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本中圖與文視覺構成關系研究

張曉明（魯迅美術學院，遼寧 沈陽 110004）

繪本兩個視覺構成要素即圖畫和文字。圖畫與文字的結合構成繪本每個頁面的整體視覺效果。

一、圖與文在意義上的關聯

圖與文意義上必然具有關聯：約瑟夫·施瓦茨撰寫的《插畫的藝術》（Ways of the Illustrator）是最早探討圖畫書中圖文關系的著作之一。作者在書中將圖文關系分為敘事、放大、詳述、延伸、補充、轉換、背離、對應等關系。之后不斷有學者對其關系進行進一步的闡述與詮釋。

二、圖與文在視覺構成上的關聯

視覺設計上圖畫與文字必然相輔相成，構成統一整體。圖與文的排列方式，我們稱其為“排版”。文字的排版主要體現在字號的選擇、排列方式、與圖畫排列關系。文字排版的不同效果的應用、圖與文的完美結合形成了繪本特有美感，給予觀眾較好的閱讀體驗。

1.繪本圖文的創作形式

繪本的創作方式有很多，有一部分作者擔任文字編排也承擔畫面繪制的工作，這樣一本書對于作者本身來說是一個整體，文字與圖畫的設計更加地緊密、自然。但是還有大部分繪本是文字作者與繪本畫家合作的產物，大多數情況下，繪本的文字稿先于圖畫產生，出版社編輯先拿到文字稿，然后再尋求繪本畫家為文字配圖畫。那么考慮繪本的設計與插畫圖的意義必然要先探討文本的意義，再將文字與圖畫的編排以分鏡草稿的方式呈現出來，確定圖文間視覺構成的關系。

2.圖文排版的形式

事實上，當翻開一本圖書時，圖與文字同時進入到我們的視野，此時文字不僅僅是其表述的意義，更直觀的是頁面中視覺圖像的一部分，首先形成的印象是視覺構成符號：一個面或者幾條線，甚至是幾個點。從視覺層面上分析，文字所傳達的信息超越了其本身的具體含義，表現為字體和字號大小的選擇以及文字的排列方式是否會符合目標讀者的閱讀經驗。針對幼兒創作的繪本里的文字多是一些擬聲詞如“嗡嗡”“鐺鐺”“嘭嘭”，或者一些簡單的容易發音的詞語，為了起到強調或者認讀的功能，通常這些簡單的詞語會被選擇較大字號來加以呈現，此時文字對他們來說在視覺呈現上是點的形態。

《抱抱》便是這樣供給低幼群體閱讀的繪本，圖書表現的就是一個簡單的情節：小猩猩找媽媽尋求“抱抱”的過程。這畫面卻溫馨洋溢、感染力十足，通過“抱抱”讓小朋友感受到來自世界的擁抱是多么溫暖，同時體會毫不保留給世界一個擁抱是多么快樂！圖書主要通過圖畫展現故事的結構，出現的文字只有“抱抱”“寶寶”“媽媽”三個詞語，但是三個詞語對于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是比較好發音的，同時三個詞語在寓意表達上存在著遞進的關系，適合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接受、理解。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每頁只重復出現一個簡單的詞語“抱抱”，但是在排版上“抱抱”的字號大小是隨著小猩猩的情緒變化而變化的：開篇為平緩的敘述，小猩猩看到象媽媽，小象說出帶有客觀描述意味的“抱抱”（中字號），中間尋找媽媽過程中詢問的“抱抱”（中字號）；故事高潮時小猩猩找不到媽媽而著急宣泄情緒喊出的“抱抱”（大字號），在視覺上引導孩子體會故事發展和小猩猩的感受。此外，在第5、6、7頁上的“抱抱”采用小字號體現小猩猩在畫面遠處的位置。

相對年齡大一些的兒童閱讀的繪本，字體的選擇會相應正常化，如果用較小的字號，文字的被重視程度會降低。不管有沒有特殊的要求，字號選擇的做法會影響我們閱讀繪本的感受與理解。

