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刑事合規業務的破“舊”與立“新”

李崇杰 陸佳雯

關鍵詞刑事合規 刑事風險防范 刑事法律顧問

隨著公司企業不斷發展上市，也面臨越來越多的法律風險。其中不僅包括合同、經營等民商事法律風險，更多難以預防和規避的是刑事法律風險，尤其是在金融詐騙、商業賄賂、污染環境、侵犯知識產權等各個領域。在企業刑事法律風險不斷突顯的情況下，隨著國家法治建設、反腐斗爭與深化市場改革全面推進，對企業法治建設和刑事風險防控機制建設來說是全新的機遇和挑戰，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刑事合規業務應勢而起。當下，應當突破法律風險防范的固有觀念和現狀，增設刑事法律合規部門，采取刑事專家論證、聘請刑事法律顧問、專項刑事合規審查、刑事風險講座、刑事法律體檢等方式，對企業生產經營中必要的環節包括決策、合同管理、采購、銷售、生產、運輸、人力資源、安全、環保、稅票、財務等各個環節上注重刑事合規的把控，加強企業刑事風險的預防，確保企業健康運營發展，確保企業家輕裝上陣創新創業。

一、刑事合規業務內涵

近年來，“依法合規”這一詞頻繁出現在我國商業銀行監督管理工作中。在《商業銀行合規風險管理指引》中所提及的合規是指商業銀行的經營活動與法律、規則和準則相一致。“合規”概念其實是一種舶來品，首先其來源于1977年美國國會通過的《反海外賄賂法》，其中確立了禁止美國公司向外國政府公職人員行賄的準則。而隨著我國反賄賂規則的統一與完善，合規業務逐漸興起且被各公司企業所重視，例如許多公司會設立合規部。狹義上的合規是指公司企業在商業經營活動中不違反反商業賄賂方面的規范，而廣義上的合規則需要公司企業運營符合一切法律、法規、公司規章和相關倫理道德規范。我國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局和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聯合發布的《合規管理體系指南》（GB/T 35770-2017/IS0 19600：2014）將于今年7月1日生效，也對刑事合規進行規定，意味著企業進行刑事合規將是必然趨勢。

合規業務主要存在兩種形式：內部合規和外部合規。內部合規是指公司企業內部人員例如合規部或是法務部門從事相應的專業法律工作使得公司經營相關事務符合國家規定、公司內部章程和商業倫理，而外部合規律師事務所或個別刑事律師為企業提供專業的法律服務，幫助企業及時發現、診斷法律風險，遇到風險時在不觸及刑法的規范和規定、合乎刑事規范不追責的條件下提出化解風險的有效方案，這就是所謂的刑事合規業務。刑事合規業務是刑事非訴業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主要涉及三個方面的內容：

（一）事前預防的一般性法律合規業務

一般性的法律合規業務的主要功能就是事先預防，制定規章制度和建立相應的機制保證公司運行，遠離可能發生的刑事法律風險。刑事律師在公司設立時審核其是否具備合法資質，從而制定公司依法成立所必需的規章制度。并為企業或企業高管人員提供一般性的合規業務咨詢，及時發現企業經營或是交易過程中的法律風險，提出相應的規避建議。并在公司內部開展合規培訓，加強公司各部門的合規意識等等。刑事合規可以貫穿到公司企業從成立到發展的全過程，包括公司企業的日常交易、知識產權的運用、招投標上市等等。

（二）事中形成的特定法律風險防范管理

風險是未來不確定的危害表現。“防萬難免漏一”，盡管存在較完善的制度機制防范風險的來臨，但是經濟社會活動的復雜性和人類活動具有的創新性決定了事物發生的風險不可絕對杜絕。在出現特定且明顯刑事法律風險的情況下，律師應當為企業提供具有針對性的防控風險的法律服務。包括：（1）及時開展對公司內部的合規調查，對交易和經營活動的細節進行全面的了解和分析;（2）對法律風險性質的評估識別，根據相關法律法規，明確指出公司行為涉及的風險點，包括是否觸犯了刑法，構成哪些罪名;（3）針對特定罪名的風險點提出具體補救措施，例如減少高水平消費、退回相應款項、還清相應債務、補全合同手續等等。特定法律風險的防范管理要求律師的專業性以及公司企業的積極配合，從而形成詳細綜合的刑事合規報告書。

