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安全感的父親

陳文明

結婚生子多年，和父母住在一起，一家人相處融洽。但是到了后來，父親偶爾會發脾氣，與母親時有拌嘴，有時甚至大發雷霆。

有一次，老家打電話來說親戚結婚，希望父母能趕回去。母親有點動容，或許是在外面待的時間長了，想念家里。父親卻表示，家里親戚頗多，紅事白事隔三岔五會有，沒必要趕著回家，不然一年都在趕路，只要把禮金轉過去即可。母親覺得有些道理，這事就此擱置，可越是臨近親戚婚期，母親的心情越是有些波動。其實我能想到，外婆年事已高，母親也想借此機會回去看看老人。于是，在沒有征求二老意見的情況下，我悄悄給他們買了機票，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本以為他們會開心的，結果母親說其實可以不用回去，機票那么貴，隨個份子就行了。末了，母親的臉上卻露出些許笑容。然而，父親聽聞此事之后，變得有些沉默，臉上慢慢浮現出幾分慍色。

晚間，一家人一起閑聊，忘了是哪句話點燃的導火索，父親突然發起火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給我們買機票，不就是嫌我們麻煩，跟著你們拖后腿嗎？現在把我們送回家，然后再把行李打包寄回家去，就不讓我們來了。”說完這話，父親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眼里還泛起了淚花。

聽罷，我和妻子都愣住了，原來父親近兩天心情不好的由頭在此。我平復一下心緒，想來想去，原來父親是沒有安全感，擔心被嫌棄。我也曾安慰過他，讓他不必多慮，為人子女，我們會永遠陪伴和孝順他，但是此次的回家風波還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們不斷安撫父親，結果愈安撫他情緒愈波動，急得我眼淚都快掉下。隨后，父親說：“你現在是不嫌棄，時間久了就不好說了，誰知道你媳婦會不會嫌我們。”這話從何說起，根本沒影的事。事實上，媳婦和父母平時相處挺好，把父母照顧得也很周到。結婚之前，我便跟媳婦說過，我是帶著老人的，并且會始終帶著他們生活。媳婦表示理解，并表示愿意一起照顧老人。

為了不讓老父親多想，我再三向他保證，任何時候都不會拋棄他，給他安穩的老年生活，讓他頤養天年。妻子也在一旁輕言細語地安撫父親。聽了妻子的安慰和我的保證，父親臉上才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也許，安全感會隨著一個人的年紀漸長而衰減，對于老人來說尤為如此。他們需要陪伴和關愛，他們害怕分別和舍棄，就如同孩子害怕夜晚和孤單。經此一事，我感慨良多。老小孩，小小孩，都是情緒敏感之人。父親如此缺乏安全感，我亦難辭其咎，一定是我平常做得還不夠好。看來，以后不僅要照顧好孩子，更要照顧好老小孩的生活，讓他幸福無憂，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