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世界,大國戰略博弈全面加劇,國際體系和國際秩序深度調整,不確定不穩定因素明顯增多,人類文明發展面臨的新機遇新挑戰層出不窮。黨的十九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指出,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變局中危和機同生并存,這給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帶來重大機遇。這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基于對世界大勢的敏銳洞察和中國所處發展階段的深刻分析作出的一個重大判斷。深刻認識這一“變局”的豐富內涵,牢牢把握“變局”給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帶來的重大機遇,既是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客觀需要,也是推動中國特色話語體系建設的必然要求。
什么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學術界從變局的起點、時間跨度、內涵及實質等多方面進行了解讀。雖然學者們的闡釋路徑不盡相同,但總體而言,普遍認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是中華民族實現偉大復興的重要歷史性機遇。
首先,從與“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對比中看。清末,李鴻章無論是提出“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還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指的都是中國國運由盛而衰的轉變。鴉片戰爭之前,中國長期居于東亞的中心地位,是世界最大的經濟體。鴉片戰爭導致中國走向衰敗,并逐漸被強大的工業化西方列強蠶食,中國與西方的力量對比發生了史無前例的反轉。而我們今天所講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指的則是經過中國人民的不懈奮斗,中國有可能迎來近現代史上由衰而盛的歷史性轉折。如果說晚清時期李鴻章所說的“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對中國而言是一場危機和挑戰的話,那么現在習近平總書記所講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則更多的是一種機遇。兩種說法含義迥然不同,后者反映和強調的是中華民族近百年來鳳凰涅槃的崛起重生之路。
其次,從中美力量對比的視野中看。20世紀的一百年,大事如潮。從某種意義上說,20世紀既是美國從英國手中獲得全球化主導權、引領稱霸的世紀,也是美國霸權從興起到衰落的世紀。貫穿20世紀國際關系史主軸的,就是美國霸權的興衰。與英國霸權的衰落不同,美國霸權的衰落不是因為西方世界內部力量發生了變化,而是由于新興國家、發展中國家的快速發展導致世界多極化加速推進、國際格局向均衡化方向發展的結果。2008年之后,世界上東西南北的力量對比和財富格局發生了根本性變化,美國代表的西方世界、北方富國正在沉淪,中國代表的東方世界和南方國家快速發展,雙方力量對比出現了均衡發展的局面,這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國際格局層面最為鮮明的特征。
因此,以“中國機遇論”為著眼點,“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本質上說是一個過渡期。在這個“變局”的時代中,如果我們能把各種關系處理好,這個“變局”可以成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助力和機遇;但是如果不慎或者處理不好,“變局”也很有可能成為國家崛起和民族復興的羈絆。中國提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這一概念的根本意圖,是理順中國崛起的理論邏輯和概念框架,以期為中國的崛起和發展騰挪出國際話語的空間,歸根到底是要為崛起的中國框定歷史方位和時空坐標。
學術界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未來發展普遍持樂觀態度,認為“大變局”的走勢關鍵取決于未來30年。而從國內國際兩方面來看,“大變局”下的利我因素具有延續條件。