（三）事后預訴的刑事合規管理調查應對

事后預訴的發生在訴訟前，但是刑事法律風險已經具有現實緊迫性。這部分律師需要幫助當事人企業應對相應的刑事調查。首先需要根據法律的基本原理分析事態的全部過程，使當事人了解所涉罪名的相關規定以及刑事訴訟程序的流程，例如“程序卷”和“證據卷”的關系和效力，簡單的證據規則：證人證言的效力等等;其次需要分析出相應的對策結論供當事人參考，并出具所需的法律文件。最后需要結合法律規定和司法實踐，協助當事人做好搜集調查證據相關工作，必要時進行證據保全等，避免有證無處取的困境。在刑事法律風險具有現實性的情況下，律師需要協調多方并及時了解事情發展的動態，運用法律賦予律師的權利為當事人提供專業有效的動態服務。

二、企業刑事合規業務的“舊”現狀

（一）從企業角度，企業刑事風險意識弱，處置刑事危機能力滯后

目前，很少有企業對刑事風險防范專門重視，并進行內部或外部審查機制，企業刑事合規的狀態是多種多樣的，但不成體系，沒有整體規劃。一般來講，有法律風險控制意識的企業都會聘請常年法律顧問，有些是退休的公檢法人員，有些是法律工作者，有些是律師事務所律師，規模更大的企業尤其是上市企業組建自己的法務部，其中人員就包含了具有律師執照的律師，以便自己統籌協調法律問題，還有些高度重視刑事風險防范的企業，已經有意開展了專項的刑事合規工作，也已經取得了一定成效。從目前的現狀，我們試著分為七類：

1.全能顧問型

全能顧問型企業常年配備個別律師或是律師團隊作為其法律顧問，律師法律顧問的專業涉獵較廣，包括民商事、行政甚至刑事法律的各個領域，且有較強的風險防范意識。因此，當企業出現法律風險或是陷入相應的訴訟，無論是民商事風險或是刑事法律風險都能由該法律顧問進行防控和應對。

2.閑散外援型

閑散外援型企業不配備固定的法律顧問，但該企業或是企業負責人背后存在一個強大的“法律援助”團隊。當企業出現刑事法律風險時，可尋求“外援”律師幫助進行有效防控。該類型企業法律風險防范意識較強，但是未建立系統的、全面的內部防控機制。

3.事后補救型

事后補救型企業刑事法律風險防范意識較弱，其往往認為日常經營的風險防范意義不大而選擇忽視。只有當企業真正陷入確切的風險或是要面對特定的刑事訴訟時才尋求刑事律師的幫助，而事后補救常常效果不佳且損害后果嚴重。

4.關系萬能型

關系萬能型企業有刑事法律風險防范意識，但不尋求律師作為法律顧問等方式進行合規化經營。企業負責人往往依靠人際關系或是通過和公檢法人員打交道尋求便利，在企業出現相應風險時借助有利關系就能輕松控制。

5.明知自爆型

明知自爆型企業常常在成立之初就抱有非法的目的，例如某企業家為非法吸收公眾存款而成立的企業，其無所畏懼于任何刑事法律風險，在達到其目的后便逃離外地。對于此類型的企業由于其本身的非法目的而喪失了刑事合規的意義。

6.盲目僥幸型

盲目僥幸型企業刑事法律風險防范意識不強，其明知在企業日常經營中會出現大量的刑事風險點，但大都抱著盲目自信或是僥幸的態度，從而在刑事風險迫切降臨時無法采取有效的應急措施，導致嚴重的損害后果。

7.專業合規型

專業合規型企業是已經具備很強的刑事法律風險防范意識，在經營過程中聘請專業的刑事律師或是律師事務所團隊作為企業的常駐法律顧問，能夠在企業出現一般性的刑事風險、特定的刑事風險和刑事訴訟前的調查應對等各個方面進行防控，從而取得及時有效的刑事合規。

（二）從律師角度，刑事辯護律師訴訟強，企業刑事合規業務能力弱

1.刑事非訴業務需求沒有重視

刑事非訴訟業務的市場需求一直存在，并且隨著刑事法律風險點的增加以及企業刑事法律風險防控意識的提高，其市場需求正在不斷擴大，刑事非訴業務的領域非常廣，但有效開發度不是很高。目前，全國范圍內，刑事非訴訟業務尚未專業化，主要是個別律所或團隊開始拓展刑事非訴訟業務。這就導致很多企業的刑事防控需求沒有對應的專業團隊支撐，使得刑事非訴業務沒有上漲。

