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印尼客家人為中心的考察*"/>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葉麗萍
(廈門大學 南洋研究院,福建 廈門 361005)
再華化是當下海外傳統華人社會的一個重要現象,這些華人社會通常在居住國的政治壓力下發生過被迫的去華化過程。因此,再華化不僅是海外華人身份認同變化的結果,也是其身份重構的重要表現形式。事實上,公民身份(citizenship)重構不僅是個體的人主動或被動適應政治與社會環境變遷的過程,也是全球化背景下民族國家治理乃至全球治理面臨的重大挑戰之一。[1]從這個角度來看,再華化是海外華人在居住國新的歷史條件下,通過復興和改造中華文化,一方面在居住國爭取平等且具有實質內容的公民身份,另一方面試圖抓住中國崛起所帶來的發展機遇加強與中國在經濟和文化等方面的交流,這在客觀上起到了鞏固族群認同的作用。
印度尼西亞華人是海外華人身份構建研究的典型案例,但現有的研究幾乎都沒有明確將印尼華人身份構建置于再華化與社會抗爭的語境中來考察。①關于印尼華人的身份構建問題,比較有代表性的研究包括:Eugene K. B. Tan, “From sojourners to citizens:managing the ethnic Chinese minority in Indonesia and Malaysia”, Ethnic and Racial Studies, Vol. 24, No. 6, 2001; Jemma Purdey, “Political Change Reopening the Asimilasi vs Integrasi Debate: Ethnic Chinese Identity in Post-Suharto Indonesia”,Asian Ethnicity, Vol. 4, No. 3, 2003; Amy Freedman, “Political Institutions and Ethnic Chinese Identity in Indonesia”, Asian Ethnicity, Vol. 4, No. 3, 2003; Chang-Yau Hoon, “Assimilation, Multiculturalism, Hybridity: The Dilemmas of the Ethnic Chinese in Post-Suharto Indonesia”, Asian Ethnicity, Vol. 7, No. 2, 2006; Jacqueline Knorr, “‘Free the dragon’ versus‘Becoming Betawi’: Chinese identity in contemporary Jakarta”, Asian Ethnicity, Vol. 10, No. 1, 2009;鄭民:《印尼華人與國家認同》,《華僑華人歷史研究》1991年第1期;蔡仁龍:《試論印尼華僑、華人的認同轉向》,《南洋問題研究》1991年第3期;王愛平:《文化與認同:印尼華裔青少年調查研究》,《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4年第6期;云昌耀著,邱炫元等譯:《當代印尼華人的認同:文化、政略與媒體》,群學出版有限公司,2012年;沈玲:《印尼華人家庭語言使用與文化認同分析——印尼雅加達500余名新生代華裔的調查研究》,《世界民族》2015年第5期;羅發龍:《邊界維持理論視野下印尼華人族群性的變遷分析》,《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16年第2期;蔡明宏:《“一帶一路”視閾下印尼華裔族群意識與家國觀念實證調研》,《世界宗教文化》2017年第5期。有學者認為,中國的崛起、印尼與中國關系的改善、中國新移民的加入、印尼華人社會與東南亞國家華人社會之間交往的日益頻繁,是印尼華人再華化的主要原因。[2]這種解釋分析了外部因素的作用,但沒有深入考察印尼國內導致和推動再華化的因素以及印尼華人社會自身的內生動力。事實上,去華化與再華化都是印尼華人社會回應不同階段的印尼現代國家構建的方式,目的都是通過處理既有的中華文化與居住國主流文化之間的關系,構建最適合生存與發展的公民身份。印尼實行民主化改革以來,華人仍面臨著成為印尼國內政治斗爭的犧牲品與執政當局治理失敗“替罪羊”的風險,在這種情況下,再華化成為了印尼華人爭取具有實質內容的平等公民身份和進行社會抗爭的手段。
