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君
貴州民族大學,貴州 貴陽 550025
隨著我國法制建設的完善和法制思想的進步,冤假錯案的數量在相應地減少,在刑事案件中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刑訊逼供的行為的數量也大幅度下降,這同樣也歸功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但是不可避免的,刑訊逼供的行為在刑事案件中仍難以完全杜絕,要想進一步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提高辦案人員的法律意識,以及加強深入貫徹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源自于十二世紀初的美國,如今世界上大部分的國家以及國際組織都有有關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規定,它成為了國際人權以及國際司法準則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含義一般是指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對刑事案件進行非法證據收集時,所收集的證據不得在刑事審判中被采納。
我國也在2012年修改的《刑事訴訟法》以及相關司法解釋中對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及適用作出了詳細的規定,如刑訴法規定嚴禁司法人員刑訊逼供和以欺騙、威脅、引誘以及其他非法的方法獲取供述,如最高院,最高檢以及公檢法聯合出臺的司法解釋都規定了對于以非法程序獲取的言詞證據都應當依法排除。至于物證、書證這類實物證據的效力因其客觀性不易受違法程序改變,所以對這類證據作出補正或者合理解釋也能進行適用。
近些年我國出臺了眾多有關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司法解釋和政策以及修改刑訴法,從根本上來說,是為了解決冤假錯案的問題,也是為了建設法治社會的需要。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不僅提高了我國司法公正的公信力,也符合保護人民大眾的利益,但是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價值遠不止于此。
我國《憲法》規定了公民的基本權利得到國家的保障,包括人身權、財產權以及隱私權等,并且我國已經將“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寫入了《憲法》之中,這些都是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憲法依據,刑訊逼供的行為或多或少都會對取證對象的人身權、財產權或者隱私權進行侵犯,直接侵害取證對象的憲法性權利。有人認為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是《憲法》在《刑事訴訟法》中的價值體現,給《憲法》裝上了“牙齒”,使得憲法的保障人權的價值得以在刑事訴訟中得以實現。
刑事司法保障人權指的的不僅是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應有的合法權利,也保障全體社會成員的合法權利,這兩者是緊密聯系,密不可分的。在未經過合法程序審判定罪之前,所有人都是無罪的,不應將他們當作罪犯來看待。在偵查階段如果隨意進行非法證據收集,勢必會侵犯到個人的合法權利,所以這些偵查獲取證據的手段必須嚴格依照法律的規定來進行,社會成員的合法權利必須得到保障。
我國刑事訴訟法原則規定公檢法三機關在相互分工的基礎上相互配合,三機關之間的案件銜接以及辦案工作往往非常緊密,這使得后機關對前機關的非法取證責任很難作出準確判斷,甚至不去追究。而且前機關在面對非法取證責任承擔的時候往往是對自身取證行為極力地進行解釋、補正說明等,而很難要其承認審查證據的過失。
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若是要控告偵查機關非法取證被告人必須提供相關的線索或材料。而在刑事訴訟庭審中,作為控方的國家公權力機關與作為辯方的被告人以及其律師或近親屬,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實質上是不平等的,國家公權力機關往往占據著優勢地位。在實踐中,即便真的發生非法取證的行為,要想讓被告人提出初步證據證明偵查機關非法取證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國的法官在庭審前就已經接觸甚至裁量未經排除的證據,這可能會導致法官對整個案件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偏見影響,很難再保持中立性。而英美法系證據排除規則建立在二元化法庭組織之上,陪審團與法官各自分工不同,庭前法官對傳遞的信息資格預先裁決,專屬陪審團則負責審查證據的真實性,庭審法官保持中立立場,對證據整體調整和判斷。而我國從庭前調查、庭審舉證質證,事實與法律認定主體同一,這種訴中訴的審判路徑,無論非法證據是否被排除,都會對法官產生心證污染。
一直以來,我國在刑事審判中所奉行的都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求被告人如實供述,但是另一方面又規則不得自證其罪,這是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適用的一個阻礙。沉默權又被稱為“米蘭達權利”,是指偵查機關在訊問前必須告知犯罪嫌疑人有保持沉默和拒絕回答的權利。沉默權給予了犯罪嫌疑人選擇的余地,使其不必在如實供述的心理壓力下作出陳述。我國的如實供述的義務并非鼓勵性而是強制性的,這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產生了心理強制力,加大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的難度。但是完全引入沉默權制度必然會使得刑事訴訟的效率與公正之間產生矛盾,浪費司法資源,與我國的現實情況不符,只有通過對其進行改良與完善,讓其適應我國的司法現狀才有可能對其進行引進,這還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在此不作多言。
我國刑事訴訟法目前只規定對可能判處無期徒刑、死刑的案件以及重大的案件的訊問必須進行全程不間斷的錄音錄像,其他案件只是“可以”錄音錄像,這樣雖然會節約司法資源,但是不利于非法證據的排除。如果能將全部的刑事案件訊問都進行錄音錄像,刑訊逼供的行為就很難有尚存之地。
雖然被告人可以提出排除非法證據的申請,但排除非法證據程序的啟動以及之后的程序都是由法院自主決定,被告人是沒有救濟的途徑的。應該增加非法證據排除申請被駁回,被告人有申請復議、延期審理、中止審理的權利,擴寬被告人的救濟途徑,這樣能使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更好的得到適用與重視。
以前,在我國的刑事司法實踐中,公檢法三機關之間曾出現過偵查決定起訴、起訴決定審判的“偵查中心主義”的現象。在這種訴訟格局下,一旦偵查機關非法取證,就極有可能造成冤假錯案。現如今,刑事司法改革的目標是以審判為中心,防止庭審流于形式。而且以審判為中心,并非審判處于中心,前提是三機關按照各自的職權,相對獨立地行使職權,更重要的是法院司法獨立、法院在刑事訴訟中的中心地位以及法官的獨立審判不受干預,這就需要促進實質化的庭審,嚴格落實證據裁判的規則,規范證據收集的合法性調查,排非程序調查前不得宣讀有關的證據,做到舉證質證在法庭,案件事實查明在法庭,裁判結果形成在法庭,堅持疑罪從無的原則。
提高偵查人員的執法水平就必須提高偵查人員法律素養,不僅要強調法律條文的規定,更要明確違法的責任。通過培訓、宣傳、講座的形式讓他們理解法律背后的法理,特別要提高領導干部的法律素養,打造一只高水平的司法隊伍,這樣就能減少刑訊逼供等非法取證行為。
隨著我國法制的進步,人民的法律意識越來越強,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也會越來越得到重視,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價值也將得到體現,對于這個規則的不足與完善也將變得越來越重要。只有在堅持黨的領導下的刑事訴訟改革才能煥發出巨大的生命力,必須堅持以審判為中心的司法改革,讓人們在每一個刑事案件證據調查中感到公平正義,這才是一個法治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