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一間玻璃房

劉希

在農村翻蓋新房時，父親執意建一間玻璃房。我和妹妹都很驚訝，不明白父親怎么突然動了這個“浪漫”的心思。

父親找人設計、買鋼架、購玻璃，玻璃房很快就建了起來。父親還置辦了茶桌、小沙發，在角落里擺上幾盆綠植，玻璃房漸漸有了生機。

裝飾好的那幾天一直陰雨連綿，父親問我：“你幫我在網上查查，什么時候開始放晴？”我查了下告訴他，兩天后就是晴天。父親聽到這個消息特別興奮，臉上的陰郁都不見了。

兩天后的一大早，太陽果然冒出了頭，吃早飯的時候，父親好幾次呆呆地望著天空微笑。吃過飯，他把逢年過節時才穿的黑色西裝找出來，還系上了一條領帶。我很少看到父親這樣鄭重地穿戴，便跟他打趣：“爸，您穿這么正式，有老朋友約會嗎？”他想了想，笑著回我：“是呢，一個老朋友。”接著父親抿嘴笑了：“今晚有月亮吧？”我翻了翻日歷，今天才初七，有月亮也是個彎月。我不知道父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便追問他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他笑著回我：“這是個秘密，一個有關玻璃房的秘密。”

吃過晚飯，彎月掛在天空中，群星閃耀，美極了。父親主動幫母親刷了碗，然后讓一家人都去玻璃房，說有要事公布。母親趕緊將拖把一丟，隨父親來到玻璃房。她剛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卻被一把拉起，然后我們看見父親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母親很不自然，笑著罵他老不正經。她想擺脫父親的手，可是怎么都甩不開。我們沒見過父親對母親這般親昵，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父親對我們說：“我今天揭曉這間玻璃房的秘密。我和你們媽媽談戀愛時，有一次坐在田埂邊賞月。看她很是陶醉，我對她說以后會給她一間帶天窗的房子，坐在這房子里，無論月亮在哪里，一抬頭就能看見。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兌現這個承諾，可是我沒有忘記過這個承諾……”

聽著父親的話，母親的臉色由疑惑、驚訝轉為驚喜，最后母親竟然嬌羞地笑了起來。還沒等父親把后面的話講完，我們每一個人的眼里都噙滿了淚水……（摘自《37°女人》2019年第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