對于印尼民主化改革之后華人社會的變遷,現有的研究多局限在描述華文教育、社團、媒體、節慶習俗等具體的現象,而少有研究用身份構建視角將這些現象統合起來進行理論的闡釋。筆者在印尼進行田野調查期間,走訪了華人聚居的十幾個城市,發現客家人在印尼華人再華化的進程中有較為突出的代表性。本文試圖以客家人這一印尼華人次族群為個案,以身份構建為視角,通過考察印尼華人再華化的內生動力,來揭示再華化這一概念內涵的復雜性及其表現形式的豐富與多樣。
華人移民海外之后,由于遠離了中國,自然在不同程度上會被在地化,或者為了適應居住國生存環境的變化,會主動或被動地選擇去華化。這是跨政治邊界、跨文化交往的必然結果。然而,華化本質上是一種文化自覺,它是保護以華人身份為基礎的商業網絡、風俗習慣、社會集團和宗教集團的必要條件。[3]當我們將“華”的內涵界定為“中華文化”或“華人文化”,而不是“中國”、“中國公民”或“中國文化”,即主要關注海外華人社會文化特性的時候,去華化與再華化都并非是不可逆的身份構建過程。去華化與再華化之間的界限并不是絕對的,而是隨外部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更重要的是,去華化并不一定意味著完全拋棄中華文化特性,而再華化也并不一定意味著恢復原先具有的“傳統的”中華文化特性,或者模仿和移植“中國的”文化。總之,去華化與再華化既是自然、客觀、外在的文化特性變遷過程,也是自覺、自為、內在的身份重構過程與策略。
馬歇爾(Thomas H. Marshall)率先提出了“公民身份”這一概念,并且從權利視角來界定個體的人在現代民族國家中的身份內涵。他認為,公民身份包括三個基本要素,即公民權利、政治權利和社會權利,而這三種權利是民族國家分別在18世紀、19世紀和20世紀進行基本制度構建的產物。[4]也就是說,公民身份本質上是個體的人與國家之間的制度性關系。事實上,對于任何社會群體而言,除了生物學特征上天然的同質性,保持、革新或重新構建相對獨立的文化特性,以捍衛、鞏固或爭取現實的經濟利益和政治社會權利,是其在不斷變化的生存環境中持續存在和發展的前提條件。在實踐中,海外華人究竟能夠在多大程度上保留自身的中華文化特性,或者能夠在多大程度上自主地構建兼具多種文化特性的居住國公民身份,取決于他們是否正在遭遇或曾經遭遇居住國政府系統性的排斥與強制性的同化,而排斥和同化少數族群是很多發展中國家的執政當局構建統一民族認同、控制經濟社會和鞏固政治合法性慣用的策略。
1955年中國放棄了雙重國籍政策之后,對于國家認同與公民身份,海外華僑不得不在中國與居住國之間做出非此即彼的選擇。但對于如何構建自身在文化上的身份認同,海外華人卻或多或少有相對自主的空間,而這種空間究竟有多大,在很大程度上則是由居住國采取的現代國家構建戰略與相應的少數民族政策來決定的。對于那些主動選擇加入居住國國籍,或者因為種種原因無法保留中國國籍或再移民至第三國的海外華人而言,如果居住國政局穩定,并且采取較為平等包容的少數民族政策,他們會對居住國的主流文化產生較強的認同,進而會努力使既有的中華文化特性與主流文化和諧共生、相互融合,甚至主動選擇去華化以高度融入主體民族。在這種情況下,去華化將成為身份構建的主要方式,且不可逆性較強。相反,如果居住國政局不穩,并且采取排斥性的或強制同化的少數民族政策,甚至采取系統性的種族或文化清洗政策,他們就不得不選擇去華化,但正因為是被迫的、非自愿的,這種去華化往往也是不穩定的。一旦居住國政局和少數民族政策發生轉變,再華化會作為華族爭取正義的社會抗爭的重要手段,重新塑造海外華人的身份認同與文化特性。
自從獨立以來,印尼政府在構建統一的民族國家認同,即實現國家格言中的“多元合一”(Bhinneka Tunggal Ika)過程中,一直面臨著如何“調解華人性”的問題,為此,印尼政府先后采取了強制同化政策與多元文化主義政策。[5]蘇加諾政府在內政上剝奪華人正當的經濟權利,在外交上則親近中國,試圖借助中國力量抵御西方國家對印尼主權的威脅。這些相互矛盾的政策,不僅導致了印尼土著建國精英群體的分裂,也使得產生于殖民地時期的“華人問題”變得更加復雜。面對這種局面,以蘇哈托為首的右翼軍人集團試圖通過建立威權政治秩序來強化國家統治能力。一方面,為了強化蘇哈托個人的權威和威權政府的動員能力,蘇哈托政權將華人視為損害土著族群利益和助長共產主義威脅的群體,進而對華人實行強制同化政策。所謂“強制同化”,是指通過在政治上和社會生活中推行邊緣化、歧視和污名化的華人政策,迫使華人為了生存徹底抹去自身的中華文化特性并放棄華人身份認同,進而全面融入主體民族。[6]另一方面,為了鞏固基于經濟績效的威權政治合法性,蘇哈托政權又試圖對華人大資本加以籠絡、扶持和利用,以推動經濟增長,并且換取華人精英的政治忠誠與支持。[7]
