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老黃

■重慶市/呂傳彬

門衛老黃平生最為得意的事就是每逢上級到他們單位檢查工作時，領導總讓他陪著一起去吃飯。老黃雖然只是個門衛，但相貌堂堂，又是海量，酒桌上總是少說話多端酒，在單位算得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每逢上級來檢查工作，老黃就會在清晨出門時跟他女人說：“中午不回家吃飯啦！”盡管聲音不太大，但因每次他都是站在門口說，四鄰都能聽見。

老黃女人對此感到特別有臉面，她總是跟人家說：“這死鬼，又喝馬尿去了。”或者說：“我家老黃啊，盡管才領那點錢，但吃下去的東西可不知是工資的多少倍。什么龍蝦啦，鮑魚啦，每次回家嘴里的味道都不同。”

她這么一說，左鄰右舍就知道老黃今天又蹭公家飯了，就或羨慕或嫉妒地附和幾句恭維話。老黃女人就更得意了，什么“老黃整日不顧家呀”“三天兩頭被人請呀”“也不怕脂肪肝啦”之類的話嘮叨個不停，好像她家老黃是個日理萬機的大干部。

今天一大早，又是一句“中午不回家吃飯啦”之后，老黃連早飯都沒吃，留著空肚子，氣宇軒昂地走了。

誰知今年上頭有新規定，領導到基層檢查工作，一律不允許接受吃請。

老黃知道煮熟的龍蝦和鮑魚跑了，可早晨出門時的那句“不回家吃飯啦”左右鄰居都是聽到的，他怎么好意思再回家去吃飯呢？

思來想去，老黃最終自個兒悄悄到一家小酒店，花8元錢叫了份炒面，喝了一瓶加飯酒，假裝是被人招待過了。

這一招還真靈！傍晚進家，女人看他面帶酒氣，又是大驚小怪地喊了一通，生怕她家老黃吃了公家飯四鄰不知道。

晚飯后，老黃和女人坐在電視機前，見本地新聞正在報道：新年新氣象，檢查人員所到之處，拒絕一切宴請和禮品……

老黃眼疾手快，一把把頻道換了，說：“新聞最沒看頭了，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