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赫爾：亨伯河畔的音樂派對

錢厚琳

赫爾（Hull），位于英格蘭約克郡東區，坐落在赫爾河與亨伯河口岸交匯處。赫爾始建于十二世紀后期，起初人們因其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而修建了一個碼頭，便于當時出口羊毛，這也奠定了赫爾城作為商貿城的基礎。現在，它還是一個軍事供應港，捕魚、捕鯨中心和工業大都市。但即使如此，赫爾仍然常被認為是英國最貧窮的城市。

如今赫爾這座城市酷勁十足。隨著亨伯河畔的壯麗煙火，2017英國文化年啟動了。赫爾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成為“英國文化之城”，喚醒城市的活力與當地居民的驕傲。

說到文化，這個城市最普遍的是流行音樂文化。在經歷了繁榮、蕭條和戰爭（鱈魚戰爭）之后，我們引以為傲的榮耀來自于世界知名的護理產品Elastoplast（英國本土膏藥貼品牌）、硬糖、制定足球比賽規則、蝶泳、平板電視、維恩圖解（英國邏輯學家維恩制定的一種類邏輯圖解）。不過，我們還有詩歌，以我們獨有的風格流傳：形而上的十七世紀英國玄學派詩人安德魯·馬維爾（Andrew Marvell）；擅長單音韻律的菲利普·拉金（Philip Larkin）；不善言辭的約翰·普雷斯科特（John Prescott），也許這與我們的獨特口音有關，演員們也經常讀錯。這里的人們務實好客，會把游客當作老朋友一樣招待，帶你四處溜達。

詩人菲利普·拉金自1955年起在赫爾大學擔任圖書館館長，他被公認為是繼T. S. 艾略特之后二十世紀最有影響力的英國詩人。如果說艾略特支配著英國詩壇的二十世紀上半部分，那么拉金則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戰后詩壇的主宰。他的詩歌冷峻憂郁，用詞克制又不失細節，繪制出當代英國的歷史環境與精神風貌。拉金剛來到赫爾時，就向友人透露了他對這座城市的諸多不滿。他認為這座城市的上空充滿了魚腥味，秩序混亂得像個垃圾場，唯一能挑出的優點是“地勢平坦適合騎行”。可僅僅幾年之后他就改觀了，他的一首詩歌《這里》（Here）描寫了這座城市的獨特意象，隱射出他對赫爾的好感度和包容力：靜寂、樸素、偏遠、陰以及漁港氣息——“這里的雕像與圓頂，吊架與尖頂，在紋理稀疏的街道旁，擠滿駁船的水邊群聚，而陰冷住宅區的居民，由潛行的平面電車經過筆直的英里送來。”他又寫道：“這里是沒有柵欄的存在：面對太陽，不愛說話，不可及。”這體現了他獨身主義的精神傾向。后來拉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三十年，直到離世，成為赫爾城變遷的觀察者，留下了許多描寫這座城市的綺麗詩歌。

除了2017年的文化活動外，赫爾還有許多地方值得游覽。走在經過改造和修復的城市街角，在碼頭和海濱區散步；參觀海洋博物館，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魚缸以及豐富的海港歷史；瞻仰在費倫斯藝術畫廊（Ferens Art Gallery）中的古典主義作品；漫步或者騎行在拉金小徑，探訪詩人拉金描寫過的場景和常去的酒吧。說到酒吧，你還可以去酒吧區的Black Boy或老城的White Harte品嘗當地正宗的麥芽酒，或是去王子大道的酒吧和脫衣舞吧狂歡整夜。

讓我們再來回顧一下赫爾的音樂——2017年推出的音樂雙年展是由PRS基金會發起，與赫爾城市文化、南岸中心、英國廣播公司第三臺和NMC唱片公司合作推出的一項重要活動。作為赫爾英國2017年文化城市計劃的一部分，新音樂雙年展展示英國音樂界的成就，提升作曲家和表演者的形象，并呈現多樣化流派的音樂風格。雙年展中包括一些特別的節目，比如來自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實驗性音樂的代表巴茲爾·柯青（Basil Kirchin）的作品，他是出生于赫爾的作曲家和鼓手。音樂雙年展組建的新的組委會也給音樂節帶來了驚喜：卡爾·科爾金爵士（Sir Karl Kirchin）為管風琴和管弦樂制作了一首十五分鐘的作品——這次不太會被評價為難以理解或不可接近。安德魯·佩尼（Andrew Penny）出生于赫爾，自1982年起擔任赫爾愛樂樂團的音樂總監，他為我們介紹道：“這部作品的三大樂章分別贊美了赫爾城的三個部分——市政廳的蒂沃利風格管風琴、產自這片土地的蜂蘭，以及當地港口的船員號子。這是一部有趣的作品！”音樂會的部分資金來源于2013年因潮位暴漲而遭受破壞的樂隊圖書館的保險賠償。總監佩尼帶著一臉苦笑：“我們可能遺失了排序為A到C的作曲家樂譜，但是我們已經得到了一首新曲目。”