在長達32年的威權政治時期,強制同化政策不僅極大地削弱了印尼華人社會的中華文化外在表現,也使得越來越多的華人——尤其是這一時期出生的新生代華人對印尼公民身份認同日益增強,并且越來越親近土著文化。這實際上是華人通過在政治和文化層面向土著族群(pribumi)妥協讓步,以換取在經濟和社會層面的生存機會甚至某些特權。其后果是,去華化成為大多數印尼華人的身份構建策略。新生代華人甚至不再認為強制同化政策是對華人社會的侮辱和壓迫。①一個突出的表現是,許多新生代華人并不認為“支那”(Tjina或Cina)是對華人侮辱性的稱謂。參見Evi Nurvidya Arifin et al., “Chinese Indonesians: How Many, Who and Where”, Asian Ethnicity, Vol. 18, No. 3, 2016.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華人努力保持自身的中華文化特性。這些華人大多是20世紀上半葉移民至印尼的新客華人及其在印尼出生的子女,他們接受過較為完整的華文教育,并在殖民地時期飽受土著族群的敵視和土生華人的排擠。在威權政治時期,這些華人在宗教場所與活動的掩護下進行華文教育,保留了不少傳統的中華文化遺產,①蘇哈托政權為了鞏固其右翼獨裁統治,允許甚至鼓勵各種宗教的發展以削弱左翼意識形態的影響力。因此,印尼華人可以保留佛教、孔教等宗教信仰。作者在印尼廖內群島等地調研期間,曾經在一些民間廟宇中發現印尼語和華語混雜書寫的四書五經,這些民間廟宇以宗教活動的名義,向華人子弟傳授華語和儒家思想。以此作為對威權政治無聲的抗議,他們最終成為后來再華化的主要倡導者與堅定實踐者。
印尼民主政治精英掌控國家政權后,同樣是為了鞏固自身的政治合法性,對威權政治遺產進行了清算,其中就包括廢除強制同化的華人政策,轉而實行多元文化主義的少數民族政策。在民主化時期,印尼政府廢除了“非原住民”與“原住民”這兩個相對立的稱謂,華人能夠在法理上享受與土著族群同等的公民權利。[8]因此,印尼華人能夠公開談論自己的華人種族身份,并且公開進行華文教育、成立社團、創辦華文媒體以及慶祝華人的傳統節日。最重要的是,民主機制的建立使得印尼華人有更多機會將自己的利益訴求輸入國家的政治過程,甚至有機會通過執掌政治權力,主動鞏固和擴大華人在印尼的公民權利。可見,民主化改革是印尼華人再華化的前提與必要條件,充分利用民主機制是再華化的根本手段,而成為民主化國家的平等公民則是再華化的根本目的。如果印尼缺乏民主政治環境,諸如中國崛起與中國印尼關系改善之類的外部因素恐怕難以助力印尼華人的再華化。
印尼華人從慘痛的歷史中得出的教訓是:第一,必須堅決反對專制、擁護民主;第二,必須徹底消除土著族群對華人社會的偏見;第三,不能徹底拋棄自身的文化,因為一味地向統治者和土著族群妥協讓步并不能根除他們對華人的偏見;第四,必須保持華人社會的團結,因為統治者與其他族群在實踐中傾向于將華人族群視為一個整體。因此,民主化時期的再華化絕不等同于原教旨式地回歸傳統的中華文化,更不等同于拿來主義式地從中國與其他華人社會那里移植文化,而是要構建一種獨一無二的印尼華人文化。這種文化應當一方面能夠促進華人忠于印尼國家,主動融入印尼主流社會與土著族群共生共榮,并且又不至于迷失自我;另一方面,則能夠在包容華人社會內部多樣性的基礎上增進其凝聚力。
就目前來看,雖然印尼華人社會各次群體在華語水平、祖先崇拜意識的強弱程度,對傳統中華文化的熟悉與熱衷程度,以及對中國與印尼關系的認知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異,但他們將“再華化”與“再中國化”嚴格區分開來,對于必須堅持印尼公民身份認同有著基本共識。不過,究竟應當如何通過政治參與或公民社會活動來推進再華化才有利于整個華人社會的長遠生存與發展,是現階段及未來印尼華人社會必須正視的問題。不同的華人次群體已經積累了許多寶貴的實踐經驗。在此,本文將以印尼客家人為例進行闡述。
客家人移居印尼已有七百多年的歷史。現有史料記載,南宋末年梅縣松口人卓謀等十余士兵逃難到西婆羅洲(今西加里曼丹),是為客家人定居印尼之始。[9]印尼客家人主要聚居在雅加達、山口洋、泗水、坤甸、棉蘭、萬隆、三寶壟、梭羅、巨港、亞齊等地。
印尼客家人的數量難以確切統計,印尼華人社會內部和學界都傾向于認為,印尼客家人大約占印尼華人總數的30%~40%。然而,印尼華人總數也是一個有爭議性的問題。印尼華人社會內部普遍認為,華人總數在2000萬左右,約占印尼總人口的8%~10%,其中也包含土生華人。[10]綜合上述數字估算,印尼客家人大約有600萬~800萬人。但是,2010年印尼人口普查數據卻顯示,華人數量為2,832,510人,約占總人口(236,728,379)的1.2%,在官方認定的31個種族中排名第18位。此次普查是全樣本調查,種族認定標準是調查對象的自我認同。[11]為何上述兩種數據會有如此大的差異?這實際上是由身份認定標準的差異導致的,后者是一種自我認同。
