加順暢,且中心大意更加明確。

《晉語》中亦有魏絳言和戎,與《左傳·襄公四年》極似:

五年,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和諸戎。公曰:“戎、狄無親而好得,不若伐之。”魏絳曰:“勞師于戎,而失諸華,雖有功,猶得獸而失人也,安用之?且夫戎、狄薦處,貴貨而易土。予之貨而獲其土,其利一也。邊鄙耕農不儆,其利二也。戎、狄事晉,四鄰莫不震動,其利三也。君其圖之!”公說,故使魏絳撫諸戎,于是乎遂伯。[6](P411-412)

兩者顯然是“同文”(2)關于早期文獻的“同文”情況,可參考李銳:《“同文”分析法評析》,《同文與族本:新出簡帛與古書形成研究》,中西書局,2017年第156-173頁。,其關系可能為同源或族本。(3)早期文獻研究中“族本”的概念,是由李銳先生提出的,其借用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的“家族相似”的概念,用以指稱內容近似的文本關系。至于族本之上有沒有“祖本”,則是另外一個問題。李銳:《從出土文獻談古書形成過程中的“族本”》,《同文與族本:新出簡帛與古書形成研究》,第215-228頁。《晉語》內容較少:《襄公四年》分析諸侯形勢,言“諸侯新服,陳新來和……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而《晉語》只言“失諸華”;關于和戎之利,《襄公四年》言五,《晉語》言四。更重要的是,作為同源本或族本關系的兩者,《晉語》卻完全不言諫田與夏史,可旁證這些內容是后來插入《襄公四年》的和戎部分的。

《襄公四年》在將“諫田”部分插入“和戎”部分后,對“和戎”部分也進行了修補,嘗試使文本更具有融貫性,但畢竟諫田與和戎主題有異,于是本文產生了張力。《晉語》無《襄公四年》的第五利“鑒于后羿”,從文意來看,其是為了諫田的立論服務的。此外,兩本皆載“公說,(故)使魏絳盟(撫)諸戎”;《晉語》隨即言“于是乎遂伯”,乃是照應主題,并證實言論的正確性;《襄公四年》言“修民事,田以時”是對諫田結果的反饋。

再進一步看,中間三段的“諫田”部分也不是渾然一體的,諫田的主題乃是后來籠罩在夏史上的。因為,為諫田主旨服務的只有第二段和第四段的夏史,前者言后羿好田而寒浞代之,后者引《虞人之箴》責夷羿好田。然而第三段言夏后君臣滅寒浞父子,并總結原因是“失人故也”,其主旨是言得失人心,與諫田的主旨無關,甚至是擾亂了主旨。且第二、四兩段足以盡意,不必贅言第三段。然而《襄公四年》記有窮氏的興亡卻渾然一體,首尾銜接,因果完備。對比這兩點來看,可知夏史乃后來才被諫田的主旨所籠罩。

綜上,可梳理出《襄公四年》的諸撰者與形成過程,其形成過程有三階段。在《襄公四年》文本產生之前,世存晉史官所記的“和戎”部分、記“有窮興亡”的夏代逸史、辛甲的《虞人之箴》,三者互不關涉,都是《襄公四年》的史料來源。第一階段,第一位編撰者將與《晉語》同文關系的“和戎”部分,書寫為《襄公四年》的首末兩段,兩段是銜接在一起的。第二階段,第二位編撰者,采擇夏史與《虞人之箴》,利用晉侯“以開其問”,利用魏絳講述,并加以潤色,(4)潤色內容如“公曰:‘后羿何如’”、“于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此屬。由此形成了“諫田”部分。但有窮興衰并不能完全與諫田的主旨切合,遂使第三段被突兀地插入諫田的主旨中,出現了文本主旨的割裂。第三階段,第三位編撰者視諫田與和戎都是意圖避免興師動眾,而且都處于晉侯與魏絳對話的情境中,遂將諫田部分插入和戎部分,(5)第二位編撰者明白其主旨為諫田,所以不是第二位編撰者將諫田部分插入和戎部分的,于是則會有第三位編撰者。導致了文本主旨的明顯割裂,遂造成今本《左傳》的文本現狀。由此可知,今本《左傳·襄公四年》文本的撰寫至少經歷三人之手:和戎部分的編撰者、諫田部分的編撰者,混合兩部的編撰者。

二、《左傳·哀公元年》文本與《史記》的裁剪

《左傳·哀公元年》記少康復國史事:

吳王夫差敗越于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使大夫種因吳大宰嚭以行成。吳子將許之。伍子胥曰:“不可,臣聞之:‘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

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后相,后緡方娠,逃出自竇,歸于有仍,生少康焉。為仍牧正,惎澆能戒之。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眾一旅。能布其德,而兆其謀,以收夏眾,撫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

今吳不如過,而越大于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于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寇讎,后雖悔之,不可食巳。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寇讎,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吳平。[5](P990-992)

夫差與伍子胥的對話并非實錄。其一,伍子胥預言:“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杜預言:“謂吳宮室廢壞,當為污池。為二十二年越入吳起本。”[5](P992)且澆追殺少康,少康反滅之,亦有影射越國為吳國所困,而后滅吳的史事。伍子胥死后十一年吳方才滅亡,故此語乃后人托言。其二,文本載伍子胥言“姬之衰也,日可俟也”,非時局,也非當時人所能意料。是時,姬姓吳國勢頭正盛,姬姓晉國雖卿大夫內斗,但仍能與齊、吳爭霸。(6)此時諸侯局勢可參考童書業《春秋史》第十五章《北方政局的終結》,中華書局,2012年。此預言乃后世人觀戰國時局(吳亡、晉分)而托言伍子胥。其三,伍子胥贊美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不似吳臣立場,導致了以賢主少康比附句踐,以夫差比附窮兵黷武的澆的尷尬局面;而更像是為句踐滅吳起本、作伏筆,進而論證“親而務施可以興國”的道理。

關于諸書所載“伍子胥諫夫差勿行成于吳”之事,童書業先生有言:“哀元年《傳》言少康中興事,亦有插入痕跡,以《吳語》《越語上》《史記·伍子胥傳》《越世家》等校之,均無少康中興事,惟《吳世家》有之。”[4](P270)考之《國語·吳語》《越語》的敘事和伍子胥諫語,其與《哀公元年》全然不同,當是此對話的另一版本,由此亦可佐證夫差與伍子胥的對話并非實錄。考之《越王句踐世家》,不以伍子胥語為主要內容,因《越世家》本應記越國事詳細。與《哀公元年》“同文”的內容則見于《史記·吳世家》《伍子胥列傳》:

二年,吳王悉精兵以伐越,敗之夫椒,報姑蘇也。越王句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于會稽,使大夫種因吳太宰嚭而行成,請委國為臣妾。吳王將許之,伍員諫曰:“昔有過氏殺斟灌以伐斟尋,滅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緡方娠,逃于有仍而生少康。少康為有仍牧正。有過又欲殺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德,于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于綸,有田一成,有眾一旅。后遂收夏眾,撫其官職。使人誘之,遂滅有過氏,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吳不如有過之強,而句踐大于少康。今不因此而滅之,又將寬之,不亦難乎!且句踐為人能辛苦,今不滅,后必悔之。”吳王不聽,聽太宰嚭,卒許越平,與盟而罷兵去。(《史記·吳太伯世家》)[7](P1469)

二年后伐越,敗越于夫湫。越王句踐乃以馀兵五千人棲于會稽之上,使大夫種厚幣遺吳太宰嚭以請和,求委國為臣妾。吳王將許之。伍子胥諫曰:“越王為人能辛苦。今王不滅,后必悔之。”吳王不聽,用太宰嚭計,與越平。(《史記·伍子胥列傳》)[7](P2178)

從《左傳·哀公元年》,到《史記·吳世家》,再到《史記·伍子胥列傳》,呈現出內容逐漸簡略的現象。《吳世家》沒有《哀公元年》的“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的諺語、“姬衰可俟與求霸不行”的斷語、吳將亡的預言。這可能是司馬遷對《哀公元年》或其同源本、族本的裁剪,可能其認為斷語與主旨切合不密,認為預言非實錄,故而舍之。(7)司馬遷的修訂還體現在兩點。其一,《吳世家》補充了后緡的身份。其二,《哀公元年》載“虞思于是妻之”,《吳世家》載“有虞思夏德,于是妻之”。梁玉繩案:“思乃虞君之名,此增改《左傳》作思念解,非,當依《傳》衍‘有’‘夏德’三字。”(梁玉繩:《史記志疑》,中華書局,1981年第842頁)梁說甚是,楊伯峻先生亦主“思”乃人名。(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90年,第1606頁)實為司馬遷之誤讀古書所致。《吳世家》記夏史也不見《哀公元年》中眾多人物、地望、職官、族姓、國家。(8)其中包括:人物有澆、椒、女艾、杼,還有竇地、庖正、姚姓、戈國。《伍子胥列傳》則無《吳世家》中的“少康復國”及“吳、越與澆、少康的勢力對比”的內容。因為《史記》的體例,前已詳言者后不必贅述,列傳位于世家之后,行文遂簡略。