的確，2017年大多數的音樂實踐體現了這座城市的吉光片羽或者郊區的意象：東約克郡是一片平坦的農場，從赫爾向東延伸，一直到陸地陡然消失、沖入大海的德內斯海岸。1943年出生的作曲家蓋文·布萊爾斯（Gavin Bryar）對這里的一切細數家珍，他出生于英國的港口城市古耳（Goole），靠近赫爾的亨伯河下游的地方。如同拉金的詩歌之于赫爾城，蓋文以其清新簡練、令人難忘的音樂旋律喚醒了東約克郡。蓋文介紹他音樂中體現的“紋理柔和，風格輕柔”是因為他將創作和在地景觀融于一體。他為2017年音樂節創作了一首十五分鐘的作品《Winestead》（以約克郡的一個村莊命名），由四種樂器（管風琴或腳踏式風琴、大提琴、中提琴和電吉他）以及男高音演釋。歌詞由出生在Winestead的安德魯·馬維爾（Andrew Marvell）創作。這部作品于2016年6月25日在當地的教堂首演，之后的6月30日在赫爾市呈現。除了布萊爾斯以外，另外一位作曲家戴維·貝德納爾（David Bednall）也在同一年以馬維爾的詩歌創作了音樂作品。

赫爾市的榮耀還來自于曾經響應了十九世紀的廢除奴隸交易——支持當地議會成員威廉·威爾伯福斯（William Wilberforce）在廢除英國的奴隸貿易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作曲家艾洛琳·瓦倫（Errollyn Wallen）創作的《浩瀚的河流》（Mighty River）是一首表達自由精神的作品，它如一曲《奇異恩典》（Amazing Grace），傳達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振奮人心的精神。“我作曲的靈感來源于奔流不息的河水，它總能找到一條出口匯入大海，無論形勢如何險峻，正義終將來臨。”瓦倫介紹道，“奴役制度奪走了許多生命，我的祖先們也為取締這一制度堅持不懈地付出，我想將這首作品獻給我未曾謀面的祖母，她的精神鼓舞著我——我們要為生活而奮斗，而非只是存活。”

赫爾有著豐富的歷史和資源，是一座變化中的城市，它正以音樂運動欣然戴上“文化之城”的稱號。

音樂亮點

亨伯橋音響裝置（Humber Bridge soundscape）

2017年4月1日至12月31日，世界上最長的可行走橋——亨伯大橋（曾經是世界上最長的懸掛結構大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發聲裝置。你可以拿著免費租借的耳機，漫步在極具互動性、特別制作的爵士樂中，加上大橋本身的聲音和北方歌劇院（Opera North）管弦樂隊及合唱團，別有一番風味。

赫爾大學（Hull University）始建于1927年的赫爾大學，在經歷了一次一千萬英鎊的整修和音響設備的更新后，可容納四百人的米德爾頓大廳（Middleton Hall）變成了舉行會議和中小型弦樂音樂會的完美場所，大室內樂周末（Big Chamber Weekend）也在這里舉辦。2017年，這里還舉辦過男中音歌唱家羅德里克·威廉姆斯（Roderick Williams）以及來自中國的吉他演奏家楊雪霏的音樂會。

比佛利小鎮的音樂節（Beverley Festivals）

在這個距離赫爾十英里的小鎮上，你可以在早期音樂節（Early Music Festival）、新道路音樂節（New Paths Festival）和室內音樂節（Chamber Festival）上享受音樂的狂歡。

當地英雄

安德魯·佩尼（Andrew Penny）

安德魯·佩尼對于音樂收藏家們來說不會陌生，在拿索斯平臺上可以欣賞到他作為指揮錄制的馬爾科姆·阿諾德（Malcolm Arnold）系列作品唱片。在赫爾的音樂史上，他是一個舉足輕重的音樂人物：自1982年起擔任赫爾愛樂樂團的音樂總監，自1977年開始在當地高等學府Hymers任教，擔任比弗利室內音樂節的主席。他幽默豁達，充滿能量，涉及的作品類型廣泛，從輕音樂到龐大巨作都可以輕松駕馭，這為他贏得了許多不同領域的觀眾。安德魯·佩尼體現著赫爾這座城市的音樂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