印尼客家社會曾經涌現出一批影響印尼華人社會變遷乃至印尼歷史進程的精英人物。18世紀末,來自廣東嘉應州的羅芳伯在西婆羅洲建立了兼具商業集團與政治實體性質的“蘭芳公司”(又稱“蘭芳共和國”)。在羅芳伯的領導下,蘭芳公司不僅將華人社會有效組織起來,還與土著合作,共同推動當地經濟的發展,并且組建軍隊成功抵御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軍事入侵。蘭芳公司吸收了大量的客家男性移民,他們與土著婦女通婚,卻能讓后代完全接受客家的風俗習慣。[12]19世紀的印尼棉蘭客家僑商張榕軒、張耀軒昆仲,“發揚客家人艱苦創業、奮發圖強、膽識過人的精神,經營種植業,領導同僑開設商店屋舍,使當時一片荒涼的日里(今印尼棉蘭)變為商貿發達、百業興旺的蘇島省會。”[13]他們作為棉蘭開埠功臣,先后擔任了荷印殖民政府的華人瑪腰。如今,棉蘭的成德橋、張榕軒事跡紀念碑、茂榕園和張亞輝故居等遺跡,成為棉蘭甚至印尼的歷史文化地標,前來緬懷的不止華僑華人,還有印尼原住民和外國人。20世紀初,客家人丘燮亭、梁映堂和潘立齋參與創辦了印尼的中華會館和中華學堂,推動了印尼現代華文教育的發展。
印尼獨立以來,尤其是民主化改革以來,客家人的政治參與積極性和參政能力在華人社會中十分突出。例如,雅加達前首長鐘萬學、西加里曼丹前副省長黃漢山、山口洋前市長黃少凡和現任市長蔡翠媚、邦加—勿里洞前省議員李孟榮以及印尼中央國會議員李敏東等,都是積極推動印尼民主化進程的客家人。他們向印尼其他族群表明:作為印尼國族的重要一員,華人有權利、有義務、有決心、有能力參與國家和多元社會的治理。鐘萬學是印尼客家人參政最突出的代表,他憑借實干精神和個人魅力,在受到極端宗教勢力的攻擊后,仍然獲得了不少華人和土著民眾的支持。
客家人移民印尼及融入當地社會的歷史,展現了其勇于開拓、吃苦耐勞、團結互助和崇文重教等族群特性。作為一個具有深厚移民文化和豐富移民經驗的族群,客家人一方面非常強調客家方言和習俗的傳承對于維持族群身份認同和內聚力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試圖通過靈活多樣的方式積極融入移民目的地的主流社會。因此,客家人在印尼華人再華化中的表現值得深入研究。
蘇哈托執政時期,在強制同化政策的壓力下,華語學校被迫關閉,華文報刊被迫停辦,華人社團被迫解散;華人不能公開慶祝傳統節日和開展民俗活動。更重要的是,華人被禁止在公民身份證上使用華文姓名。這一延續至今的政策造成許多印尼華人——尤其是年輕華人,喪失了最重要的身份符號,從而對自己家族的移民歷史和中華文化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強制同化政策不僅磨損了印尼華人的中華文化外觀,也弱化了他們對中華文化的認同。
強制同化政策對基本人權的踐踏以及多數族群的歧視與排斥,使印尼華人社會內部產生了將再華化作為社會抗爭與身份重構手段的意圖。然而,在大多數華人——尤其是年輕華人對中華文化的認同逐漸弱化的情況下,如果缺乏積極有力的推動者,這種意圖也難以轉化為集體行動。客家人正是推動印尼華人再華化的關鍵力量,他們對再華化的推動集中表現為對華文教育、華人社團和華文報刊這三大華人社會支柱的重建。
1. 復興華文教育
印尼客家人丘瑞霖女士是印尼華人社會公認的復興華文教育的勇士,她曾是著名華校巴中(創辦時全稱“華僑公立巴城中學”)的校友,也是萬隆僑中學校和雅加達新華學校的華文教師,教學經歷貫穿了蘇加諾時期、蘇哈托時期以及民主化時期。丘瑞霖對蘇哈托政權的強制同化政策將新生代華人變成“華文盲”感到憤怒和痛心。在整個威權政治時期,她與志同道合的失業教師一直堅持為自己和親戚好友的孩子,以及不愿放棄學習華文的學生悄悄補習。這種“提心吊膽,經歷艱難”的堅持不僅是為了生存,更是為了通過延續華文教育保存華人文化。[14]筆者在走訪了不少印尼華人聚居的城市后發現,很多客家籍的華文教師都與丘瑞霖有相似的經歷。印尼民主化改革后,這一批華文補習教師和他們培養的學生成為了再華化的重要推動者和中堅力量。
