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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理性且難教化?論支持自由家長主義的證據

2019-12-14 07:22:57GerdGigerenzer欒勝華劉永芳
心理學報 2019年4期

Gerd Gigerenzer 欒勝華 劉永芳

(1 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Human Development, Berlin 14195, Germany) (2 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 北京 100101)(3 華東師范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學院, 上海 200062)

自由家長主義(libertarian paternalism)是一種社會管理理念, 主張管理機構應該像父母對待孩子一樣善意地引導人們的選擇和行為, 但同時也要給人們自由抉擇的權利, 不強迫他們應該或不應該做什么, 其目標是保護民眾, 幫助他們避免自身的推理錯誤、行為惰性和直覺導致的不良行為和錯誤決定。為達到此目的, 自由家長主義者主張用助推(nudging)的方式來引導人們的行為, 即不采用明顯的獎懲機制來影響人們的決定, 也不通過強制性手段來脅迫某種行為的發生。

例如, 在許多國家年過50歲的女性會收到乳腺鉬靶檢查(mammography)的預約信。這種默認預約是一種利用我們行為惰性的助推——這些女性可能不會主動花精力去注冊和預約, 但同樣也不會花精力拒絕給定的預約。不僅如此, 在這些預約信件和附帶的宣傳冊中常會提及早期鉬靶檢查可以使乳腺癌的死亡率降低20%, 這是利用多數人對統計信息一知半解的第二個助推。乳腺鉬靶檢查將1000個女性中因乳腺癌而死的人數(檢查10年后)從5個降到4個, 相當于風險降低的絕對值是在1/1000。但為了彰顯效果, 宣傳數據中只給了一個風險降低20%的相對值(Gigerenzer, 2014a)。

這個例子很好地說明了助推和教育的區別。助推(比如預約信)旨在改變人們的行為(提高檢查的參與率), 而非增進人們對檢查本身的理解。結果是,與沒有被類似手段助推的俄羅斯女性相比, 歐盟國家的女性對于檢查的好處知曉更少(Gigerenzer,Mata, & Frank, 2009)。相反, 教育的目的在于開啟民智, 需要政府采用種種措施讓公眾理解風險信息,并用透明的方式來傳遞信息, 以促使公眾自己做出明智的決定。但這么做可能會導致與助推目標相反的行為:如果公眾知道只有少數女性會從乳腺鉬靶檢查中受益而大多數會受損(包括檢查所需的時間和金錢, 結果可能出現的假陽性, 以及知道結果后的心理負擔, 等等), 很多女性可能就不愿意參加檢查了。

本文的中心思想是:善意地針對人們的認知偏差因勢利導、加以助推是可取的, 但并非是幫助人們的唯一途徑。更為重要的是有意識地教育引導人們嫻熟地應對和處理風險, 做出明智的決策。助推無可厚非, 但自由家長主義者將其唯一化和極端化的做法及其背后的證據是值得商榷的。

1 助推和自由家長主義

在研究文獻中, 助推常常與自由家長主義混為一談。在我們看來, 助推只是一個標簽, 泛指那些非強制性的引導民眾行為的方法。這些方法中有些在助推這個概念提出之前就早已存在, 比如在機場小便池上為減少尿液外濺而雕飾的黑蒼蠅、芝加哥高速公路上為提醒司機減速而涂的條紋等(Norman,1990)。但自從Thaler和Sunstein (2008)推出《助推》一書之后, 幾乎所有影響人們行為的舉措都被重新命名為助推, 這使得該概念變得過分空泛。關于自由家長主義, 我們采用Rebonato (2012)的定義:

自由家長主義是一系列的干預措施, 其方式是利用人們穩定的認知偏差來克服這些偏差本身, 而其目標是用以上方式引導人們做出他們自己所認同的理性選擇。

其核心思想如下:

目標。一個善意的“選擇建構師”為人們指定的最佳選擇和行為。

操縱。在沒有利誘、威逼或者教育的情況下, 選擇建構師利用各種助推手段促使人的行為向定義的好的方向發展。

辯護。為了辯解為什么要助推而不是教育, 自由家長主義者們訴諸心理學研究, 聲稱這些研究指出人們系統性地缺乏理性并且無力擺脫他們的錯誤。

在以上三點中, 最后一點對自由家長主義者們尤其重要。Ariely (2008, p.xviii)總結道:“我們不僅是非理性的, 而且是可預見的非理性的”。這些非理性到底是什么呢?Thaler和Sunstein (2003)解釋道:“人們對自己的行為沒有理性的預期, 不能做出符合貝葉斯定理的預測, 使用了引導他們犯系統性錯誤的啟發式, 表現出偏好反轉, 以及僅僅因為措辭不同而對同一問題做出不同的選擇” (p.176)。

基于此, Thaler和Sunstein詼諧地說, 人類遠不是經濟學家們所設想的那個精明的經濟人(Homo economicus), 而更像是動畫片辛普森一家中的那個傻老爹(Homer Simpson)。這個比喻及其隱含的思想影響甚廣, 因為它直接戳中了新古典主義經濟學和其他自由主義經濟學的要害。例如, 在《反自制》一書中, 法律哲學家Sarah Conly指出, 著名的自由主義經濟學家John Stuart Mill“未能像我們現在這樣充分認識到人類心理在經濟行為中的作用” (p.8),以及“認知缺陷的存在確實表明需要不同類型的立法……包括強制性的家長式立法, 因為這樣的法律可以迫使人們去做對他們自己有好處的事情”(p.2-3)。在《家長制和認知偏差》一文中, 哲學家J.D.Trout (2005)認為:“我們對于認知偏差的文獻綜述將表明它們幾乎和肌肉反射一樣穩定、持久和普遍” (p.396), 以及“啟蒙運動中對人性的展望是個嚴重的誤判”。同樣, 行為經濟學家Richard Thaler (1991)斷言:“認知錯覺應該被視為普遍規則而非個例” (p.4)。心理學家Daniel Kahneman (2011)也聲稱:“民主制度的混亂無可避免, 部分原因是影響公民想法和態度的可得性和情感啟發式都不可避免地存在偏差, 即使它們所指引的方向在大多數情況下是正確的” (p.145)。

