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紫瑋
西南科技大學法學院,四川 綿陽 621010
我國刑法明確了“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刑法是一種規定犯罪和刑罰的法律,它是其他法實施的“保障法”、“后盾法”,是保障社會的最后一道防線。在傳統“重刑主義”社會里,刑罰的機能是擴張的,即為了維護國家和統治者的利益,認為刑法的適用范圍越寬越好,刑罰對社會的威懾力越大越好,但其帶來的直接后果就是刑法的恣意性以及刑罰的殘酷性。在現代社會,隨著我們立法文明的不斷發展,司法文明的不斷進步,刑法謙抑的問題越來越受到社會公眾的關注。司法是維護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線,作為最嚴厲的一種法律規定,其刑法輕則剝奪人的財產,重則剝奪人的自由,乃至生命,是保障社會的最后一道防線。故其謙抑性就不得不彰顯于諸案件中。
我們可以了解到,刑罰并非越重越好,在注重人權保障的今天,刑法的謙抑性無疑對刑事立法和刑事司法具有重要意義,正如法言所說:“刑罰與其嚴厲,不如緩和。”如有其它方式足以抑制、制止違法行為,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則無適用刑法之必要。刑法謙抑性既隱含于稅收刑法規范形成和適用的始終,也指引著稅收刑事立法和司法的內在操作。在傳統刑法理論界中,一直認為對于經濟犯罪應當持續保持刑法謙抑性的本性,不能過分介入,特別是在經濟犯罪侵犯法益的可恢復性和司法對市場介入的有限性而言更甚之。對經濟犯罪的刑事政策規制刻不容緩,立法中加強定罪量刑標準,特別落實“便宜主義”慎用刑事追訴權原則和非刑罰化政策。
《刑法修正案(七)》第201條通過增加條件性出罪機制,從而體現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中比較緩和的一面,該款規定,“經稅務機關依法下達追繳通知后,補繳應納稅款,繳納滯納金,已受行政處罰的,不予追究刑事責任;但是,五年內因逃避繳納稅款受過刑事處罰或者被稅務機關給予二次以上行政處罰的除外。”
該條款明確縮小了對于逃稅罪進行懲罰的可罰范圍,這一出罪規定的目的是“如果能使用經濟規范手段和行政處罰手段快速、有效的處理有關經濟違法行為或者犯罪行為,那絕對不動用刑事手段”,這一條款淋漓盡致體現出刑法的謙抑性原則,合理性自不待言。所以這也是“條件性出罪機制”的制度設計的進步。一方面維護國家稅收方面利益,另一面又對偷逃稅行為的犯罪化進行合理規制。同時,這一刑事豁免權條款體現了立法者對稅收的進一步認識。第一,該條款并非無條件免除刑事責任,而是以在規定期限內繳納所欠稅款及滯納金為前提;第二,這個規定背后有更深刻的意義,在于國家本位主義思想的轉變,立法者意識到納稅問題所涉及的是公民與國家間的利益分配,其性質更偏向于債權債務,故偷稅漏稅行為與盜竊、搶劫等犯罪行為的嚴重性不能直接劃等號,以往過于強硬的懲罰性條款和刑事處罰規定不僅偏離了對納稅本質的判定,在實踐中也不利于鼓勵逃稅者補繳稅款。因此,在五年內非累犯的逃稅者和進入刑事程序之間開辟一個“緩沖地帶”是科學合理的。由此我們可以發現和確定,對于偷逃稅行為的定罪的出罪機制是為了給予偷逃稅款的相關人一次補救機會,通過依法補繳稅款和滯納金從而免遭刑罰。例如,設立逃稅罪的立法目的是為了給事后積極悔罪者并通過實際行動彌補國家損失的單位和個人一次免予追究刑事責任的機會。鼓勵逃稅人主動認錯,彌補損失,修復被破壞的稅收法益。由此可以得出,關于稅收犯罪出罪的立法精神和目的為了讓行為人積極主動悔罪,并完全補救自己的不當行為。因此,行為人的主觀態度應作為免于刑事處罰的關鍵所在。
刑法的謙抑性決定了適用刑法時,必須控制刑罰的處罰范圍與處罰程度,罪刑法定原則和比例原則也均需遵守。刑罰是國家司法機關被予以社會的名義對犯罪做出的反應,由此罪行均衡原則包含了限制刑罰權的意蘊。本案范某的偷稅行為對各行業的從業人員都起到了很好的規范引導和警示教育作用,促使各行業相關人員認真對待依法繳納稅款或及時補繳稅款相關事宜。但時至今日,我國還未設計出在稅收方面比較細微的規定,筆者認為,該案對于完善稅收制度和細化有關稅收的規定是很好的一個契機。罪刑法定和稅收法定不僅是我國的法律成果,而且是人類文明的進步。由該案做出的判決應體現法治的嚴肅性和莊重性,彰顯法律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