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沿邊金融綜合改革的思考
——以廣西防城港市為例

文 / 陳雷 胡珂銘

一、引言

2013年11月，云南、廣西獲批建設沿邊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5年多來，云南、廣西堅持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加強金融對外交流與合作，不斷改善金融生態環境，促進了經濟金融高質量發展。2018年，第三方評估專家組經過嚴格的評估驗收，充分肯定了廣西沿邊金融綜合改革取得的成效。在此基礎上，經國務院同意，13部委聯合印發實施《廣西壯族自治區建設面向東盟的金融開放門戶總體方案》，支持廣西進一步探索建設面向東盟的金融開放門戶。

然而，廣西深化沿邊金融改革還面臨著較大的問題和約束：一是經濟發展水平較為落后。廣西人均GDP、人均固定資產投資、人均財政收入、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都低于全國平均水平，且各市經濟發展很不平衡。二是金融產業不發達，對經濟增長貢獻度不高。2018年，廣西金融業增加值占GDP比重為6.9%，低于7.7%的全國平均水平，遠低于北京16.7%、上海17.6%等發達地區。三是金融跨境合作困難重重。沿邊地區與越南、緬甸等周邊國家的金融交流合作機制不通暢，雙方在跨境金融合作方面尚未達成共識。

本文通過系統分析、總結防城港市深化沿邊金融綜合改革的實踐經驗，努力為廣西建設面向東盟的金融開放門戶提供一些值得探索的方向。

二、沿邊金融綜合改革的創新實踐

廣西防城港市既沿邊又沿海，是北部灣經濟區的核心區，與越南山水相連。2013年以來，防城港市以地方金融、跨境金融、沿邊金融為主線，創造性地開展沿邊金融綜合改革，推出多項先行先試的金融創新舉措，所取得的典型經驗得到國務院通報表揚。

（一）開創邊民互市貿易交易結算新模式。防城港市創新推行“金融機構(銀行第三方支付機構) +邊民交易服務機構”的邊民互市貿易交易結算模式，創建東興中越邊民互市貿易交易結算中心，由其提供統一場所，引導各邊貿結算銀行進駐，專門從事互市貿易代收、代支結算業務。結算中心的創建使互市貿易結算方式從原始的面對面、分散結算轉型升級為集中統一結算，受到了兩國邊民的歡迎。該結算中心交易數據還獲得當地海關、外匯管理局等部門認可，自行開發的訂單系統已接入各監管部門系統聯網，實現對邊民互市貿易行為的實時監控，健全了洗錢、走私等違法犯罪行為的監管網絡。

（二）開展個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互市貿易的市場交易主體是個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業務長期以來未能與互市貿易相匹配，導致互市貿易的結算手續繁復、成本高。為解決此問題，防城港市在2013年獲得中國人民銀行總行批準，成為全國沿邊第一個個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地區，個人僅憑身份證即可辦理跨境貿易結算（單筆結算金額不超過80萬元），辦理時長僅需幾分鐘。該試點政策促使中越邊境的跨境貿易結算從“地攤銀行”轉向正規銀行，大大降低了交易成本，減少了匯兌損失。根據人民銀行防城港市支行統計，截至2018年底，防城港市個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量累計為998.8億元，年均增速達17.9%。

（三）創建東盟貨幣服務平臺，形成對客買賣越南盾統一報價機制。2014年，由防城港市金融學會牽頭，防城港市工行、農行、中行、建行、北部灣銀行5家商業銀行聯合成立中國東盟貨幣服務平臺。每周由1家成員銀行輪值，負責對每日人民幣兌越南盾柜臺掛牌匯價、中方銀行人民幣買入越南盾指導價、越南代理銀行人民幣購售美元匯價三個價格進行定價，經協商一致后對外發布。該平臺“抱團定價”“輪值定價”的模式逐步形成了人民幣兌越南盾匯率發現常態化機制，增強了人民幣在匯率定價中的話語權，降低了企業匯兌成本和風險。該模式已經被復制推廣到全國其他沿邊地區。

（四）創建東盟貨幣業務中心。農行創建的該中心每天通過采集人民幣、越南盾上日交易信息數據，以人民幣兌美元、美元兌越南盾的匯率計算出人民幣兌越南盾基準匯率，并以“一日多價”形式確定人民幣和越南盾交易匯率報價，之后相繼完成了對印度尼西亞盧比、馬來西亞林吉特、菲律賓比索、新加坡元、泰銖、老撾基普、緬幣、柬埔寨瑞爾等9個幣種匯率的掛牌交易，有效地促進了人民幣跨境雙向流通和與東盟貨幣交易兌換。該中心還搭建了人民幣與東盟貨幣資金交易平臺，發布資金交易需求信息，撮合交易；開辦邊貿結算業務的機構和中心進行貨幣資金平盤交易；發布“人民幣對東盟貨幣匯率指數”和“越南盾指數”，成為中國首家獨立編制和發布東盟貨幣相關指數的銀行業金融機構。

