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善良
鄉先賢王泗原先生是著名楚辭研究專家、古語文研究專家,退休家居后,我常騎自行車去拜候請益。最近讀到《南方周末》2019年3月14日刊登的劉世南先生的文章《王泗原先生》,對泗原先生的道德學識推崇備至,很有意義。但有兩段文字,我認為可以商榷。第一段是:
泗原先生深藏若虛,對世俗名利,極為漠視。據周洪告訴我,上世紀五十年代有中央領導同志經常請泗原先生去中南海講授中國古典文學。可王先生從沒有給外人說過。
這里說的“中央領導同志”,指的應該是胡耀邦同志。
1957年胡耀邦同志任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秘書劉崇文是泗原先生的學生,舉薦請泗原先生講授古文。團中央在東城區前門東大街,不在中南海,耀邦同志居住在東城區富強胡同。泗原先生給耀邦同志講授古文,去的是富強胡同,不是中南海。當時有小車接送,泗原先生堅持只在遠處的胡同口上下車,不讓小車開到家門口,避免張揚,事后從不對人談及,這就是泗原先生為人與一般人不同之處。
另一段文字如下:
真學者只有泗原先生那樣,“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他聲光闇然,甚至困厄得像拖鹽車上長坂的良驥,然而自然會碰到識貨的伯樂,如胡耀邦之于泗原先生。
這里引用《禮記·中庸》的話來寫真學者泗原先生是對的,但結論是“碰到識貨的伯樂”胡耀邦就錯了。“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泗原先生在學術界享有盛譽,是憑著自己的才華、勤奮,寫出了“重于泰山,甚至壓倒古人”的著作,和后來擔任黨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只是正常的師生關系而已,學生怎么成了老師的伯樂呢?
劉世南先生原在吉安聯合師范教高三語文,同時教我們高一班的社會科學基本常識,是我親炙的名師。后調入江西師范大學成了著名學者。我拜讀過劉先生的《清詩流派史》等著作,十分欽佩。劉先生有關泗原先生的詩文真實誠摯親切,他認為“泗原先生是一位道德文章都邁越時流的人,是一位腳踏實地做學問的大學者”,是很確當的評價,我在紀念泗原先生逝世二十周年的文章里也引用了他的這句話。西哲有云:“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以劉先生的學養聲望雅量,想必會高興地認同弟子的補充和商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