盡管這些言論措辭辛辣, 但其本意并非質疑和推翻“精明經濟人”假說。相反, 自由家長主義者們毫無保留地接受決策論中的公理(axiom)作為理性行為的規范, 譴責和嘲諷普通公眾無法達到這種理想行為。在他們看來, 用“智人” (Homo sapiens)一詞來描述人類并不恰當, 表現在兩方面:

人類缺乏理性。他們聲稱實驗結果已經表明,由于固有的認知局限性, 人類常為系統性的思維錯誤所困擾。

人類幾乎無法被教化。他們主要通過類比而非實證推導出人類無法擺脫思維錯誤的結論。經常使用的三個類比是:視覺錯覺, 爬行動物腦(即大腦中最原始的、自爬行動物就有的部分), 以及與生俱來的依賴于啟發式和直覺而非統計和邏輯的“系統1”。這幾個類比將認知錯誤和生物決定論畫上等號,暗示嘗試教育人們擺脫這些錯誤是注定會失敗的。

簡而言之, 自由家長主義者們辯稱認知缺陷既普遍又近乎不可根除。雖然他們沒有明確表述后者,但若缺少這一點, 他們就不得不解釋一下為何相較于教育人們, 他們更推崇助推。在本文中, 我們將論證:

(1)有關人類系統性非理性的證據遠非自由家長主義者們所宣稱的那樣清晰。具體而言, 他們的結論是基于:(a)狹義的以邏輯思維為本的理性標準,誤解了理性的生態適應性本質; (b)證實性偏差(confirmation bias), 即為了證明自己論斷正確而選擇性地引用證據。

(2)沒有清晰的實證研究支持人們是不可被教育的。相反, 研究表明兒童、成人、專家都可以借助于適當的數字或者視覺表征來學習正確的統計思維。教育人們, 使得他們能精明老練地處理風險(risk savvy)是一種能替代助推的有效方式(Gigerenzer,2014b)。

(3)自由家長主義的實施離不開那些對何為最優選擇了如指掌的選擇構架師。這就事先推定了這些人不會像我們一樣受認知偏差的困擾, 同時也不會和我們有利益沖突。但是研究表明這樣的專家和政策制定者很可能是不存在的。

2 關于人們系統性偏離理性的證據

在這里, 我們把分析限定在上文Thaler和Sunstein (2003, p.176)所引用的三個所謂的穩定認知錯誤上:

(1)人們會根據對問題的描述措辭而做出不同的選擇, 即框架效應(framing effect)。

(2)人們無法做出符合貝葉斯定理的預測, 即基率謬誤(base rate fallacy)。

(3)人們使用將他們引向系統性錯誤的啟發式,其潛在的假設是依靠統計學和邏輯所做出的判斷總是比依靠啟發式和直覺所做出的判斷更加準確。

2.1 框架效應

當人們在兩個所謂“邏輯上等同”的表述中做出不同選擇時, 框架效應就會發生。框架效應被認為與理性行為不一致, 因為它違反了描述恒定性(description invariance)法則, 而該法則是“任何規范性(normative)決策理論的必要條件” (Tversky &Kahneman, 1986, p.S253)。框架效應對自由家長主義來說非常重要, 因為它意味著除了家長制之外別無選擇:由于任何決策選項都需要用某種描述來呈現給做決定的人, 所以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指出這個決定究竟應該如何來做(Thaler & Sunstein, 2008)。

我們并不認同邏輯等同或描述恒定性是理性行為普適性規范的觀點。讓我們從框架效應的經典示例說起:

水杯一半是滿的(half full)。

水杯一半是空的(half empty)。

不同的描述會對人有影響嗎?在一個實驗中,桌上放了一個裝滿水的杯子(A)和一個空杯(B)。實驗者要求被試將A杯里的水倒一半至B杯中, 然后將那個“半空的”的杯子放到桌邊。結果發現, 多數人選擇了A杯(Sher & McKenzie, 2006)。這個和其他類似的實驗表明, 許多情況下, 一個請求的具體表達方式會附帶一些多余的信息。在這個實驗里,杯子的過去狀態起到了參照點的作用, 使多數人直觀地認為實驗者所指的半空的杯子是那個被倒掉了一半水的杯子。仔細傾聽和理解他人從而減少任務的不確定性是種能力, 它所表現出的是一種社交智慧, 而不是非理性偏差。對這個實驗中的被試而言, 他們要做實用而非有邏輯的推論。更廣泛地說,對思維和環境(這里是聽者和述者)之間關系的分析恰恰是生態理性的的體現(Gigerenzer & Selten,2001), 而描述等同是邏輯理性的一種形式。作為規范性決策的準則, 邏輯理性并不能保證正確解讀給出的信息。

下面是自由家長主義者們(Sunstein, 2013, p.61;Thaler & Sunstein, 2008, p.39)給出的一個框架效應的例子:假如你患有心臟病, 正在考慮是否接受一項有風險的心臟手術。醫生用兩種不同的方式來表述術后的效果:

術后五年, 90%的病人存活。

術后五年, 10%的病人死亡。

Thaler和Sunstein (2008)認為, 如果人們由于醫生的不同表述方式而改變了選擇, 就表明他們受到框架的影響而無法保持描述恒定性。僅引用了一項研究, 他們就斷言在無數的實驗中:“對于內容上完全一樣的兩個表述, 人們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應” (p.39), 然后總結道:“表述框架之所以起作用是因為人們時常是無意識的、被動的決策者”(p.40)。

在一篇涉及40項研究的綜述文章中(Moxey,O’Connell, McGettigan, & Henry, 2003), 作者發現看到存活表述的被試確實比看到死亡表述的被試更可能接受手術。但這種框架效應只有在手術治療這種特定條件下才會發生。如果將治療方式換成藥物或免疫治療, 就沒有證據表明存在上述的框架效應。對真實而非假設情境決策行為的研究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不妨讓我們用分析“半滿/半空”杯子問題相同的方法來分析“生存/死亡”表述框架問題, 不是孤立地考慮邏輯結構, 而是考慮病人的目的。無論是術后90%的存活率還是10%的死亡率都無法為病人決策提供充分的信息, 因為病人不知道不做手術的存活率或死亡率。雖然這是決定手術與否的重要參照點, 但該信息沒有出現在問題表述中。因此,病人不得不依賴他們的社交智慧來做出明智的猜測。如前所述, 語言描述具有生態效應, 述者可以選擇表述方式傳遞關于參照點的信息, 而聽者也會捕捉到這些信息。實驗顯示, 如果參照點低一些(不做手術的病人存活率較低), 那么80%~94%的醫生會選擇用生存表述框架和病人溝通; 但如果參照點高一些(不做手術的病人存活率較高), 那么生存表述框架就少有人選擇了(McKenzie & Nelson,2003)。因此, 通過選擇表述框架, 醫生可以傳達何種治療方案更好的信息, 從而給出暗示性的建議,而接受醫生建議也是病人的應選之項, 并非所謂的認知偏差。

最后, 讓我們討論一下那個鼎鼎有名的亞洲疾病問題(Tversky & Kahneman, 1981)。一種疾病預計會致死600人, 被試需要在兩種治療方案中做出選擇。對方案有正面和負面兩種表述框架, 正面(亦稱獲益)的表述是:

如果接受方案A, 200人將會得救(無風險選項)。

如果接受方案B, 1/3的可能性600人將獲救,2/3的可能性無人獲救(有風險選項)。

負面(亦稱損失)的表述是:

如果接受方案C, 400人將會死亡(無風險選項)。

如果接受方案D, 1/3可能性無人死亡, 2/3的可能性600人死亡(有風險選項)。

與之前的兩項任務相比, 這個任務中增加了一個風險選項。許多實驗表明, 當在獲益框架下選擇時, 多數人傾向于無風險選項A; 但當在損失框架下選擇時, 多數人傾向于有風險選項D。因為正面表述在邏輯上等同于負面表述, 這一結果讓大多數人的選擇看起來邏輯不一致。

然而, 仔細推敲這個問題中的措辭, 你會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風險選項的結果是完整給定的,而無風險選項則不是。例如, 無風險選項說“200人將會獲救”, 但沒有加上“400人將不會獲救”。從邏輯上說, 缺失的信息對獲益和損失兩種表述框架的整體結構沒有影響, 但對于聰明人來說, 缺失信息是有意義的。不給出完整信息或許正是框架效應產生的原因, 也是自由家長主義者完成“助推”的關鍵點。回顧一下上面的那個手術問題, 你會發現亞洲病問題中的兩個無風險選項對應于手術問題中的“生存/死亡”表述框架, 二者對被試的暗示作用具有異曲同工之妙。與此種生態(而非邏輯性的)分析相一致的是, 研究表明亞洲病問題中的框架效應主要是由無風險選項而非風險選項所導致的(Kühberger& Gradl, 2013)。當研究者詳述了無風險選項時, 亞洲病問題上的框架效應就消失了(Kühberger, 1995;Kühberger & Tanner, 2010; Mandel, 2001)。這表明,人們傾向于假設選項的表述方式會泄露表述者的意圖, 包含隱晦的暗示或推薦信息, 并依此做出選擇。一旦把信息里的不確定因素解釋清楚了, 框架效應就會消失。

上面關于框架效應的生態分析并非適用于所有框架效應。即便如此, 這些分析已足以證明描述恒定性并非總是評估理性行為的合理尺度。框架效應被認為違反了描述恒定性法則, 但其產生的原因可能是策略性互動、暗示推薦選項及其他形式的社交智慧。從生態理性的角度看, 述者常常需要依靠表述方式來隱晦地傳遞相關訊息和做出推薦, 而聽者也需要捕捉這些信息, 并按照這種信息做出選擇。事實上, 理解言外之意比遵循描述恒定性這樣的邏輯法則對認知的要求更高。畢竟, 電腦可以毫不費力地掌握邏輯規則, 卻還無法很好地理解自然語言。這些行為是人們追隨直覺的結果, 卻往往被曲解為邏輯謬誤。當直覺比邏輯讓人們更加聰明時,還有必要助推他們脫離所謂的“邏輯謬誤”嗎?

