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溪
昆明冶金高等專科學校商學院,云南 昆明 650033
視頻聚合平臺是在智能手機普及率上升,網絡環境不斷升級,視頻網站在移動端完成布局的背景下逐步產生和發展起來的。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不是一個法律上的概念,在司法實踐和理論研究中,通常指借助聚合型平臺應用軟件技術,聚合不同節目渠道資源,為視頻客戶端用戶提供“一站式”的快速搜索、獲取視頻資源服務的提供者。相對于只能相互獨立地為用戶提供有限視頻內容的傳統視頻平臺經營者而言,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提供的服務更能滿足用戶多樣化的觀看需求。
目前關于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的法律角色認定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是網絡內容提供者。①另一種觀點認為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并非網絡內容提供者,而是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著作權法對網絡內容提供者與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作出了不同界定。根據《互聯網著作權行政保護辦法》第二條規定,互聯網內容提供者是指在互聯網上發布相關內容的上網用戶。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作為眾多網絡中介服務提供者之一,為用戶提供便捷的信息搜索和鏈接服務。網絡內容提供者與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的本質區別在于,網絡內容服務提供者通過互聯網直接向用戶發布信息,充當主動傳輸內容的角色,能夠控制網上信息的發表、傳播和利用等;通常對于出現在其控制范圍內的著作權侵權行為承擔直接侵權責任,即只要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也沒有合理使用、法定許可或強制許可等法定免責事由,擅自上傳或傳播作品就構侵權。而網絡搜索、鏈接服務的提供者則是充當被動傳輸信息的角色,基于公共政策考量,當其為服務對象的直接侵權行為提供幫助時,通常僅承擔間接侵權責任;如果其通過技術手段及時發現、減少和制止侵權行為發生,則可適用“避風港”規則予以免責。在本案和相關司法實踐案例②中,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為被告一方,針對原告的訴訟請求,多主張其僅向用戶提供了搜索、鏈接服務以減輕或免除己方責任。
最傳統和典型的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是搜索引擎服務提供者。搜索引擎服務提供者采用爬蟲技術在互聯網上搜索信息,并按照網絡用戶的需要,挑選出符合網絡用戶要求的網頁,最終將包括這些網頁的地址鏈接和簡介等內容的搜索結果按照特定的排序提供給用戶。當用戶點擊搜索結果時,頁面會自動跳轉至被鏈接的網絡內容提供者網頁。搜索引擎服務提供者本身不存儲、控制、編輯或修改被鏈接網頁的內容,僅把已經由其服務對象提供到互聯網上的大量資源組織、提供給互聯網用戶用于訪問,使人們擁有便捷獲取信息的能力。在互聯網環境下,搜索引擎的推廣使搜索引擎服務提供者與網絡內容提供者實現了互利雙贏。一方面,搜索引擎服務提供者可以通過招攬廣告獲取收益;另一方面,網絡內容提供者可以通過搜索引擎的推廣,獲取海量的用戶訪問,獲得更多的盈利或獲利機會。如果網絡內容提供者基于隱私信息保護等考量,不愿意被搜索引擎訪問,則可通過設置Robots協議的方式拒絕搜索引擎爬蟲機器人抓取信息。為了在保護著作權人權益的同時,使廣大互聯網用戶能夠自由地、便捷地獲取信息,保障信息傳播和促進信息網絡產業發展,實現網絡環境下著作權人,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以及社會公眾之間的利益平衡。著作權法限制了網絡搜索、鏈接服務商可能面臨的著作權侵權賠償責任,鼓勵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在信息傳播中提供各種正當服務。根據《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二十三條規定,網絡服務提供者為服務對象提供搜索或者鏈接服務,在接到權利人的通知書后,根據本條例規定斷開與侵權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的鏈接的,不承擔賠償責任;但是,明知或者應知所鏈接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侵權的,應當承擔共同侵權責任。該條款淵源于美國1998年頒布的《千禧年數字版權法案》(簡稱DMCA)創設的“避風港”規則,允許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進入“避風港”庇護;并規定“通知與移除”規則,鼓勵網絡服務提供者與著作權人密切合作,以便有效遏制網絡侵權行為。
視頻聚合平臺是針對視頻建立的一個搜索平臺,與搜索引擎極為相似,它們都是為了滿足用戶多樣化的需求而建立的一個平臺,用戶通過這樣一個平臺可以快速地找到自己需要的資源。③然而,隨著移動網絡的迅速發展,網絡渠道服務與內容提供之間的界限進一步模糊化,網絡用戶對聚合型網絡應用的依賴進一步加深。④在視頻信息的發布、傳播和利用過程中,網絡視頻內容提供者的角色被弱化,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的作用逐漸凸顯。如果對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均以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一概而論,則勢必助長違法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借搜索、鏈接之名實施侵權之勢,卻能堂而皇之地逃脫法律制裁。判斷視頻聚合平臺經營者是網絡搜索、鏈接服務提供者還是網絡內容提供者,應在現有著作權法律框架下,在個案中對其是否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主動、直接地向網絡用戶提供視頻內容,以及是否破壞了著作權人對作品的控制等方面進行綜合判斷。例如,在深圳某技術有限公司訴北京某科技有限公司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⑤中,二審法院認為,被告提供的是全網搜索服務而非定向搜索,全網搜索的搜索來源并非其主動選擇的結果,而是依據爬蟲的抓取獲得,無法事先預知可能抓取的網站;被告并未對涉案作品進行編輯整理,亦未從涉案作品獲得直接經濟利益;被告在對所鏈接作品的來源侵權并不存在應知的情形,其作為網絡服務提供者已經盡到了注意義務,不應當承擔侵權損害賠償責任。
[ 注 釋 ]
①劉青,田小軍.移動視頻聚合應用法律問題分析.http: // www. mysipo. com/article-5100-1.html.呂長軍.視頻客戶端盜鏈的侵權模式及法律責任分析[J].電子知識產權,2014(5):88.
②如騰訊訴樂視、奇虎科技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2014)朝名(初)字第45893號民事判決書;飛狐信息技術訴迅雷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案,(2015)深南法知民初字第498號民事判決書;樂視訴幻電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2015)浦民三(知)初字第600號民事判決書;卓易訴迅雷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2016)京73民終201號民事判決書.
③劉慧.視頻聚合APP的著作權侵權責任分析[J].電子知識產權,2015(8):82.
④崔國斌.著作權法下移動網絡內容聚合服務的重新定性[J].載電子知識產權,2014(8):21.
⑤(2015)海民(知)字初字第25786號民事判決書、(2016)京73民終201號民事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