《史記·吳世家》與《左傳·哀公元年》記載古史各有特點。《左傳》收撮夏代中興史事,目的一是舉史說理,二是保存古史。李惠儀女士指出《襄公四年》《哀公元年》“記錄上古傳說的沖動似乎已經超出了原來的言說目的”。[1](P321-322)這使得《左傳》側重于記事,其收撮古史的特點是務求詳盡。而《吳世家》側重于立言,采取有意義的史事,“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8](P2735)其對于上古茫昧無稽史事的保存,則加以揀選,淘汰了一些繁雜的小人物、小地方之名。這些人名地名鮮見于它處,于史無互相補證之作用,故棄之則文本更易讀,主旨更清晰。在編撰方面,今本《左傳》出于眾手,則相對地失之裁剪,反而保留了大量茫昧無稽的古史人物。

《史記》未載《襄公四年》夏史,應是未見之故。因為《襄公四年》既無神話色彩,又非不雅馴之文,何況同類的《哀公元年》已被采擇。更重要的是,《襄公四年》是夏代中興史的前因,《哀公元年》是后果,沒有采尾去頭的道理。

三、夏代中興史主要史源的文本關系

《左傳·襄公四年》《哀公元年》《離騷》《天問》是夏代中興史最主要、最詳細的史源。前兩者雖同在《左傳》,后兩者雖同在《楚辭》,但《左傳》和《楚辭》的文本融貫性都較弱,《左傳》采擇史料豐富,《楚辭》各篇體例、內容各不相同。所以,有必要對此四個夏代中興史文本的關系進行考辨。

由于《襄公四年》與《哀公元年》兩段古史同存在于《左傳》,顧頡剛先生、童書業先生等前賢也意識到《史記》采后者而未載前者,但仍將兩者一齊言之,并未分別開來。這兩段夏史相互補充,且文風相差不大,自然使人疑心兩者是否原為同一文本而被割裂后插入《左傳》?實非也。因為兩則文本對話邏輯、內容主題、敘事側重、詳略側重、稱謂習慣皆不同:其一,從對話邏輯上來看,有窮興亡在《襄公四年》中邏輯混亂,主旨搖擺,或論諫田,或論和戎;而少康中興在《哀公元年》對話中渾然一體。其二,從內容主題上來看,《襄公四年》主要內容是有窮興衰,總結原因是“失人”,并引《虞人之箴》再次批評后羿,主旨清晰明朗。《哀公元年》主要內容是少康中興,從逃難到復國。其三,從敘事側重上來看,《襄公四年》言復國的核心人物是夏遺臣靡,其“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功勛卓著,少康的功績僅僅是滅過國。而《哀公元年》復國的核心人物是少康,其有德,積蓄實力,收夏遺民,總攬全局,籠統言其滅過、戈二國。而《襄公四年》則具體言滅戈國的是少康之子杼。其四,從詳略側重來看,《襄公四年》提及的靡、羿、寒浞、有窮氏、有鬲氏,皆不見于《哀公元年》;《哀公元年》提及的夏后相,后緡、椒、虞思、二姚、女艾、有仍氏、有虞氏,皆不見于《襄公四年》。其五,從稱謂習慣上來看,《襄公四年》稱“澆”和“后杼”,而《哀公元年》稱“有過澆”和“季杼”。可歸納如下表:

表3-1 《左傳·襄公四年》《哀公元年》差異對比表

綜上可言,《左傳·襄公四年》《哀公元年》乃分別獨立的兩個文本,非同一文本割裂,作者群體應不同。

夏代中興史還集中見于《離騷》《天問》:

啟《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不顧難以圖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澆身被服強圉兮,縱欲而不忍。日康娛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導言之不固。(《離騷》)[9](P21、22、34)

羿焉彃日?烏焉解羽?……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馮珧利決,封豨是射。何獻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浞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惟澆在戶,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女歧縫裳,而館同爰止,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湯謀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尋,何道取之?(《天問》)[9](P99、100、102、103)