3.文字與圖畫的相對位置

文字與圖畫的相對位置也會影響一個頁面乃至整本書的閱讀體驗，這種影響表現在視覺中心與視覺平衡體現上。

看看早期的美國畫家莫里斯·桑達克的經典繪本《野獸國》以簡單的飽含詩意的語言講述了男孩邁克斯因為與媽媽大吵一場而神游野獸國的故事。繪本中很多跨頁都采用早期繪本創作時所采用的一邊文字、一邊圖畫的排版方式，頁面中的文字較小，周邊留有大面積空白，與另一半色彩豐富的圖畫形成對比，在視覺上形成的不平衡感，以此造成的閱讀節奏為故事增添了戲劇化的張力。現在仍有許多繪本畫家采用這種排列方式，并在此基礎上再設計。

日本作家五味太郎的《我是大象》一書中多數跨頁沿用了文與圖分開排列的方式。這本書是一本科學繪本，用形象的圖畫與簡單文字描述了一個低齡兒童比較難理解的問題“大象究竟有多大？”書中的文字從講述的意義上來說很重要，起到一個總結的作用，是需要孩子們認真閱讀的，所以采用了黑體字加粗，本身在視覺上就吸引兒童的注意力，在排版上作者把文字周圍留有較大面積的空白，白色襯托下黑色字體尤為醒目且成為視覺中心。相比之下不難發現，文字所占區域的面積與圖畫的面積是相等的，在視覺關注分配上起到了平衡的效果。

三、圖文排版形式對于繪本講故事的作用

在對于表達繪本故事內容方面，圖畫和文字的相對位置設計也十分重要。排列文字的方式不僅僅是在圖畫空白的地方放上文字即可，這種方法是簡單粗暴的、表面化的。我們應該深究繪本故事發展的節奏、情節之間設計的關系、情緒的宣泄與故事的結束。例如當前幾頁頁面中文字一直是陪襯在圖的下方的，那么在表現關鍵情節點的頁面上，改變文字的位置，必然在閱讀過程中會給讀者留下心里暗示，便于故事的展開與發展。因為就人們的閱讀習慣而言，閱讀的順序是先上后下，先左后右，在形成慣性中改變方式會引起人們的注意與興趣。

此外圖文擺放還有更多靈活的方式。約翰·勞倫斯創作于2002年的繪本《這只小雞》中，文字和圖畫彼此合作、分量均衡，很有技巧地排列在一起。文字的藝術化處理，使得文字成為一種圖像符號，形成了流動的曲線，排列在圖像的周圍，為靜止的畫面增添一份動感。繪本《小雞與狐貍》有一個跨頁表現狐貍咬雞的咽喉的緊張的情節，文字隨著圖像的運動方向排列成弧線，增強動勢與張力。

四、繪本所包含的其他視覺元素

畢竟，繪本是一類特別的書籍，所有書籍組成的部分繪本都應該包含，并且有其獨特的風格。

在開始閱讀一本書之前，其外觀已經影響到我們對書中故事的態度。一本書就像一個散發著極強的個性與光彩的人，從護封、書型和開本、前后附頁、插圖、文字設計、排版設計到整體所體現的空間布局、設計元素、藝術元素、藝術媒材、藝術風格都蘊含著非凡的氣質。繪本也是如此，從封皮開啟的閱讀過程應該是令人充滿期待和向往的。

曹文軒撰寫的、巴西畫家羅杰·米羅繪制的繪本《羽毛》本身擁有著古樸睿智的氣質風貌。這本書被稱作離哲學最近的繪本，講述了一根羽毛飄搖的故事，它問過了很多動物它是否屬于它們，也得到了各種各樣的回應，或者冷漠，或者熱情，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是”。事實上這個是人類在一直探討的關于“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我是誰？”的永恒的哲學問題。繪本是30cm×17cm橫開本，一個跨頁展開后呈現出橫長的空間適合表現羽毛以及鳥類在天空中飄蕩與飛行的過程。為了更好地體現出繪本《羽毛》的中國味道，羅杰·米羅沒有完全按照曹文軒的文字內容來作畫，而是極具創意地運用中國獨特的文化元素來表現某些畫面，其中圖形的設計與排列既透露著古樸的味道又融入了時尚的元素。色彩的選擇整體明度較低，色相采用多種顏色搭配但多而不亂，純而不燥：或者大面積純色上畫著灰度值高的色塊，或者相反。整體的設計上簡潔、大氣，頗具“有容乃大”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