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燕
寧夏大學,寧夏 銀川 750021
機器人是機器還是人,涉及的是民法上的主體和客體問題,隨著人工智能的興起,傳統民法上的主客體界限已經變得模糊,擁有高度智慧的人工智能機器人不能再簡單的視為客體,但另一方面又在法律上難以找到賦予其主體資格的依據。現如今已經有機器人被賦予主體資格,2017年沙特阿拉伯授予機器人索菲亞公民資格,成為了法律關系主體。可見具有高智慧的人工智能機器人被賦予主體資格是一種趨勢。所以對人工智能機器人是主體還是客體的討論是很有必要的。首先要對民事主體、客體有清晰的認識。
民事主體,指參加民事法律關系,享受民事權利和承擔民事義務的人,即通常所稱的民事法律關系的當事人。在民事法律關系中,享有民事權利的一方稱為權利主體,承擔民事義務的一方稱為義務主體,在多數的民事法律關系中,當事人雙方往往既是權利主體,又是義務主體。《民法總則》中將自然人、法人、非法人組織列為民事主體。在我國現行法律背景下,將人工智能機器人視為民事主體,恐有不妥,但不影響我們對此進行探討。民事主具有如下特征:民事主體名義獨立、民事主體意志獨立、民事主體財產獨立、民事主體責任獨立。
從哲學上說,客體是與主體相對的范疇,是指主體的意志和行為所指向、影響、作用的客觀對象。從這個意義上說,法律關系的客體是法律關系主體發生權利義務聯系的中介,是法律關系主體的權利和義務所指向、影響、作用的對象。客體是法律關系不可而或缺的構成要素,是法律關系產生和存在的前提。作為法律關系客體的事物通常具有如下特征:客觀性:法律關系客體應當是客觀存在的事物,即獨立于人的意識之外并能為人的意識所感知的事物。有用性:只有對人有價值的事物,即能夠滿足人的物質需要或者精神需要的事物,才能成為法律關系的客體。可控性:法律關系的客體應當是人類可以控制或利用之物。法律性哪類事物可以成為法律關系的客體,通常由法律加以明確規定。
筆者結合學者姚源、詹可的觀點對人工智能機器人下的定義是,人工智能機器人是具有自己的思維,能有依據自己的思維為或不為一定行為的機器人。
要討論人工智能機器人是主體還是客體,首先要對人工智能機器人的性質有清晰的認識。學者姚源介紹的有“工具說”、“電子奴隸說”以及“代理說”。“工具說”認為人工智能自身無法做出意思表示,其是基于人類社會生活的需要而生產的工具。“電子奴隸說”認為人工智能機器人是有行為能力但沒有權利能力,不具有情感邏輯和邏輯表達能力。“代理說”認為人工智能機器人的所有行為都是以人類的名義做出的法律行為,其行為效果直接歸屬于被代理人。筆者比較贊同的是“代理說”,代理說客觀上承認了人工智能的獨立法律主體資格,對于責任的承擔就要有被代理人制造者或者使用者承擔。
綜上,筆者認為人工智能機器人是一種特殊的代理人,既然是代理人就是具有主體資格的。
人工智能機器人的權利能力問題放在民法中解決,首先要看民事權利能力是什么,所謂民事權利能力,就是指法律所規定的,民事主體參加民事法律關系、享有民事權利和承擔民事義務的資格。民事權利能力是民事主體民事權利的前提,但它不是具體的民事權利。民事權利能力僅僅是一種享有權利、承擔義務的資格或可能性,是由法律直接規定的,是一直存在的,但具有這種資格的主體要享有某項實際的權利,還必須通過一定的行為參加到某一具體的法律關系中去。所以民事權利能力是指享有民事權利、承擔民事義務的一種法律資格。《民法總則》規定了民事主體在民事活動中的法律地位(權利能力)一律平等。筆者認為賦予人工智能機器人民事權利能力是基于其具有獨特的自我意識與情感等精神。反過來說,如果不賦予人工智能機器人部分民事權利能力,人工智能機器人便不能獨立從事一些工作,例如數據分析并作出報告、草擬規章合同等。基于此,人工智能機器人是需要具有部分民事權利能力的。
人工智能機器人具有部分權利能力是其開展各項工作的基礎,在這里可以借鑒“準人格”的理論學說。準人格是主體具有部分人格要素,《民法總則》雖然沒有對“準人格”做出明確規定,但是司法實踐中實際上承認了“準人格”這一法律概念。考慮到人類自身的發展不能因為人工智能機器人的發展而受到威脅和限制以及科學技術的發展是基于人類的智慧,筆者支持賦予人工智能機器人部分權利能力。
從代理的角度看待人工智能機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相應的也要厘清人工智能機器人的民事法律責任問題。
代理是一種民事法律關系,其當事人有代理人與被代理人,民事代理由被代理人的授權行為和代理人的代理行為共同構成的。代理人在實施代理行為時只能以被代理人的名義為之。而代理行為所產生的法律后果直接歸屬于被代理人。雖然民事代理行為是由被代理人之外的代理人代爾為之,但是其代理行為必須由被代理人的名義實施,不能由代理人以自己的名義實施,由所代理的法律行為所產生的法律后果直接歸屬于被代理人。
人工智能機器人代理行為出現了問題責任應當由被代理人承擔。這里的被代理人有兩個,一個是研發制造商,一個是使用者。學者姚源指出“代理說”無法解決后果承擔公平分配問題,在人工智能基于自身系統作出反映時,無法判斷責任是由制造者承擔還是使用者承擔。筆者認為大可不必這么擔心,責任的承擔在于對受到損失的一方進行賠償,第三人因人工智能機器人的原因受到損失時,個案分析,此時的被代理人是誰,或者基于保護第三人利益的基礎,既可以要求使用者承擔責任也可以要求制造者承擔責任。最終的責任是屬于研發制造者還是使用者,這就在這兩者之間根據人工智能機器人具體在實際中出現問題的原因進行責任劃分。
本文圍繞著人工智能機器人的主客體問題進行探討,所持的觀點是人工智能機器人應當被視為具有部分民事權利能力的特殊主體,其與人的關系是建立在代理關系的基礎上,人工智能機器人的責任承擔也相應的建立在代理關系上,由被代理人,也就是人工智能機器人的制造商或者使用者承擔責任。想要強調的是,本文所討論的人工智能機器人并不是機械型機器人,機械性機器人是屬于客體范疇,滿足人類需要的工具,人工智能機器人是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識和情感精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