我們不吝筆墨地介紹質疑描述恒定性邏輯規范的研究, 是因為這些研究很少被自由家長主義者們所注意或者被他們有意忽視。這種現象可以被稱為“偏差研究的偏差”:只是關注和呈現那些看起來證明自己觀點(即人們系統地偏離理性)的證據, 而忽略那些未發現偏差或對自己使用的理性標準持異見的研究。例如, 據我們所知, McKenzie團隊關于框架效應的研究從未在自由家長主義者的文章中被提及, 也未見于大多數論及框架效應違反理性的行為經濟學文章中。這一偏差在對其他所謂的認知錯覺的研究中也存在(e.g., Gigerenzer, Fiedler, & Olsson, 2012; Gigerenzer, 2000)。下面讓我們給出最后一個例子。

“行為心理學最重要以及最無可辯駁的發現之一就是人們對自己的判斷過分自信” (Parikh, 2009,p.142; Yu & Li, 2006)。類似的絕對性言論時有發生,顯示出這些人對“過分自信” (over confidence)現象的過分自信。然而, 稍微仔細地瀏覽一下相關的心理學文獻, 你就會發現展現在你面前的是一幅相當不同的畫面。首先, 有幾個可能互有關聯的現象都被貼上了過分自信的標簽。先說“主觀概率的校準誤差”這一被稱為無可辯駁的發現。自1990年代中期之后, 研究已經表明所謂的校準誤差并非來自大眾本身的系統性誤差, 而是一個由研究者們的誤解而產生的人為統計性誤差, 即研究者錯把一個非系統性誤差當成了系統性誤差(詳見Dawes & Mulford,1996; Erev, Wallsten, & Budescu, 1994)。其根本原因是常見的對“均值回歸” (regression to the mean)這一統計現象的誤解, 即錯誤地把不完美相關所導致的結果歸因于系統性現象。同樣的錯誤也出現在經典的所謂證明了人們系統性地高估小風險但低估大風險的研究中(Slovic, Fischhoff, & Lichtenstein,1982)。之前及目前的研究表明, 產生這一校準誤差的主要原因同樣是均值回歸這個統計現象, 而非被試的系統性偏差(Hertwig, Pachur, & Kurzenh?user,2005)。第二個也被稱為過分自信的現象來自如下實驗:被試回答一些問題, 將他們對答案的平均自信值減去他們最終的正確率后顯示被試過分自信。研究表明這一結果可能源于研究者對問題的非代表性(即選擇性)抽樣。一份對于130個研究的元分析顯示, 當進行代表性抽樣時, 此種過分自信現象就消失了(Juslin, Winman, & Olsson, 2000)。

這些研究并非是說人們從來不會或不要過分自信。如果你從事通過預測匯率或者股票走勢來賺錢的行業, 你通常都會、也需要過分自信, 否則你的建議不會有人買單。但是功能性的過分自信不同于人們與生俱來的認知錯覺。在自由家長主義者的文章中, 我們沒有看到有關多數人有非系統性(而不是系統性)偏差的研究的討論, 也鮮有對不贊成他們觀點的相關文獻的引證。

2.2 貝葉斯定理

Thaler和Sunstein (2008)認為人們“無法做出符合貝葉斯定理的預測”。這個論斷可以追溯到Kahneman和Tversky (1972), 他們拒斥了更早的認為人們是近似的但偏保守的貝葉斯思考者的結論:“從其對證據評估的結果來看, 人類顯然不是保守的貝葉斯思考者, 而是與貝葉斯思考毫不沾邊”(p.450)。與前述的描述恒定性不同, 貝葉斯定理是在一系列概率公理之上嚴格推論的產物。因此, 它是一個對人類理性的真正考驗。在自由家長主義者看來, 如果應用貝葉斯定理的條件均已滿足, 但人們的預測系統性地偏離這個定理, 而且無法從自己的錯誤中學習, 那么就是他們行為達不到理性標準的一個絕佳例證。在這里, 我們無法綜述關于貝葉斯推理的浩繁的心理學文獻, 只是簡要指出與自由家長主義者們的結論截然不同的一些研究。

研究貝葉斯推理問題有兩種范式:概率學習和文本問題。在概率學習中, 人們從經驗中學習概率,接著測試他們的判斷是否符合貝葉斯定理。采用這種范式研究的許多認知科學家得出的結論是:人們的判斷大致上與貝葉斯定理一致(e.g., Chater,Tenenbaum, & Yuille, 2006; Chater & Oaksford, 2008;Edwards, 1968)。例如, Schooler和Anderson (1997)的研究發現遺忘的原理與貝葉斯推理相符。在“貝葉斯認知模型”一文中, Griffiths, Kemp和Tenenbaum(2008)認為, 無論是無意識的低級知覺過程(如推斷物體的顏色和形狀), 還是高級認知過程(如語言的理解和分類), 都符合貝葉斯模型。在神經科學中,假設人有一個“貝葉斯腦” (Friston, 2010)的思想影響頗廣。行為經濟學家總是宣稱, 快速、無意識及自動的判斷(所謂的系統1)不符合概率法則, 但以上所提到的認知科學家對此持相反看法。

研究貝葉斯推理的第二個范式是提供給被試一些文本問題, 其中的概率都是以數字呈現的。在這個范式中有兩類問題。在第一類里, 只是提供有關基率(base rate)的數字, 如面試人中有30個工程師和70個律師, 然后被試看到對其中某一個人的描述, 如一個具有典型的工程師特征的人。平均下來, 人們估計這個人是工程師的可能性與工程師和律師的基率無關(Kahneman & Tversky, 1973)。這個以及類似的結果被認為是基率謬誤的實例, “可能是我們的直覺偏離規范預測理論最明顯的例子之一” (p.243)。