《楚辭》中關于夏之五子、羿的古史確實可與《淮南子》《山海經》《尚書序》《左傳·昭公二十八年》對照,但后者文獻皆無夏代中興史的內容。在《離騷》中,“五子用失乎家巷”可與《尚書序》“昆弟五人須于洛汭”[10](P99)互補;后羿、寒浞、澆之事可與《左傳·襄公四年》互補;“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可與《左傳·哀公元年》互補。在《天問》中,“羿焉彃日”可與《淮南子·本經訓》“堯乃使羿……上射十日”[11](P852)互補;“帝降夷羿,革孽夏民”可與《山海經·海內經》“帝俊賜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國”[12](P391)互補;“封豨是射”可與《淮南子·本經訓》“擒封狶于桑林”[11](P852)和《左傳·昭公二十八年》后羿滅封豕互補。(9)《左傳·昭公二十八年》:“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鑒,名曰玄妻。樂正后夔取之,生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饜,忿颣無期,謂之封豕。有窮后羿滅之,夔是以不祀。”此文與《襄公四年》為《左傳》中僅有的兩則后羿史料。

雖然《楚辭》的夏代中興史可與《左傳》互補互證,但諸本之間的差異也非常明顯。雖然顧頡剛先生認為:“《左氏傳》之造此或本《楚辭》……《左傳》有而《楚辭》所無者多。”[3](P593)但詳校諸本,可知《左傳》有《楚辭》所無之內容,《楚辭》亦有《左傳》所無之內容。《離騷》言夏康縱樂,《天問》言羿射河伯娶雒嬪、獻蒸肉之膏、羿妻名純狐、澆求嫂、少康逐犬、女歧縫裳等等,記錄了大量細節,這些皆不見于《左傳》,也不見于先秦兩漢其他文獻。對于《左傳》與《楚辭》,不能以一方來囊括另一方,不存在因襲雜糅關系。

《離騷》重敘事,純言夏代中興史;《天問》重發問,既言夏代中興史,又言羿之神話。兩者體例不同,內容不同。再結合上文所證《左傳·襄公四年》《哀公元年》乃分別獨立的兩個文本,可知四者乃當時各自并行之史料,作者群體應皆不同。

附記:先秦西漢文獻所載夏代中興史的史料分布

夏代中興史最主要、最詳細的史源是《左傳》《楚辭》。除此之外,只有零星的記載見諸《尚書序》和《竹書紀年》,(10)《今本竹書紀年》所載夏代中興史與《左傳》內容全同,只是被拆分,加以編年。然近代以來,《今本竹書紀年》被考證為偽書,幾成定讞。這些記載又基本與《左傳》《楚辭》不相關涉。

《史記·夏本紀》記這一時期的史源只有《世本》的世系和兩條《尚書序》。《胤征》的《書序》與夏代中興史無關,(11)《胤征》的《書序》為:“羲和湎淫廢時亂日,胤往征之,作《胤征》。”阮元校刻:《尚書正義》,《十三經注疏(第1冊)》,第101頁。《五子之歌》的《書序》為:“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須于洛汭,作《五子之歌》。”[10](P99)僅“昆弟五人須于洛汭”可參照《離騷》的“五子用失乎家巷”。

現存輯佚的《古本竹書紀年》言及夏代中興史僅兩條:一條言太康“乃失邦”[13](P7),(12)其采自《路史》注,方詩銘、王修齡輯本不采。無論真偽,皆不影響本文論證。一條言“太康居斟尋,羿亦居之,桀又居之”,觀后一條句式不似《紀年》體例,“乃隱括之辭,非原文”。[14](P4-5)都不見于《左傳》《楚辭》。由此可得下表:

表4-1 先秦西漢文獻所載夏代中興史的史料分布表

這些原始史料一般被認為皆為先秦文獻。西漢文獻記載的夏代中興史則皆為二手史料,且流傳極少,只有《史記》引《尚書序》《左傳·哀公元年》,以及漢末揚雄《宗正卿箴》有“昔在夏時,少康不恭,有仍二女,五子家降”[15](P550)一句。(13)嚴可均輯自《初學記》與《古文苑》。“有仍”見于《左傳·哀公元年》《史記·吳世家》,“五子家降”見于《離騷》“五子用失乎家巷”。除此之外,夏代中興史再見諸文獻則要到東漢時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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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知識(2015年11期)2015-02-28 22: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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