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

安順英

煙癮

他喜歡在繚繞中做夢

頭頂上

一串白色的云圖

輕輕地飄散

模糊了清晰的世界

他輕輕咳了兩聲

又是一串白色的云圈

沿棱角分明的臉龐擴散

彌漫了難以捉摸的表情

他低頭看了看體檢報告

肺大泡、肺囊腫……

給醫生朋友打了個電話

輕輕地咳了兩聲

幾分鐘后

他在朋友圈發了個鏈接：

“聽科學家說吸煙的好處”

然后

又吐出一串白色的云圈

河神

小時侯，用石塊打一個水漂

河面上就畫出一連串銀圈

隨著石塊的消失，我的童年

就給了河神

幾十年后，河水枯竭了

那粒沉入河底的石塊還在

痕跡斑斑，裸露著

可是河神不見了。河神走了

我的童年從此也結束了

春暖花開

一個渴望的眼神，掙扎著

把煩惱和孤寂摁住，塞進

鼓囊囊的書包。黃昏

全部倒出。思念

像泛濫的河水，淹過心頭

淹沒爺爺的呼嚕

一壺老酒，窖藏了

辛酸和眼淚。喝一口

渾身受傷。滄桑的老繭

耕作孤獨，種植空心的村莊

一個女人，用柔弱的肩

扛起整座大山。深夜

心從山里出發，穿透厚厚的時空

潛入繁華的城市。根

牢牢地扎在村莊

那是一個時代的留守，兒童

婦女和老人，用最最脆弱的軀體

撐起最最堅強的生命

曙光終于到來，一位思想者

用自信，終結留守的冬季

讓我深呼吸，嗅到陣陣花香

高壓線塔

像巨人，巍然屹立

天空，給你留足了伸展空間

原野一望無際，匍匐在你的腳下

大山挺直脊梁，為你的魁偉扛肩

河水緩緩從你臂下流過，仰視你的大愛

白云附耳輕語，訴說剛與柔的奇戀

星星和月亮交相輝映，趕走夜晚沉沉的黑

為你披上銀白色的披肩。對于偉岸來說

風霜雨雪是何等渺小。你哨兵般的堅毅

透著一個不可動搖的信念：為了光明

到遠方，點亮萬家燈火，照耀，照耀

寬窄巷子

寬巷子和窄巷子差不了多少

依次走過

競讓人覺得寬巷子不寬

窄巷子不窄

走進寬巷子、窄巷子庭院

琳瑯滿目的商品

熙熙攘攘的游客

還有庭院露天的亭臺上

悠然品茶的淑女和雅士

讓人似乎又覺得

寬巷子窄了

窄巷子寬了

杜甫草堂

秋風，無情地

撕破詩人的草堂。詩人沒有能力

拿起刀槍來捍衛。憤怒

只能用一首悲歌來表達

一千三百多年后，詩人的理想

變為現實。秋風己無力

撼動詩人的草堂。秋風老了

詩人的思想依然年輕

選自《當代人》2019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