2.刑事合規業務研究能力不足

刑事合規既是一個前沿問題，也是一個迫在眉睫的課題。企業重視法律風險防范，對于民事風險、行政風險防范能力比較強，對于刑事風險防控意識淡薄。即便有公司、法人、高管、員工出現刑事風險，也是事后補救，而缺少事前事中的防范和處置。關鍵在于刑事合規業務的研究人員缺乏，大部分刑事團隊側重于發展刑事訴訟業務，在刑事合規業務上缺少經驗和研究成果，個別刑事律師單兵作戰，更無法勝任這類工作。

3.刑事合規業務操作模式初級

目前刑事合規的業務重點在于刑事風險的控制，即發生刑事訴訟，才尋求法律咨詢、專業辯護，并沒有對刑事風險進行全方位的分析研究、預防，只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有些企業注意到了刑事風險，只是接受了相關刑事法律人員的碎片化輔導。刑事律師或團隊也很難介入企業的經營體系進行摸底排查，提出整體性的法律意見。

三、企業刑事合規業務的“新”態勢

（一）從宏觀上，企業刑事合規勢在必行

1.國家重視推動合規標準化

我國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局和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與2017年12月29日聯合發布《合規管理體系指南》（GB/T 35770.2017/ISO 19600：2014），該指南將于今年7月1日生效實施。合規是組織可持續發展的基石。在我國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大背景下，組織越來越多地關注其面臨的合規風險以及如何實現合規。該標準秉持著良好治理、比例、透明和可持續性等原則，可指導未進行合規管理的組織規范化建立、實施、評價和改進合規管理體系，也可對已建立合規管理體系的組織改進合規管理提供指導。隨著國家發布合規管理體系指南，將逐漸推動企業在內的各個組織主體開展合規，加強風險防范。

2.學術界呼吁企業家加強刑事合規

2018年1月，陳瑞華教授在《中國律師》發表《“體檢式刑事法律服務”的興起》，明確提出對于企業和刑事法律服務來說都較為新穎的一個概念——刑事合規。自此，學術界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探討刑事合規業務，分析目前企業的刑事風險，并提出，企業要持續穩定發展刑事合規必不可少。

3.企業重視刑事風險防范重要性

2018年1月30日，浙江上虞一上市公司金盾股份董事長周某某跳樓身亡，該上市公司市值93億，沒有一定的風險也不會出現如此極端的行為。5月10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被告人吳某某（安邦保險集團原董事長兼CEO）集資詐騙、職務侵占案進行一審公開宣判，以集資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四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九十五億元;以職務侵占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十億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八年，剝奪政治權利四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一百零五億元，違法所得及其孳息予以追繳。以這兩起事件為代表的上市公司變故，應給與沒有刑事合規的上市公司等企業重大警示。

4.刑辯團隊重視刑事合規業務研發推廣

刑事非訴業務是刑事業務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常常被忽視。一直以來，僅有北京金杜等幾個大型律師事務所有專門的公司企業合規部門，為企業各個環節的法律風險進行防控。隨著刑事合規業務的不斷普及，更多的綜合性大所、刑事專業所將成立企業刑事合規業務部門，對接企業刑事合規的發展需求。

5.政府注重刑事合規功能和作用

2018年5月11日，寧波市司法局發布《關于印發寧波市打造優質營商環境法律服務專業行動實施方案的通知》，該行動方案突出五大重點、推行20項舉措。其中提出在三年內建立高端專業領域法律服務團隊10個以上。研發適應企業需求，涵蓋合同審查、項目評估、風險防范等領域的“菜單式”法律服務產品30個以上。由此可見，政府已經深刻意識到刑事合規等對于企業發展的重要性和推動力，在未來的企業發展中，政府將全力推動企業刑事法律風險防控在內的多項法律服務產品的研發與適用。

（二）從微觀上，企業刑事合規大有可為

1.企業刑事合規業務的審查重點

（1）企業會議文書合規審查：企業股東（大）會、董事會等會議的內容，可涉及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犯罪，重大責任事故違法犯罪，單位行賄罪，虛報注冊資本罪，欺詐發行股票、債券罪，虛假破產罪等刑事犯罪。

（2）企業經營模式合規審查：企業經營模式是根據其經營宗旨，為實現所設定的價值定位而采取等的某類方式方法。若經營宗旨、價值定位不正確，或者采取的方式方法錯誤均可能涉及集資詐騙罪，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非法經營罪等刑事犯罪。

（3）企業財稅合規審查：稅務上的刑事風險可能涉嫌例如逃稅罪，逃避追繳欠稅罪，騙取出口退稅罪，非法出售增值稅專用發票罪，非法購買增值稅專用發票罪、購買偽造的增值稅專用發票罪。財務上的刑事風險，可能涉嫌如洗錢罪，隱匿、故意銷毀會計憑證、會計賬簿、財物會計報告罪等刑事犯罪。