然而, 正如每位專業的統計學家都知道的那樣,理性地應用貝葉斯定理要求除將數字輸入公式之外更多的東西, 包括檢驗定理所需的許多前提假設。關于基率在貝葉斯計算中作用的一個關鍵假設是, 那個被描述的人是從給定的人口中隨機抽取的。如果不是, 我們就不能假設關于他的推斷與基率具有相關性。盡管如此, 一些文本問題, 包括著名的“Tom W.” (Kahneman & Tversky, 1973)問題,并沒有給出是否隨機抽樣的任何信息。其他問題,如上面的工程師-律師問題, 雖然聲稱有隨機抽樣,但事實并非如此, 因為給被試的描述是編造的, 而不是真正隨機抽樣的結果(Gigerenzer, 2000, 第12章)。在工程師-律師實驗中, 如果被試事先被告知箱子里每張卡片對一個人的描述與他們的身份是一致的, 并可以從箱子里隨機抽出一個描述的話,那么他們在很大程度上就不會忽視基率了(Baratgin& Noveck, 2000; Gigerenzer, Hell, & Blank, 1988)。因此, 普通人可能比那些指控他們非理性的研究者們對隨機抽樣這個概念更加敏感。

在第二個類型的文本問題中, 研究者不僅提供基率, 還提供擊中率(hit rate)及誤報率(false alarm rate), 要求被試估計后驗概率; 出租車問題(Tversky & Kahneman, 1980)即為一例。與Thaler和Sunstein的論斷一致, 在這項任務中, 有穩定的證據表明人們無法做出符合貝葉斯定理的預測。但是產生這一現象需要一個重要的附加條件:概率(如擊中率和誤報率)是以條件概率的方式呈現的。人們無法做出符合貝葉斯定理預測的原因不僅僅在于人們的思維, 也在于所給問題的生態環境, 即信息是如何呈現的。多數人都不擅長處理條件概率。

如果給被試的信息是自然頻數(natural frequency), 那么能夠按照貝葉斯定理進行推理的人的比例就會大幅上升(e.g., Brase, 2009; Gigerenzer& Hoffrage, 1995; Hoffrage, Lindsey, Hertwig, &Gigerenzer, 2000; Kleiter, 1994)。這對專業和非專業人士都是適用的。例如, 基于條件概率, 在得知一名女性乳腺鉬靶檢查呈陽性的情況下, 160名婦科醫生中只有21%的人能準確地推斷出她患有乳腺癌的后驗概率。還是這些婦科醫生, 在學習了如何將條件概率轉換成自然頻數之后, 87%的人可以推斷出與貝葉斯定理相符的后驗概率(Gigerenzer et al.,2007)。一份Cochrane系統評論(Aki et al., 2011)也認為, 相對于概率而言, 衛生領域的從業者和消費者更容易理解自然頻數。自然頻數同樣可以幫助法官、律師及學習法律的學生理解DNA匹配意味著什么(e.g., Lindsey, Hertwig, & Gigerenzer, 2003;Hoffrage et al., 2000), 特別是當使用圖形來表征頻數的時候(e.g., Cosmides & Tooby, 1996; Spiegelhalter,Pearson, & Short, 2011)。

縱觀完整的心理學文獻, 人們普遍無法按照貝葉斯方式推理的論斷是得不到證據支持的。相反,生態分析顯示, 某些信息呈現方式(如自然頻數)能夠幫助人們按照貝葉斯方式推理, 另一些則起干擾作用, 就像用阿拉伯數字比用羅馬數字更有助于解決除法問題一樣。此外, 前文提及的認知科學研究顯示快速的、直覺的推理符合貝葉斯定理, 這些研究駁斥了認為無意識的、基礎的心理過程不遵循概率原則這一所謂系統1的觀點。

最后, 人們果真如把認知錯覺類比為視覺錯覺所暗示的那樣無可教化嗎?對婦科醫生的研究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僅通過一節課的學習, 多數醫生可以按照貝葉斯方式進行推理。但是, 人們可以將學到的東西保持下去嗎?一個題為“兩小時教會貝葉斯推理”的研究(Sedlmeier & Gigerenzer, 2001)顯示, 訓練被試用自然頻數來解決問題的三個月后,他們沒有出現通常的遺忘跡象, 但教他們學習如何將概率嵌入貝葉斯公式進行計算時, 遺忘則會出現。另外, 即使是兒童也可以做出符合貝葉斯定理的預測。在北京進行的一項研究中, 135個兒童被問了1000多個以自然頻數表述的貝葉斯問題。多數六年級的兒童可以準確地推斷出貝葉斯后驗概率,五年級的1/3可以, 四年級的1/6可以(Zhu &Gigerenzer, 2006)。毫不奇怪, 當信息以條件概率的方式呈現時, 沒有一個孩子可以解決任何一個問題。在同時使用自然頻數和圖標時, 德國四年級的兒童可以解決60%的貝葉斯問題, 甚至二年級的兒童也可以解決22%的問題(e.g., Gigerenzer, 2014b;Multmeier, 2012; Till, 2014)。自然頻數如今在德國學校的數學課程中被教授, 它的使用也受到了一些重要的、尊重實證的醫學社團的推薦, 例如International Patient Decision Aid Standards Collaboration和Healthcare Products Regulatory Agency, 即英國的食品與藥物管理局。