一些因華校關閉失學的客家學生,即使后來事業有成,仍有支持華文教育的情懷。例如,印尼零售大王、客家人郭桂和在巴中讀高一時恰逢“9·30事件”被迫輟學,提前邁入職場。在商業領域取得成功后,他決定積極推動教育事業,創辦了慈育學校。[15]慈育學校實際上是一個完整的教育體系,從小學到高中都開設了中文課程,大學中文系畢業生的漢語幾乎都達到了HSK五級195分以上的水平。慈育大學重視推廣漢語教學,弘揚中華文化,多年來一直為HSK雅加達考點提供場地和協助監考,并且多次承辦中國國家漢辦及其他教學單位發起的漢語教師培訓。此外,中文系每年還定期舉辦中華文化節,向校內外學生及社會大眾普及推廣中華文化。[16]
印尼客家人梁世楨也為復興華文教育作出了卓著貢獻。2007年,他主導復辦了著名的八華(舊時全稱“印尼椰加達八帝貫中華會館學校”)學校,大量聘請中國的漢語教師,使八華迅速成為印尼最負盛名的三語(印尼語、英語和華語)學校之一。[17]印尼客家人黃德新對巴中三語學校的復辦給予了大力的財政支持,并慷慨捐助了其他許多學校。[18]雅加達客屬聯組會(簡稱客聯)于2002年創辦了雅加達崇德三語學校,并將其定位為平民學校,大受普通華人家庭的歡迎。
印尼客家人復興華文教育的努力,促進了印尼國家教育體系對華文教育的接納,建立了老一代華人和新生代華人之間的華文教育紐帶,從而減少了中青年“華文盲”的比例。這使得經歷過斷層的華人文化傳承和華文教育發展不至于無法延續。在華文教育的影響下,一些原本已經失去了華文名字的土生華人,通常都會請老師幫他們起一個華文名字,甚至連一些友族學生也是如此。他們到中國深造,或者與中國人交流,已經習慣最先介紹自己的華文名字。如今的印尼華文報刊也公開刊登華人的華文名字,甚至還將友族人士的印尼名字音譯為華文。可見,華文教育在印尼華人再華化過程中發揮了基礎性作用。
2. 復興華人社團
民主化改革將印尼的公民社會從威權政治的枷鎖中解放出來,華人社團獲得了復興的機遇。客家人則為復興華人社團積累了許多寶貴的經驗。早在1999年8月8日,印尼雅加達客屬聯誼會(印尼客屬聯誼總會的前身) 就獲得印尼內政部的批準成為合法的公民團體。當時,印尼客家社會普遍認為,民主化改革是必然的趨勢,華人的合法權益及其對國家發展的貢獻,終將得到民主政府的承認,而華人也應當抓住機遇,積極主動地調整與國家和主流社會的關系。因此,雅加達客聯的宗旨是:“團結印尼客家人敦睦鄉誼,維系親情,弘揚客家文化,融入主流社會,推動社會的福利事業,為實現印尼祖國的繁榮富強而攜手努力。”[19]
在上述宗旨的引導下,雅加達客聯在實踐中既致力于保持客家文化與華人文化的相對獨立性,也致力于促進華人社會與主流社會的融合,并且積極支持印尼經濟建設和民主化改革,以彰顯華人的印尼公民身份。在雅加達客聯的號召組織下,許多客家鄉親踴躍捐款,積極建設社團活動場所。此外,雅加達客聯還創辦了崇德三語學校和崇德老年大學(現已更名為“雅加達客聯樂齡學院”),這不僅開創了華人社團興辦三語學校和老年學校的先河,為華文教育的創新提供了有益經驗,也使得客屬社團有了實質性的會務內容,有利于整合現有力量和吸收新的力量推動再華化。這樣的策略不僅使客聯本身發展迅速,也使客家社會與華人社會日漸得到主流社會的承認和包容。
印尼梅州會館也是印尼客屬社團的突出代表,它于2002年1月26日正式成立。會館成員從創會之初的200多人發展到現在的1000多人,每一任會長、理事長和監事長,都由民主投票選出。自成立以來,印尼梅州會館一直非常重視慈善事業,在印尼國內的救災、建校、義診、捐血、扶貧助學,以及支援中國抗災的過程中,均不遺余力。[20]這些善行得到了印尼政府、地方民眾和祖籍國家鄉的廣泛稱贊。印尼梅州會館實際上是將慈善公益事業當作印尼客家人融入主流社會的重要方式。此外,由創會會長黃德新主導、其夫人鄭金英擔任團長的“印尼梅州會館合唱團”和“竹筒樂隊”,多來年參與印尼文化旅游部組織的“印度尼西亞之夜”文化交流團,訪問了北京、山東、梅州、珠海和閩清等地,宣傳了印尼多元文化,架設了印尼與中國之間友好的橋梁。[21]這不僅促進了印尼主流社會對華人文化的了解,也促進了客家文化與印尼文化的融合,向中國和世界展示了印尼多元文化的魅力。
2008年5月3日,印尼客屬聯誼總會在雅加達正式成立,旨在統籌印尼全國的客家社團事務,之前已有的印尼客屬聯誼總會更名為雅加達客屬聯誼會。作為印尼客家人的重要領袖,葉聯禮連續三屆擔任客聯總會總主席。目前,客聯總會大約有五六十個分會,但據客聯總會秘書長葉麗珍稱,實際參加活動的主要有46個分會,如下表所示。

印尼主要客屬社團表
