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柒斤
垃圾是城市文明的一部分。早期社會的垃圾雖然沒有太多的有害物質,挖個坑埋了就行,但社會對亂倒亂扔垃圾者,卻有具體的禁令,且處罰非常嚴厲。
最早關于生活垃圾的處理辦法,源于商朝,朝廷明令禁止亂倒垃圾。為此,孔子與子貢還進行了一次辯論。《韓非子·內儲說上七術》謂:“殷之法,刑棄灰于公道者斷其手。子貢曰:‘棄灰之罪輕,斷手之罰重,古人何太毅也?’子曰:‘無棄灰,所易也;斷手,所惡也。行所易,不關所惡,古人以為易,故行之。’”意思是說,商朝的法令規定,在街道亂倒垃圾的人,要砍掉一只手。子貢認為,倒垃圾的罪過輕,斷手的刑法太重,古人為何如此嚴酷?孔子告訴他:“不在街上倒垃圾是容易辦到的事;斷手是人們厭惡的事。干容易干的事,不干心里厭惡的事,古人認為容易做到,所以要加以實行。”“亂倒垃圾就剁手”的法律一直延續至秦朝。

公元前11世紀的西周出現了專門清掃街道的環衛工人。出土的西周青銅器上,刻有專人打掃城市衛生的圖案。《周禮·秋官》載,這些憑證上崗的人被統稱為“條(dí)狼氏”,“條”在古代指“洗滌”。同時,拆房、填井、亂砍亂伐等也被視為破壞生態環境,并處以極刑。當然,被譽為世界上第一部“生態保護法”的是秦王朝《秦律》中的《田律》。其中規定:“春二月,毋敢伐材木山林及雍堤水。不夏月,毋敢夜草為灰,取生荔……毋毒魚鱉,置阱罔,到七月而縱之。”春秋戰國時期,盡管軍閥混戰不休,但諸侯們依然重視環境衛生,一些軍閥頒布了“棄灰于道者,黥”的法律條文,即對亂倒垃圾的人,在臉上刺字,昭示天下,使其受道德譴責。
兩漢時期,戰亂不息,自然災害頻發,導致漢帝國生態環境嚴重惡化,引起了朝廷高度重視。甘肅祁連山北麓火焰山腳下發掘的懸泉置遺址出土文物中,最引人注目的塢內房舍北壁上的墨書題記上的一封詔書,即《使者和中所督察詔書四時月令五十條》,又被稱為歷史上最完整的“環境保護法”。專家認定,這封詔書是西漢平帝時,以太皇太后名義頒布的,由安漢公王莽奏請和逐級下達的文書。文書的主體部分是月令五十條,主要圍繞保護生態環境規定了四季的不同禁忌和注意事項。如禁止伐木:“謂大小之木皆不得伐也,盡八月。草木零落,乃得伐其當伐者。”禁止焚燒樹木和荒山:“謂燒山林田獵,傷害禽獸蟲草木。”禁止捕鳥:“謂夭蜚鳥不得使長大也,盡十二月常禁。”甚至對獵殺幼小動物、開采金石銀礦、掘地三尺做土活等都有嚴格的時間規定。到了東漢,人們的環衛思想更加成熟,環衛清掃、道路降塵的機械陸續出現。《后漢書》中記載:“作翻車渴烏施于橋西,用灑南北郊路,以省百姓灑道之費。”這大概是我國歷史上最早出現的垃圾清掃機和道路灑水車。
到經濟大發展、社會穩定、思想相對活躍的唐宋時期,相關環境保護的律法雖沒那么嚴苛了,但同樣對亂倒垃圾等予以重罰。據《唐律疏議》曰:“其穿垣出穢污者,杖六十;出水者,勿論。主司不禁,與同罪。”也就是說,當時但凡隨意丟倒垃圾,會被打六十大板,若執法者知而不罰,與亂丟垃圾者同罪同罰。北宋專門成立“環境衛生保護”機構——“街道司”,可招錄環衛工人,每個人給予“二錢”月工資,其職責和現今差不多,即負責清潔道路、疏通積水,為整理市容服務。明清時代代延續宋朝“城市環衛”制度,配置專職清潔工負責街道清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