（4）企業投融資合規審查：企業在投融資過程中可能會涉及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集資詐騙罪，貸款詐騙罪，票據詐騙罪、信用證詐騙罪，有價證券詐騙罪等刑事犯罪。

（5）企業職務合規審查：企業相關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不履行或者不正確履行職責，并通過非法手段破壞企業對職務的管理職能，可能會觸犯例如挪用資金罪，職務侵占罪，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等刑事犯罪。

（6）企業生產安全合規審查：企業在該過程中涉及重大勞動安全事故罪，重大責任事故罪，大型群眾性活動重大安全事故罪，強令違章冒險作業罪，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消防責任事故罪，不報、謊報安全事故罪等罪名。

（7）企業環保合規審查：企業在生產環節可能會影響到生態環境，情節嚴重可構成犯罪，例如非法收購、運輸、加工、出售國家重點保護植物、國家重點保護植物制品罪、污染環境罪，非法占用農用地罪，非法采伐、毀壞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罪等刑事犯罪。

（8）企業法人合規審查。

（9）企業產品合規審查：企業可能在生產銷售環節因產品質量等問題涉及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生產、銷售不符合安全標準的產品罪，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等。

（10）企業上下游合規審查：企業上下游犯罪主要表現在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騙取出口退稅罪、洗錢罪等。

（11）企業關聯公司合規審查：企業關聯公司合規審查，企業由于發展需要常常會與許多企業建立利益紐帶從而成為關聯公司。企業自身與關聯公司之間存在較大的利益往來，因此要重點審查企業與關聯公司的交易行為，其中可能會涉及洗錢罪、合同詐騙罪等相關罪名。

（12）企業外匯合規審查：可能涉及騙購外匯罪，逃匯罪，非法買賣外匯罪等罪。

（13）企業擔保合規審查：企業在運營過程中會存在借貸融資擔保，若是稍不留神，很有可能涉及貸款詐騙罪、騙取貸款罪等。

（14）企業知識產權合規審查：可能會涉及相應罪名包括侵犯商業秘密罪、侵犯著作權罪、假冒注冊商標罪、假冒專利罪等七個侵犯知識產權罪名。

（15）企業網絡安全合規審查：網絡安全上的風險，例如非法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罪，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拒不履行信息網絡安全管理義務罪，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等刑事犯罪。

（16）企業董事長、總經理合規審查：企業董事長和總經理是企業的高層管理人員，其對于企業的經營管理擁有決策權，其行為可能會涉及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內幕交易罪等破壞金融秩序犯罪，非法經營罪、串通投標罪等擾亂市場秩序罪以及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等其他犯罪。

（17）企業項目合規審查：投標人在招標投標活動當中，主要有可能涉嫌串通投標罪、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對單位行賄罪、單位行賄罪、合同詐騙罪、非法經營罪、侵犯商業秘密罪等刑事法律風險。

（18）企業宣傳合規審查：企業的日常宣傳是提升企業知名度和銷售企業產品必不可少的流程。但不恰當的宣傳方式也容易使企業陷入刑事法律風險，其中可能會構成損害商業信譽、商品聲譽罪、虛假廣告罪等。

（19）企業信息合規審查：企業在運轉過程中，稍不留神即會泄露員工個人信息或獲取他人信息，情節嚴重將會構成犯罪，例如，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違規披露重大信息罪等。

（20）企業破產清算合規審查：企業在經營活動過程中，因多種原因導致出現資不抵債的情形時，企業可依法申請破產。在企業破產清算過程中，可能涉嫌如隱匿、故意銷毀會計憑證、會計賬簿、財務會計報告罪、妨害清算罪、虛假破產罪等。

（21）企業用工合規審查：一般認為勞動爭議屬于民事范疇，與刑事犯罪無關。但是一些企業不當的用工行為仍然會陷入一定的刑事法律風險，例如可能會構成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雇傭童工從事危重勞動罪等。

還有更多的合規項目審查，這里不再進一步列舉。

2.企業刑事合規的審查方法

結合公安機關立案的標準以及審判機關的判例，從證據審查的角度進行分析企業的行為，作為主導企業合規的律師團隊，有必要確定幾種有效可行多的審查方法，以便在具體合規時可操作執行。