總而言之, 沒有證據支持人們不擅長貝葉斯式思維而且幾乎無法擺脫自身偏差這一論斷。

2.3 啟發式

啟發式在自由家長主義的論點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被認為是思維偏差產生的主要原因。人們“使用會將他們引向系統性失誤的啟發式” (Thaler &Sunstein, 2008, p.176)。依其所言, 人們只有通過依靠邏輯或統計學方法而非啟發式才會做出最優的選擇。然而, 只有在面對風險(risk)而非不確定性(uncertainty)的情況下, 邏輯和統計學方法才能定義什么是最優(e.g., Binmore, 2007; Knight, 1921)。“風險”指的是那些所有選項及其可能后果和概率都已知的情境, 例如那些教科書式的貝葉斯問題或者是賭場中的輪盤賭局; 在這些情境中, 可以計算出長期的預期損失, 不需要啟發式的介入。“不確定性”指的是真實世界的情境, 例如涉及投資和醫療健康等方面的決策; 在這些情境中, 并非萬事已知且意外時有發生, 因而沒有辦法界定何為最優。在不確定性的情況下, 適當應用那些尋求穩健(robust)而非最優解的啟發式是可以幫人們做出理性決定的。對于現代貝葉斯優化理論之父Savage (1954)來說, 即使是計劃一次野餐出行都在貝葉斯理論應用的范疇之外。那些斷言啟發式只是次優方法的行為經濟學家忽視了風險和不確定性的重要區別。

舉例而言, Thaler和Sunstein (2008, p.133-136)報告說Harry Markowitz在投資自己的退休賬戶時,使用的不是那個為他拿諾貝爾獎的均值方差組合法(mean-variance portfolio), 而是1/N的啟發式。這個簡單的啟發式將可支配的資產在N個期權和股票中平均分配, 無需估測均值方差組合法中所需的許多參數。DeMiguel, Garlappi和Uppal (2009)測試了1/N啟發式在股票市場的表現。依據包括夏普比率在內的評判標準, 在7個投資問題中, 有6個1/N的表現優于所謂“最優的”均值方差組合法。因此,在這些不確定的情境中, 進行優化計算很可能意味著虧損。

其實, 是否應用啟發式是個生態理性問題:我們應該探索在哪些環境中啟發式比其他方法更準確。例如, 當市場高度不穩定、選項數目巨大、樣本量很小幾種情況下, 1/N可能會比Markowitz優化組合有更好的表現。這樣的分析也有助于解釋將1/N和均值方差組合法進行比較時發現的不一致結果(Brodie, Daubechies, de Mol, Giannone, & Loris,2009)。關于生態理性的研究在Gigerenzer, Todd和the ABC Research Group (1999), Gigerenzer, Hertwig和Pachur (2011), 還有Gigerenzer和Selten (2001)這三本書中有詳細的介紹和描述。簡而言之, 生態理性的研究是那些建立在數學分析的基礎上, 對Herbert Simon的剪刀類比(即我們的認知系統和環境如何一起產生理性行為)細致分析的研究; 在Luan, Schooler和Gigerenzer (2011, 2014)的研究中可找到這一研究范式的兩個實例。Kahneman和Tversky常說啟發式有時好有時壞, 但他們從來沒有進一步明確“有時”到底是什么時候。而生態理性研究直面這一問題, 并拒斥了統計優化總是強于啟發式這一過分簡單的論斷。

最后, 行為經濟學家普遍認為, 人們違背理性公理的行為(如當他們依賴啟發式時)為家長制提供了理論基礎, 因為個體的偏差會導致集體(如市場)效率的降低, 而家長制對此有所幫助。然而, Berg和Gigerenzer (2007)在數理上證明這一觀點是錯誤的。人的有限理性不意味著我們一定要求助于家長制。

3 關于人們難以教化的論點

如前文所述, 這一論點是隱晦地通過以下三個類比得出的:將認知錯覺比作穩定的視覺錯覺、爬行動物腦以及那個號稱進化史上古老的、“不易教化”的系統1 (Kahneman, 2011, p.417)。進化生物學家Stephen Jay Gould (1992)同樣認為“我們的思維不是用來(不論何因)按照概率的法則工作的”(p.469)。自然雜志關于助推亦或教育的一篇文章中引用了Richard Thaler的話:“我們幫助人們消除偏差的能力是非常有限的” (Bond, 2009, p.1191)。因此, 這篇文章中又引用法學家Dan Kahan的話:“風險決策應該在更大程度上集中到不受政治影響的專家機構(p.1189-1190)”。

對此, 我們有兩個回應。首先, 讓我們看一下無法明確什么是最優行為的不確定性情境。在這里,比起邏輯, 人們如能考慮到表述框架所隱含的信息或靈活地使用啟發式, 他們的決定和行為將會更明智一些。所以, 沒有理由教人們放棄自己的直覺智慧而去做那些邏輯上合理但實際效果欠佳的事情。其次, 考慮一下風險情境。在這里, 統計思維是合理的, 但人們卻無法按照統計法則進行推理。此種情況下, 人們可以學習, 但需要輔助合適的工具,如自然頻數。Fong, Kantz和Nisbett (1986)向成年人和新澤西郊區的高中生們教授了大數定律(law of larger numbers)。經過只有25分鐘的訓練后, 被試們對日常問題的推理能力有了顯著提高。與此類似, Nisbett (2009)介紹了一些如何通過訓練來提升智商的方法。如同每一個參加統計學教學會議的人所體會到的那樣, 傳授統計思維是一個能幫助人們克服自身缺陷的可行方案。