首先,從國內因素看。相關研究表明,中國將在2021年左右成為高收入國家;到2030年左右,中國GDP或將明顯超過美國;到2035年,中國高科技研發支出可能超過美國。如果中國發展順利的話,未來30年中國在各方面的實力將不斷逼近甚至超越美國。
對中國發展前景的樂觀估計并非憑空而來,而是有著深刻的歷史和現實依據。當代中國是在擁有健全的國家能力的前提下加入經濟全球化體系的,在中國與全球化的互動中,中國始終保有高度能動性,在融入發展的同時,又在相當程度上駕馭了經濟全球化在中國的發展以及中國參與經濟全球化的程度和方式。例如,從政治上看,這種國家能力體現在中國共產黨擁有強有力的組織動員能力,體現在中國產業政策和國防建設上的得當選擇,等等。
其次,從國際因素看。雖然隨著中國的發展壯大,可能遭遇的國際壓力會越來越大,但這并不意味著中國的復興進程一定會被打斷,中國仍然有可能獲得一個較為穩定的國際發展空間。從政治上看,當今世界,西方政治制度正處于低谷期,而中國政治制度正在彰顯強大生命力,西方在政治制度上打壓中國已很難奏效;從經濟上看,中國經濟具有龐大的體量規模,這一方面決定了發達國家已對中國經濟產生了依賴,另一方面也決定了中國對發達國家具備了經濟反制能力;從軍事上看,由于核恐怖平衡的存在,中美之間直接發生大規模軍事沖突的可能性不大;從外交上看,目前美國、歐盟和日本之間還難以形成針對中國的合圍態勢。
未來新興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快速發展的趨勢將會持續,世界多極化將有望實現,發展中國家的發展模式將會呈現多樣化,或將出現四百年或者五百年未見之大變局——現代資本主義體系已不能成為代表世界唯一或者主流的經濟體系,以中國為代表的非西方發展模式將會在世界上具有更大的影響力和吸引力。
從堅持底線思維的角度出發,我們既要看到“大變局”下的機遇,更要認清“大變局”下的風險和挑戰。只有積極應對、著力化解各種風險和挑戰,才能在“大變局”中立于不敗之地。
一是要重點處理好中美關系。美國是中國實現國家崛起和民族復興道路上的掣肘因素。為預防中美全面攤牌時中國過于被動,中國應該如何做好準備?對此,有人主張中美“脫鉤”。此種觀點認為,中美遲早要脫鉤這一趨勢已經開始顯現。“班農—特朗普主義”的核心要義就是要將中國從全球價值鏈中剔除出去。對此,中國要做好準備,應該采取主動疏離美國、與美國順勢脫鉤的策略。也有人主張中美“抱摔”。此種觀點認為,中美之間聯系越緊密,中國能夠對美造成傷害的能力就越強,就越能提高中國的戰略反制能力。事實上,中國今天的國際地位是通過改革開放40多年來的奮斗締造的。在中國成功的眾多經驗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走了一條融入式發展道路,這既是中國改革開放發展經驗的總結,未來也依然將會是中國實現并保持快速發展的基本路徑和最佳方式。美國是一個國內政治高度碎片化的國家,其為凝聚國民士氣,需要不斷尋找外部敵人,進而降低內耗、實現國內團結。目前美國炒作“中國威脅論”,就包含了借機整合國內政見的用意。中國應該在自力更生基礎上堅持對外開放,在保持與美國接觸的同時也要學會最大限度地保持主動,避免受制于人。
二是要處理好自身利益與國際責任的平衡。從歷史上看,凡是被視為大國的國家,都必然對人類歷史進程產生過重要影響、做出過重要貢獻。中國領導人提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實際上就是要回答中國在這個快速變化的世界里能夠為人類歷史發展做出何種貢獻的問題。一個大國的崛起歸根到底是一種文化現象,要被國際社會所接受,被國際體系所容納,要以國際制度為依托,被國際規范所認可。中國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認知與“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設定是一致的,表明中國已經將自身發展自覺融入世界發展的大格局,把自身發展同世界發展合為一體。當然,在強調中國的國際責任與國際貢獻的同時,也要防止被“捧殺”的危險。隨著中國國力的提升,國內很多人開始飄飄然。歷史經驗表明,戰略目標必須與自身實力相匹配,過高設定戰略目標,而實力又達不到,最終將會功敗垂成。一戰前,德國自恃實力強大,自信心爆棚,公開與英國爭奪“陽光下的地盤”,最終在一戰中被打回原形。冷戰時期,蘇聯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對美攻勢不斷,結果入侵阿富汗使自身深陷泥潭。同樣,美國也是在實力達到巔峰時發動朝鮮戰爭、越南戰爭以及后來的伊拉克戰爭,最終導致其國力由盛轉衰。這些教訓對中國頗有啟示。當前,中國國力仍然有限,所以更要謙虛謹慎,應在利益和責任之間盡量尋求平衡,避免造成實力透支、遲滯民族復興偉業的實現。
(中國社會科學院“一帶一路”研究中心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