（1）系統分析法（systemAnalysisMemod）。該方法是在二戰結束前后，由美國蘭德公司最早提出并使用的。該分析方法實質上是一種研究戰略，其能在不確定的情況下，確定問題的本質和起因，明確咨詢方向和目標，找出所有可行性方案，并通過設定的標準對方案進行全面比較，幫助決策者在復雜的問題和環境中作出較為科學的抉擇。具體步驟包括：限定問題、確定目標、調查研究收集相關數據、提出備選方案以及評價標準、對備選方案進行評估并提出最可行方案。該方法用在企業刑事合規上，確實可以事倍功半。

（2）證據審查方法。這是以審判實務為中心，通過倒查來摸排有利于指控企業有罪的相關證據，進而進行分析審查、應對控制。主要是圍繞證據的審查和運用具體展開，刑事訴訟的核心問題是證據，所有訴訟活動的展開均圍繞證據的收集和運用展開，包括證據的收集、舉證、質證、采信、排除等問題。

（3）經驗和邏輯規則。這是需要具有豐富的刑事訴訟經驗的資深律師從事這項工作，沒有一定經驗，很難開展刑事合規。從歷史源流來看，邏輯和經驗均是法律方法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從認知活動的發展規律來看，邏輯和經驗是人類認識世界的方法論總結。而邏輯規則是人類認知世界、發現事實并進行正確推理所遵循的思維規則，能夠正確指導合規人員證據審查時的基本思維模式，

3.律師刑事合規的可為與不可為

刑事合規目的是防范企業觸及刑法規范，確保企業在刑事法律范圍內合法經營，企業家自身安全得到保障，同時，針對侵犯企業財產權益的違法犯罪行為做好控告預案、證據收集等工作。主要工作有：

（1）發現問題，而不能幫助毀滅、改造、隱匿證據。

（2）風險識別，而不能共謀犯罪行為。

（3）法律輔導，而不能教唆。

（4）出具法律意見，客觀指出存在的事實。

（5）控制不能，及時退出。客戶明知有犯罪行為，且恣意擴大，可以終止法律服務進程。

刑事合規業務中最有爭議的服務內容是刑事調查的應對，具體內容包括：給企業講解可能所涉及的罪名以及相關的量刑規則;幫助其熟悉刑事訴訟程序的流程;向企業講解偵查訊問程序的流程;必要時可結合裁判文書網等公開途徑收集的相應案例，向企業講解涉嫌罪名的基本構成，注意要點;給企業講解基本的證據規則，尤其是訊問筆錄的效力;幫助企業鑒別常見的非法偵查手段，防止其落入偵查人員的審訊“套路”，尤其是應對非法訊問的基本策略;協助企業明確無罪證據與有罪證據，并做好針對無罪證據的保全工作，防止出現偵查人員立案后將全部證據材料予以扣押，導致出現有理說不清、有證無處取的困境等。

綜上所述，律師的刑事合規工作主要圍繞三個方面展開工作：一是開展合規調查，也就是對企業單位或者自然人所從事的相關活動是否涉及刑事法律風險進行全面調查，并對這些交易和經營活動的細節進行充分了解和分析;二是診斷刑事法律風險，針對各項交易和經營行為，結合法律規定，明確指出這些交易、經營等行為是否觸犯了刑法，是否構罪，構成何罪;三是提出防范刑事法律風險的具體建議，是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提出避開特定罪名的具體補救措施，如減少高水平消費、退回相應款項、還清相應債務、補齊相應合同手續等等。

在為客戶提供刑事合規服務時，律師還要注意自身執業風險的防范。本著“律師畫地圖，委托人選擇道路”的基本原則，律師要向委托人說深說透各種選擇的可能性，并幫助分析各項選擇的利弊得失以及可能面臨的風險，但律師一般不為委托人提出應對未來刑事調查的具體操作方式。律師始終要遵守職業底線，不采取諸如毀滅、偽造、藏匿證據，威脅、引誘、欺騙證人提供偽證，或者違法制造不真實證據等不正當手段進行刑事合規。

四、結語

近一段時間，我國經濟正處轉型升級的重要時期，一些傳統優勢產業增長缺乏動力，許多企業的經營發展也因此受到影響。這是短期內經濟發展環境影響所導致，越是經濟轉型期，企業刑事風險越高。在深化市場經濟階段，企業的犯罪問題更加復雜，犯罪類型也更趨于多元，出現了許多新型的犯罪類型。作為企業來說，建立完善的現代治理結構，確立公開、透明的決策機制和財務流程，始終將不違規、不違法作為經營之本，方能基業長青。鑒于此，企業刑事合規業務，將是企業管理中永恒的話題，這一業務以后一定會有很廣闊的市場。可以斷言，未來的刑事合規業務將是前途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