真正能替代助推的是教育。教育的目的是讓兒童和成人們可以精明老練地處理風險, 具有使用統計兼啟發式思維的能力, 還要有能力去判斷這兩種思維方式各自的局限和應用范疇。遺憾的是, 多數國家沒有教授孩子們涉及不確定性的數學, 而只是教他們幾何和三角幾何之類的涉及確定性的數學。

教育不在自由家長主義者們的考慮范圍之內。他們將認知錯誤比作穩定的、不可避免的視覺錯覺,因此忽視教育并非偶然, 甚至是堅信這個類比正確的必然后果。但是, 這種觀點忽略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教育和健康行為緊密相關。例如, 過度肥胖在未受過多少教育的人中更加普遍。再考慮一下最可怕的疾病之一 ——癌癥。如我們所見, 即便癌癥篩查僅能幫助很少人延長生命而且使人在各種不必要的活檢和手術中受到傷害, 人們還是被助推去做篩查(Welch, 2004)。由于約半數癌癥都是由吸煙、肥胖、缺乏運動以及飲酒這樣的行為引起的, 所以教育會是一個更好的與癌癥斗爭的武器。為了使教育更加有效, 我們應當在孩子們養成不健康飲食、飲酒和吸煙習慣之前就早早教育他們。比起癌癥篩查和抗癌藥物, 長遠的教育計劃(包括教導兒童如何烹飪, 享受健康的飲食, 以及教會他們如何看穿企業想方設法引誘他們走向不健康行為的企圖等)或許可以拯救更多的生命(Gigerenzer, 2014a, b)。

4 關于善意選擇構建師的假設

將人們助推到最佳選擇要求有知道最佳選擇的選擇構建師。但是, 這個要求卻包含了一個難于解決的矛盾(Berg & Gigerenzer, 2010; Rebonato,2012):一方面, 專家們被認為與普通人一樣會犯相同的認知偏差, 另一方面, 他們又被要求保持理性,清楚人們真實的所需所求。舉例而言, 盡管Thaler和Sunstein開玩笑稱他們自己也是偏差的犧牲品,但他們依然筆耕不輟, 表現得像是未被偏差所干擾一樣。此外, 理想的、充滿智慧的選擇構建師們不僅要清晰洞察人們真實的所需所好, 還需要:

1)不進行防御性決策(defensive decision making);

2)理解科學證據;

3)與大眾無利益沖突。

讓我們看一下醫療保健, 一個自由家長主義者們認為政府、醫院和醫生應當將人們助推到恰當行為的領域。只有當以上三個條件都滿足時, 助推才能使患者受益。但是, 在美國、德國和其他西方國家, 這些條件往往無法滿足(Gigerenzer & Muir Gray, 2011)。

(1)自我防御。許多醫療從業者會采取防御性治療; 也就是說, 為了保護自己不會受到潛在的訴訟,他們不會推薦他們認為對患者來說最好的方案, 而會建議次之的方案。例如, 一項對美國賓州824名醫生的研究發現, 93%的醫生承認采取了防御性治療, 包括給患者施加不必要的CT掃描、抗生素以及創傷性手術(Studdert et al., 2005)。

(2)數盲。許多醫療從業者不知道如何解讀與健康有關的統計數字。例如, 在美國的家庭醫生中,有70%到80%的人不理解癌癥篩查對患者的生存率意味著什么, 因此即使篩查所帶來的傷害超過其益處, 他們也很容易被誤導, 進而推薦病人做篩查(Wegwarth, Schwartz, Woloshin, Gaissmaier, &Gigerenzer, 2012)。

(3)利益沖突。一些醫療從業者會追求增加自身利益而非對病人最優的方案。這種情況可以看作成一個委托代理問題(principle-agent problem):代理方(醫生、醫院)會出于自身而非委托方(患者)的利益來采取行動。例如, 每年估計有一百萬的美國兒童接受了不必要的CT掃描(Brenner & Hall, 2007)。CT掃描是醫療機構收入的重要來源, 但它將一個兒童暴露在相當于百次胸部X光掃描的輻射之中。據估計, 在美國每年有29000個癌癥病例是由大約7000萬的CT掃描導致的,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增加(de González et al., 2009)。

這三項偏差在醫療健康研究中被稱為“SIC綜合癥”【即自我防御(Self-defense)、數盲(Innumeracy)和利益沖突(Conflicts of interest); Gigerenzer,2014b)】。只要這個綜合癥存在, 選擇構建師們就可能會將公眾引向不符合公眾最優利益的方向。以下是幾個例子。

自我乳房檢查。一些選擇構建師認為, 那些不進行每月自我乳房檢查的女性是偏風險規避的, 因此建議使用損失而非獲益的表述框架來助推她們進行檢查; 另一個助推的技巧是告訴女性, 與她們同齡的其他大多數女性都進行自我檢查(e.g.,Myerowitz & Chaiken, 1987; Salovay & Williams-Piehota, 2004)。但是, 隨機臨床試驗并未發現自我檢查能降低乳腺癌死亡率的證據, 相反, 有證據表明它會帶來傷害, 例如增加了對乳房活體檢查的次數(K?sters & G?tzsche, 2003)。直到今天, 許多女性被引導進行自我乳房檢查, 卻沒有被告知未有科學證據證明此舉有益。另外, 如上文所述, 一些衛生機構通過發送預約邀請的方式助推女性去參加乳腺癌篩查, 但卻不提及一項重要研究的結果:通過對超過50萬女性進行的隨機臨床試驗, G?tzsche和J?rgensen (2013)未能發現乳腺癌篩查利大于弊的證據。在這里, 助推更像是為乳腺檢查這一龐大行業的利益來服務, 而不是確保女性們做出更明智的決定。