2013年,印尼客聯總會在雅加達主辦了“世界客屬第26屆懇親大會”,并且決定在雅加達印尼華人文化公園內興建“印尼客家博物館”。[22]印尼客家博物館是海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客家博物館,占地4000平方米,外觀模仿了中國永定客家僑鄉的圓土樓這一客家文化符號。該館收藏了大量關于客家文化和印尼客家人的文物、文獻史料、民俗實物、圖片和書畫,旨在為印尼客家人解答“我是誰,我從哪里來?”的疑惑,增強了印尼客家社會的內聚力。[23]博物館內設三個展廳,即印尼華人歷史展廳、印尼客家人文展廳和印尼永定客家人文展廳,重點突出華人移民印尼的悠久歷史及其對印尼國家獨立和發展的貢獻這兩大主題。[24]可見,博物館實際上是想勉勵印尼客家人乃至所有印尼華人:既要銘記族群歷史、傳承族群文化,更要積極融入印尼主流社會。2014年8月30日,時任印尼總統蘇西洛主持了印尼客家博物館的落成典禮,他指出,博物館的成立對推動社會多元化和民族融合有重要作用。[25]2018年11月9日,現任印尼總統佐科維參觀了博物館,他鼓勵華人要對印尼的未來有信心,為國家的統一與完整、民族的團結與融合、經濟社會的發展貢獻力量。[26]總之,印尼客家博物館成為宣傳印尼客家文化和印尼華人社會的一張重要名片,受到了印尼主流社會、祖籍國家鄉以及海外華人社會的廣泛關注。
3. 復興華文報刊
華文報刊的復興,也是印尼華人再華化的重要表現。2001年,熊德龍創辦了《國際日報》,并力邀著名報人李卓輝擔任總編輯,該報目前號稱印尼第一大華文媒體。熊德龍雖然沒有華人血統,但他卻說:“本人有百分之百的中國心,有百分之百的客家情,因為梅縣泮坑的熊如琰夫婦在巴城收養撫育我成長,是養父養母用客家優良的文化傳統教育我,使我在創業的數十年中受益匪淺。”[27]因此,熊德龍一直以客家人自居,會講一口流利的梅州客家話,會唱洪亮動聽的客家山歌。他長期積極參加印尼客家社會的活動,與中國客家僑鄉梅州建立了友好關系,是一個典型的“文化、精神客家人”。在李卓輝的主持下,《國際日報》發展迅速。印尼有文化、有知識、關心族群命運的華人,尤其是老一代華人,幾乎都會訂閱《國際日報》。熊德龍與中國的友好關系,也使《國際日報》獲得《人民日報海外版》的代理權。為了提升報紙的質量,《國際日報》還聘請了一些中國籍的編輯與記者。除了《國際日報》,印尼客聯總會旗下的《印華日報》也是印尼重要的華文報紙。該報創辦于2014年,與《國際日報》一樣,也曾聘請李卓輝擔任總編輯。《印華日報》的股東大部分是客家人,因此,該報非常重視報道印尼客家社會的新聞。《國際日報》與《印華日報》通過綜合采編印尼華人社會、印尼國內、中國和其他國家的新聞熱點,既強化了印尼華人的國民意識,也使他們具有了國際視野,從而有助于凝聚印尼華人社會共識。在閱讀華文報紙的過程中,印尼華人的華語水平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因此,華文報紙是推動印尼華人再華化的重要工具。
除了興辦華文報紙,印尼客家人也積極創辦華語文學刊物,以促進華語文學創作。現任印尼華人寫作者協會(簡稱印華作協)主席袁霓(原名葉麗珍)就是客家人,她還在雅加達客聯、梅州會館和客聯總會等社團擔任職務,常在印尼客家社團舉辦的活動中擔任司儀。印華作協創辦了《印華文友》季刊,至今已出版了60多期。印華作協在印尼多個華人聚居的城市設有分會,凝聚了一批熱愛華語文學創作的文人和學者,促進了印尼華人再華化以及華語文化和主流文化的交流。
雖然印尼華人再華化現象日益明顯,但因面臨諸多現實挑戰,因此,華人身份重構仍存在不確定性。第一,師資、資金的缺乏使華文教育的規模受到限制,而華人在地化程度的不斷加深,導致華語的實際使用環境日益縮小。雅加達崇德三語學校教育委員會主席田錦堂認為,盡管學習華語的人數不斷增長,但隨著華人不斷融入本土社會,使用印尼語的頻率會更高。[28]可見,印尼華人在日常生活中普遍面臨如何權衡印尼語和華語使用比重的問題,這將影響他們的身份認同,畢竟語言文字是維系族群認同最重要的紐帶。第二,對于華人社團的發展,印尼華人社會內部存在保守的聲音:“現在華人社團太高調,要小心引來過多關注,避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這是別人的地方,小心一點!”①作者在印尼調研期間,曾聽聞多位印尼華社賢達人士表達過這樣的觀點。近年來,印尼國內的極端宗教和右翼保守勢力通過煽動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情緒而崛起,為民主化進程蒙上了陰影,這有可能強化原住民對華人社會的固有偏見。在這種情況下,有華人認為,如果華人社團特立獨行,很容易成為政治攻擊的目標。因此,華人社團推動再華化應當靈活務實,多做造福民眾的實事,避免過度渲染華人特性。第三,由于從業者普遍缺乏系統完整的華文教育,華文報刊質量參差不齊,文字失誤鬧出笑話甚至引發糾紛的事件時有發生,這既不利于華社的內部團結,也有損華社的外部形象。
