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花開

方 蘋

方 蘋：江西省崇仁縣文聯主席

責任編輯：周偉華

人物表:

少年 男，八歲，小學二年級學生，因父母車禍雙亡深受刺激，變得自閉。年邁的爺爺無力把他送出山外上學，成為向陽小學唯一的留守生。

老師 男，五十八歲，扎根向陽小學四十年，是向陽小學的創建人。為不讓少年失學，身患肺癌毅然留守山村，給少年心靈打開了一扇窗，使其生命之花重新綻放。

1、外 向陽溝 日

綿綿向陽山群峰高聳，綿延起伏。

2、外 向陽小學 日

一面紅旗冉冉升起。旗下一老一少兩張仰望紅旗的臉。紅旗在空曠的學校上空飄揚。圍墻邊，有一片艷麗的向陽花（向日葵）。院門口一塊木塊上寫著向陽小學。向陽花在校園里燦爛綻放。

3、內 教室 日

鈴響，老師敲響掛在教室門口的一截廢鐵。老師在黑板上寫字。空蕩蕩的教室里只有少年一張課桌。少年睜大眼睛盯著黑板上板書的老師。黑板上端端正正的字體寫著古詩：《山行》。老師一字一句教少年朗讀。少年雙手豎著課本，嘴巴一動不動。一人一師，窗外陽光明媚。窗外那片向陽花在陽光下仰著張張小臉。

4、外 向陽小學 日

蟬在樹上嘶鳴。 操場上空無一人。其余教室也都空空蕩蕩。窗門緊閉。有少年這間教室，從窗戶望過去，少年獨自坐著，認真聽老師上課。老師的聲音淹沒在空寂的校園里。

5、外 花圃邊 日 中午

少年坐在花圃邊的向陽花旁專心畫畫。遠處教室走廊下，老師在燒柴爐做飯。畫面上畫著老師給少年上《山行》課和在教室走廊下做飯的情景。

老師說：“福年，飯熟了。”

少年小心翼翼將畫本關上放進書包。

6、外 學校走廊上 日

幾塊木板釘成的簡易餐桌上擺著飯菜。少年洗好手，局促地坐在老師對面。老師疼愛地把少年喜歡吃的菜端到他面前。少年只顧埋頭吃飯。

7、外 山路上 暮

山溝里，一條彎彎曲曲向山上延伸的山路。少年走在老師前面。少年的書包背在老師身上。路邊的田野綠意盎然，鳥兒在林中鳴唱，蝴蝶在花叢中飛舞。少年和老師的身影穿梭在山路上。在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溪邊，老師小心踩著石頭背少年過溪。老師將少年放下，把書包遞給他。

老師說：“福年，路上別貪玩，老師明天再到溪邊來接你。”

少年眨巴眨巴大眼睛，依然沒吱聲，轉身往山上跑。老師愛憐地望著遠去的少年。

8、內 少年家 夜

少年在燈下寫作業。年邁的爺爺坐在一旁用竹子編簸箕。少年停下筆，望著黑漆漆的窗外。

爺爺說：“福年，老師是為你留下的，你一定不要辜負他呢。你爸媽也都是他學生，吃了四十年的粉筆灰，怎么不會得那惡病。老天爺瞎眼呢，你爺爺七十了還好好的，偏跟活菩薩一樣的好人過不去。”

少年在畫冊上將老師畫成菩薩模樣。夜深了，少年睜大眼睛躺在床上想著心事。窗外，月亮躲進了云里。

9、內 教室 日

少年站在板凳上努力把黑板擦得干干凈凈。老師拿著教學工具走到門口。老師愣愣地望著吃力擦黑板的少年。

老師忙過去扶住凳子，對少年說：“以后不許擦黑板。摔倒這么辦？”

少年繼續用力擦黑板，緊閉的嘴巴堅毅而固執。老師感動地摸摸少年的頭。

老師輕聲地說：“謝謝福年，以后黑板就由福年負責擦。”

少年不好意思搬凳子回到座位。

10、內 教室 日

少年在操場上踢足球。

老師在教室里批改考卷。老師在卷面上打上大大的100分。老師站到窗前，望著操場上飛奔的少年。

老師自言自語：“雖然不信命，但我還是祈禱上蒼，讓我再陪他久一點。”校園里向陽花嬌艷美麗。

11、外 操場上 日

老師站在單杠前，朝少年招手。少年猶豫著。

老師弓身半蹲在單杠前等候著。少年終于飛跑起來，一腳將球踢向 “門”里，老師騰起撲了個空，球踢進“門框”。老師拍掌沖少年豎大拇指。少年嘴角向上彎了起來。少年將球一個個射向“門”里，老師一次次起身撲救，老師總是慢一步，顯得笨拙可笑。