H1N1疫苗。2009年, 隨著豬流感的大爆發, 許多國家政府按照世界衛生組織的推薦, 購買了達菲之類的流感疫苗和藥物。鑒于有些國家的疫苗接種率比較低, Sunstein (2013, p.59)建議用助推來提高人們的響應程度, 例如發給人們去地方疫苗接種中心的路線地圖。當疫苗或者藥物確實減少了死亡及嚴重并發癥時, 這樣的助推確實會帶來幫助。但是,在達菲這個案例中, 數年后仍未有它有效的證據。盡管英國醫學雜志(British Medical Journal)多次要求達菲的制造商羅氏公布相關數據, 但卻遭到羅氏的拒絕(該雜志在其網站上發表了與羅氏關于此事的信件交流)。為什么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 世界衛生組織卻鼓勵政府大量儲備抗病毒藥物呢?答案看起來是利益沖突:許多為世界衛生組織建言的專家都跟生產這些藥物的制藥公司有經濟聯系(Cohen & Carter, 2010)。在這種情況下, 助推幫助制藥行業賺得盆滿缽盈, 而讓助推者和被助推者為此買單。

PSA測試。Sunstein (2005)提出:“醫生可將選項以特定框架來描述, 從而引領人們選擇明顯最好的醫療方案, 即使這個方案微小的失敗可能性或許會嚇退一些患者, 讓他們去選擇前景更差的方案。”(p.180)。如果醫院與患者沒有利益沖突, 這會是一個有用的助推。不幸的是, 利益沖突經常存在, 醫院會追求與患者完全相背的目標。例如, 許多醫院推薦男性做常規PSA前列腺癌篩查, 盡管美國國家癌癥研究所提出警告說PSA檢測造成的傷害可能會大于其好處。通過在廣告中歪曲統計數字, 著名的美國MD Anderson癌癥中心在前列腺癌檢測的好處上對男性進行了系統性的誤導, 這與紅絲帶組織的Susan G.Komen在乳腺癌篩查上欺騙女性的行徑如出一轍(詳見Woloshin & Schwartz, 2012;Woloshin, Schwartz, & Welch, 2008)。如達菲案例中一樣, 通往科學醫學證據的道路總是被洪水般歪曲的信息所阻隔。例如, 一份基于9個國家代表性樣本的研究顯示, 超過90%的歐洲人高估了PSA和乳腺鉬靶檢查的好處(高估了10倍、100倍、甚至200倍)或者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么(Gigerenzer et al.,2009)。這并非是因為眾多的歐洲人不能理性思維,而是歪曲的統計數字將他們助推到盲信篩查的境地。

如果選擇構建師將公眾福祉放在心上, 那么助推或許是有效的。但是, 當政策制定者做防御性決策、是風險信息盲或者與大眾有利益沖突(即有SIC綜合征)時, 助推遠非是個理想的選擇。

5 結論:更多能精明老練處理風險的民眾,更少的助推

在本文中, 我們分析了被用來為助推辯護的科學證據。自由家長主義者聲稱這些證據清楚地表明人們的判斷會系統性地偏離理性, 而且教育人們擺脫這些偏差即使不是不可能, 也是非常困難的。我們著重討論了三個所謂的非理性認知偏差:框架效應、基率謬誤以及對啟發式的應用。我們的結論是,要助推而不要教育的論斷過分依賴于狹義的邏輯理性規范, 且有證真性偏差之嫌。對這三個“偏差”中的每一個來說, 偏離理性的情況都言過其實, 而且也少有證據表明人們是無法教育的。

知道這些之后我們應該怎么做呢?如前所述,代替責怪和助推人們的更為有效的方式是教育他們在處理風險時精明老練。這要求人們同時具有統計思維和啟發式思維的能力, 并且能意識到前者適用于風險情境, 而后者在不確定性情境中不可或缺。在日常生活的大部分問題里, 一部分的風險是已知的, 而其它部分則是未知的, 這就意味著這兩種思維工具缺一不可。

自由家長主義者們認為沒有別的治世方針可以替代他們所提倡的。但是, 如果當權政府因受其他利益所左右而停止助推怎么辦?如果煙草和快餐業通過巨大投入將人們向相反的方向助推呢?助推的同時又不教育人們意味著把公眾當做小孩來對待。這類行為的不良后果在人類社會進入數字化時代的今天尤其明顯。從2009年起, 谷歌開始對搜索結果個性化。自此之后, 當兩個人進行同樣的搜索時, 他們再也不會看到同樣的結果了。通過提供個性化的結果排序, 搜索引擎讓我們看到我們喜歡看到的以及我們之前已經瀏覽過的網頁。排序能影響我們的閱讀內容, 其原理之一是約90%的搜索后點擊都發生在搜索結果第一頁上, 而三分之一的點擊發生在第一條結果上。有證據表明, 如果操縱對競選候選人的搜索結果排序, 民主選舉的結果可能會受到影響(Epstein & Robertson, 2015)。這使對助推的討論有了一個新的政治維度。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承認某些情況下自由家長主義者所倡導的助推是有用的策略, 但對比助推, 一個更加持續可行的方案是將資源投資到教人們如何能精明老練地處理風險。為了更有效,教育應該提早, 最好在年青人被誘惑到吸煙、吃垃圾食物以及其它不健康行為之前就開始。通過教育,讓自己可以正確解讀健康、金融和媒體報道中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正在成為讓我們在日益復雜的世界中生存的一項必不可少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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