盡管華人社會內部對再華化也有不同的看法,再華化面臨挑戰,但在民主體制下爭取真正平等的公民身份,卻是印尼華人社會的共識。縱觀歷史,政治變遷始終是影響印尼華人社會命運的根本因素。印尼華人尤其是華人精英日益強調政治參與的必要性。邦加—勿里洞前省議員、客家人李孟榮指出,如果華人安于現狀,一代人可以,代代如此卻不行。因為沒有真正平等的公民身份,不利于華人參與印尼未來的建設。[29]印尼泗水惠潮嘉會館現任主席李漢雄認為,要讓客家青少年知道祖先曾經投入政界,不要把政治當作可怕的東西!華人要堅認印尼是祖國,要有當家作主的意識。但不要問國家給了什么,應該自問為國家做了什么。[30]總之,華人必須在印尼的各領域均衡發展,才能改變在其他族群眼中的“經濟動物”形象,最終才能真正融入這個國家,獲得平等的公民權利。
印尼華人一直在嘗試構建能夠帶來安全感和歸屬感的身份。但是,長期的威權政治使華人社會既不能中國化,也無法完全印尼化,而民主化改革則為華人帶來了在保持族群文化特性和故鄉情感基礎上獲得平等公民身份的契機。華人要想真正融入印尼本土社會,實現不至于迷失自我的在地化,從而徹底擺脫根深蒂固的外來人身份和充當國家治理失敗替罪羊的命運,就必須積極參與和推動民主化進程,以獲得國家法律的有力保障和其他族群的真正尊重,這是印尼華人社會的共同理想。為此,印尼華人必須妥善處理中國移民后裔與印尼公民這兩種身份之間的關系,這是再華化的應有之義,也是促進印尼與中國關系持續健康發展的必要條件。不少印尼華人精英反復強調,華人——尤其是年輕一代華人必須明確認識到:印尼才是祖國,中國只是祖先的家鄉。在印尼客聯總會主席葉聯禮看來,“中國是我們的祖籍國,但如今居住在印尼的客家人已經落地生根,印尼才是祖國。我們既要熱愛中國的客家僑鄉,傳承中華文明與客家文化,更要在政治上效忠印尼祖國。我們愿意做中國與印尼友好交往的使者,促進中印尼兩國的友誼。”[31]因此,再華化中的印尼華人有雙重使命:一是爭取印尼上至國家、下至社會真正包容和尊重華人,獲得具有實質內容的平等公民身份;二是合理利用中國移民后裔的身份,成為印尼和中國長期友好合作關系的文化橋梁。
綜上所述,印尼華人的再華化與身份構建都是未完成的事業,二者的未來走向既取決于印尼國內政治的變遷,也取決于華人社會的選擇與內聚力。如果民主化進程遭遇重大挫折,導致社會動蕩和威權政治回潮,那么華人融入主流社會的愿望將再次落空。如果華人社會內部發生重大分裂,或者次群體各自為政,那么華人社會不僅無法構建和諧的族群文化,也難以獲得印尼主流社會的認可與尊重。
民主化改革之后,印尼政府實行了多元文化政策,華人普遍愿意積極融入主流社會,爭取其他族群的充分認可與尊重。因此,印尼華人社會內部基本達成了一個共識:通過再華化維持自身的文化特性,并向主流社會展示華人文化對印尼發展的積極意義,以促進華人和其他族群共生共榮。“再華化”并不意味著“再中國化”,“華化”更多的是一個文化上的概念,指的是通過彰顯華人社會的語言、思想和習俗等方面的特性,使之與其他族群相區別、保持相對獨立性的過程。
再華化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印尼華人實現身份重構和爭取合法權利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事實上,印尼華人實現身份重構和爭取合法權利的目的,即再華化的根本目的是賦予“印尼公民”以文化多樣性和政治包容性的內涵。唯有如此,才能捍衛民主化改革的成果,即從根本上捍衛并創造印尼華人社會的生存與發展機會。再華化的進程考驗著印尼華人的智慧,客家人作為印尼華人社會重要的次族群,為華人社會的發展與華人身份的重構做出了表率與貢獻,而其他華人次族群是否能夠積極回應客家人推動再華化的努力,也考驗著印尼華人社會的內聚力。
[注釋]
[1]郭忠華:《全球化背景下多元公民身份體系的建構》,《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1期。
[2]張小倩:《二十一世紀以來印尼華人“再華化”現象研究》,《世界民族》2016年第1期。
[3]王賡武:《中國情結:華化、同化與異化》,《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5期。
[4]T. H. Marshall, “Citizenship and Social Class”, Jeff Manza and Michael Sauder(eds.),Inequality and Society:Social Science Perspectives on Social Stratif i cation,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2009, pp. 148-154.