少年再一次用力掃射，球直奔老師而去，老師躲閃不及，倒地久久沒起身。少年驚呼著撲到老師跟前。老師突然起身，手上抱著一球。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老師艱難地想爬起，少年伸手拉住老師。老師驚喜地緊緊拉住少年的手。老師牽著少年回教室，少年沒有縮手。

12、內 少年家 夜

少年坐在燈下畫畫。

畫面上，老師站在單杠下當守“門”員，少年在射門。另一張畫著老師牽著少年的手走向教室。少年從厚厚的畫本中取出一張相片，是他與父母的合影，相片里的少年笑得非常燦爛。少年將相片放在臉上親撫。

爺爺手拄木棍走過來，心疼地望眼少年。爺爺嘆氣說：“做孽呢！該走的人不走，不該走的先走了。”老人擦著眼睛，坐在燈下嘩啦嘩啦破篾。

少年起身打開窗，風吹進來，少年閉上眼深呼吸。

13、外 小溪邊 日 雨

溪水暴漲，淹沒了石墩。

少年撐傘站在溪邊。少年伸長脖子朝溪對面張望，那里空無一人。少年望著喘急的溪水不知所措，老師一瘸一拐急急跑來，一身泥水，雨衣也破了。

老師說：“福年，我到鎮里拿試卷，騎車摔了一跤。”

少年將臉貼在老師后背，淚水落在老師脖子上。老師感受到了，欣慰地露出笑容。

[蒙太奇:

老師彈電子琴教少年唱歌，少年嘴巴慢慢一張一合。

少年在黑板上答題。老師滿意地點頭。

老師和少年在操場打乒乓球

老師和少年在紅旗下做廣播體操。

老師站在黑板上書寫，黑板上滿滿的寫滿了習題。

14、內 教室 日

老師揚在黑板寫字的粉筆突然落地。老師順著黑板滑倒地下。少年驚呆地望著這一切，哭喊著撲向老師。老師雙眼緊閉，不省人事。少年從老師身上找到手機，拔打求救電話。

15、內 教室 暮

救護車呼叫著遠去。

少年怔怔地坐著。少年手中攥著盒粉筆，惡狠狠將粉筆一根一根折斷。少年發泄地將桌上所有粉筆打落。少年伏在桌上哭泣。

16、空鏡

樹葉沙沙，學校操場上的紅旗迎風飄揚。

17、內 教室 日

明媚的陽光從窗口射進教室。少年依然伏在桌上。少年身上背著書包。

老師喊：“福年——”

少年猛然抬頭。只見老師手拿課本笑吟吟站在門口。少年驚喜跑上前，抱住老師，流出眼淚。老師也眼眶濕潤、愛憐地撫摸著少年。

門外，校園里向陽花迎風搖曳。

18、外 花圃旁 日 初秋

少年坐在向陽花旁畫畫。

老師在教室走廊下修理桌凳。老師將修理好的桌凳搬進少年隔壁空著的教室。

少年畫的是向陽小學，三間教室都坐滿了學生，學生們在認真聽老師講課。另一幅畫的是下課后，學生們在操場上歡快地嬉鬧，玩耍。標題處寫著：老師的夢——明天的向陽小學。

老師走到少年身邊。少年靦腆地合起畫本。老師在少年身邊坐下。老師仰望明媚的陽光，閉眼深呼吸，輕嘆說：“多美啊！”

少年的手朝老師那邊移了移。老師伸手牽住。老師目光落在那些明艷的向陽花中，感嘆：“擁抱陽光，才會跟她一樣越來越美。福年啊，打開心窗吧，孩子！”

向陽花在陽光下燦爛如畫。少年在畫冊上畫了樹美麗的向陽花，大花盆畫成自己的臉，心臟部位畫了一扇打開的窗。陽光照進心里。少年將臉部嘴角處改成向上彎起，向陽花笑了。少年臉上也露出笑容。

19、外 花圃旁 日 春

少年變成了英俊高大的青年。青年身后的向陽花蔥蔥蘢蘢。學校上空飄蕩起朗朗讀書聲。三個教室里窗明幾凈，坐滿了學生。孩子們手中都豎著課本，大聲跟著他們老師朗讀。

學生齊誦：“春風吹，吹綠了柳樹，吹紅了桃花，吹來了燕子，吹醒了青蛙。春風輕輕地吹，春雨細細地下。”

老師畫外音：“大家快來種樹。”

青年深情地：“大家快來種花。”

鮮艷的紅旗在欣欣向榮的校園里高高飄揚。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在綿延的向陽山群峰中傳出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