（五）創新打造跨境保險服務體系。2014年，防城港市建成全國首家跨境保險服務中心——中國平安財產保險中國東盟（防城港市）跨境保險服務中心。中心集中開展跨境車輛保險、人身意外保險、出口貨物保險等跨境保險業務，承保、咨訴、理賠全流程實現“一站式”服務；同時承擔跨境保險相關課題研究，不斷研發創新保險產品，為同業跨境保險業務發展搭建交流平臺。目前，全市共成立3家跨境保險服務中心，陸續推出了跨境機動車輛保險、貨物運輸保險、跨境旅游意外保險、自駕游綜合保險、境外勞務人員人身意外險等多種保險產品，跨境保險保障力度和保險覆蓋面不斷提升，累計為跨境活動提供各類風險保障超過60億元。

（六）開展現鈔跨境調運，助力人民幣國際化。2017年，防城港市推動中國農業銀行與越南農業與農村發展銀行達成跨境現鈔調運業務合作，押鈔車從國內出發，過境至越方銀行網點押運50億越南盾現鈔回國，首次真正意義上實現中越銀行間點對點現鈔跨境調運。2018年10月，防城港市又成功調運境外人民幣現鈔回國。該業務的開辦打破了廣西過去需要從廣東、香港等地調運越南盾現鈔的“舍近求遠”局面，有效解決邊境地區越南盾現鈔頭寸短缺問題，滿足了日益增長的越南盾兌換需求，有利于人民幣區域化、國際化。

（七）引進跨境人民幣貸款，開展全口徑跨境融資。2014年，防城港核電公司在廣西率先通過建設銀行廣西自治區分行從海外引進10億元人民幣，資金成本低于市場平均約2個百分點。截至2018年底，防城港市“先后5次從香港、東盟和南亞國家的銀行業金融機構引入人民幣資金共達30.6億元人民幣”。 防城港市緊緊把握人民銀行總行實施全口徑跨境融資宏觀審慎管理的政策，通過人民銀行為廣西盛隆冶金有限公司引入境外貸款資金2840萬美元，并實現當月提款。

（八）創新“金融+互市貿易”發展模式。一是探索成立邊民信用互助社。面向社員提供資金互助業務，有效調節資金供求，解決互市貿易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二是針對邊民互助組量身定制金融服務。組織邊民以互助組的形式開展互市貿易，每個互助組約20名組員，同時吸納1戶貧困戶。防城港當地通過財政貼息，支持金融機構給予每個邊民互助組100萬元、每個組員2萬元的授信額度；對有能力的貧困戶，再提供5萬元以下、3年期限的信用貸款。

三、建設面向東盟的金融開放門戶的探索方向

結合沿邊金融綜合改革的實踐經驗和問題，筆者認為廣西建設面向東盟的金融開放門戶至少有以下幾個值得探索的方向：

（一）探索開展NRA賬戶(非居民賬戶)辦理現金業務的試點。云南省在開展NRA賬戶現金業務上率先邁出一步，2015年獲得人民銀行總行批復同意后，云南積極推動該項業務發展，制定完善操作流程，督促協調商業銀行為境外機構和個人開立人民幣賬戶提供綠色服務通道，優先辦理NRA行政許可業務，將NRA納入賬戶系統管理。 廣西要盡快制定上報境外邊民人民幣個人銀行賬戶管理工作方案，爭取人民銀行總行批準實施，通過規范轄區內境外個人賬戶的開立、使用和監管，爭取將境外個人人民幣結算賬戶跨境結算功能納入跨境人民幣業務管理范疇。

（二）爭取國務院批準東興為全國首個越南盾使用試點市。越南官方正式頒布文件，2018年10月12日起，可在越中邊境地區（諒山、廣寧、河江、萊州、老街、高平和奠邊7個越南省內）使用人民幣結算，相關貨物或服務結算可采用人民幣進行支付，支付方式可為現金或者銀行轉賬。筆者建議以此為契機，對等推進越南盾在我國邊境相關城市的流通使用，爭取國務院批準東興市開展全國首個越南盾使用試點。這樣有利于規范外幣交易市場，打擊外幣黑市交易，使民間外幣交易市場從‘地下”走向“地上”，有助于形成人民幣和外幣之間的匯率機制，有利于維護人民幣幣值穩定和國際形象。”

（三）探索組建和發展市級金融控股公司。防城港市金融控股有限公司，可以股權為紐帶，整合金融資源和相關資產權益，形成包括市小微企業融資擔保公司、基金管理公司、征信公司、農村產權交易中心、大數據金融服務公司等獨立法人在內的新型金融運作平臺，另外可參股組建大宗商品交易中心、地方農商行，并申請消費金融公司、融資租賃公司牌照，迅速成為當地政府建設面向東盟的金融開放門戶的有力抓手。

（四）發展大數據金融產業。一是建立金融大數據交易服務中心，實現金融數據整合與共享。金融業在支付、存貸、匯兌、理財、股票期貨等領域積累了海量數據，以政府為主導，建立金融大數據交易服務中心，將有利于金融機構間數據共享，有利于重構企業、個人的信用體系。二是引入國內大數據金融及軟件服務龍頭企業參股，共同發起設立國有控股的金融大數據公司。該公司通過對本地數據資源整合、金融數據建模分析、商業化開發應用等手段，與公安、工商、質檢等眾多機構和合作伙伴建立數據合作關系，能夠在促進投融資、防控金融風險等領域大顯身手。三是組織本地金融機構聯合起來，引入國內外先進的大數據企業，設立大數據金融研究院或大數據金融實驗室，主要研究分析金融市場各方相關行為和數據，探索市場規律，利用大數據提升本地金融機構的風險定價和管控能力、科學決策能力、產品創新能力、精準營銷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