[5]云昌耀著,邱炫元等譯:《當代印尼華人的認同:文化、政略與媒體》,群學出版有限公司,2012年,第19頁。
[6]Leo Suryadinata, “Indonesian Policies Toward the Chinese Minority Under the New Order”,Asian Survey, Vol. 16,No. 8, 1976; Christian Chua, “Defining Indonesian Chineseness under the New Order”,Journal of Contemporary Asia, Vol. 34, No. 4, 2004.
[7]Richard Borsuk and Nancy Chng,Liem Sioe Liong’s Salim Group: The Business Pillar of Suharto’s Indonesia,Singapore: Institute of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2014.
[8]Frans H. Winarta, “No More Discrimination Against the Chinese”, Leo Suryadinata(eds.),Ethnic Chinese in Contemporary Indonesia, Singapore: Institute of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2008, pp. 64-73.
[9]黃昆章:《印尼客家人的地位與作用》,《八桂僑史》1996年第4期。
[10]曹云華:《印度尼西亞客家人的社會變遷》,《世界客屬第26屆懇親大會國際客家文化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日月星出版社,2013年,第8頁。
[11]Badan Pusat Statistik,Kewarganegaraan Suku Bangsa Agama dan Bahasa Sehari-hari Penduduk Indonesia: Hasil Sensus Penduduk 2010, Jakarta: Badan Pusat Statistik, 2012, p. 9.
[12]高延著,袁冰凌譯:《婆羅洲華人公司制度》,“中研院”近代史所,1997年,第35~47頁。
[13]饒淦中:《偉業彪史冊 豐功耀宗邦——緬懷印度尼西亞棉蘭開埠功臣、著名華僑實業家張榕軒、張耀軒昆仲》,黃浪華主編:《華僑之光——張榕軒張耀軒張步青學術研討會文集》,中國華僑出版社,2011年,第4頁。
[14]丘瑞霖:《耕耘60載》,廈門大學印尼校友會,2013年,第3頁。
[15]愛柏珍·恩達著,李卓輝編譯:《從攤商到萬間愛發商店——郭桂和開創零售業奮斗進程》,內部資料,2013年。
[16]筆者于2017年2月28日在印尼雅加達對慈育大學人文學院副院長關楠博士進行的訪談。
[17]李卓輝:《七代聯輝——梁世楨家族創業興學風雨歷程》,內部資料,2010年,第330頁。
[18]筆者于2018年6月28日在印尼雅加達對黃德新先生進行的訪談。
[19]雅加達客屬聯誼會編委會主編:《雅加達客屬聯誼會成立十五周年紀念特刊》,印尼雅加達客屬聯誼會,2014年,第67頁。
[20][27]葉麗珍、饒淦中主編:《印尼梅州會館成立十周年紀念暨第四屆理監事就職典禮特刊(2002—2012)》,印尼梅州會館,2012年,第10、11頁。
[21]葉麗珍、饒淦中主編:《印尼梅州會館第五屆理監事就職典禮特刊》,印尼梅州會館,2014年,第9頁。
[22]楊健昌:《印尼客屬聯誼總會史略》,《印尼客屬聯誼總會暨青年團季刊》2015年4月1日第1期。
[23]葉麗萍:《印尼客家兒女的故事》,張妙清編:《客家人 客家事》,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2018年,第 96~97頁。
[24]《印尼客家博物館》(紀念特刊),印尼客屬聯誼總會,2014年,第8頁。
[25]《印尼首座客家博物館落成 總統蘇西洛親自主持揭幕》,中國新聞網,http://www.chinanews.com/hr/2014/09-01/6548720.shtml,瀏覽時間:2018年11月10日。
[26]《佐科維總統蒞臨印尼美麗縮影公園——中華文化園 參觀客家博物館 與客聯總會領導及鄉親聯誼懇親》,《國際日報》2018年11月9日。
[28]筆者于2017年3月1日在印尼雅加達對田錦堂先生進行的訪談。
[29]筆者于2018年5月25日在印尼勿里洞對李孟榮先生進行的訪談。
[31]筆者于2017年1月6日在印尼雅加達對葉聯禮先生進行的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