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發 劉吉麗 向玉玲 廖乾程
北方民族大學,寧夏 銀川 750021
司法自由裁量權是指國家審判人員在法定職權范圍內,結合相關法律和案件事實對當事人的違法行為給予何種處罰的權力和權限。由于我國制定法大多采取相對確定的不定期刑,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為例,其分則均采取了相對確定的不定期刑。這就給法官在作出裁判時留下了自由裁量的空間,雖然最高人民法院要求法官在行使自由裁量權時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但在司法實踐當中,由于法官素質不一,部分裁量的刑罰不符合罪刑法定原則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關于法理人情的要求,“同案不同判”現象比比皆是,引起了社會公眾對國家司法權威的不信任和不滿。綜合看來,自由裁量權的濫用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原因:
第一,缺乏有效的內外監督機制。《中華人民國內共和國人民法院組織法》第十七條規定:下級人民法院的審判受上級人民法院監督。法律雖有此規定,但在司法實踐當中除非審判法官對案件的判決太過出人意料或者引起社會公眾和媒體的廣泛關注,一般的判決或者裁定都不會被上級人民法院進行審查。即使是進行審查,由于濫用司法裁量權的標準本身模糊不清,因此也很難判斷出作出判決或者裁定的法官是否在濫用。
第二,法官群體素質不一,個人對案件事實的判斷和看法不一。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權要求“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但在司法實踐中,不同法官對法學精神和法律條文容易理解不一致,導致司法裁量缺乏統一性。
人工智能是研究、開發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及應用系統的一門新的技術科學。人工智能有強弱之分,強人工智能是指不僅能根據已輸入的程序運行,并且能自我學習,自我發展;弱人工智能是指根據輸入的程序而運行。本文所說的人工智能是指強人工智能對司法裁判的影響。
1.軟件等高新技術的發展提高了人工智能的計算能力。20世紀90年代以前,由于我國高新技術產業薄弱,人工智能局限于實驗室而無法大量付諸生產領域。通過30年的發展,各種面向用戶的人工智能界面可以供人們非常便利地使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們法院庭審錄音錄像的若干規定》已經明確指出:“有條件的人民法院可以在法庭安裝使用智能語音識別同步轉換文字系統。”
2.囊括海量資料的大數據為人工智能提供了廣闊的知識儲備空間。隨著大數據時代的進一步發展,人類對信息的分析、歸納、整理也達到了一定的高度。人工智能能夠利用大數據技術綜合處理這些各種類型的數據而得出其數據背后的知識或者隱藏的信息。結合到司法裁判領域便是人工智能能夠通過其儲存的海量案例做到對個案裁量的統一。
3.機器學習的深度發展為人工智能提供了核心的運作方式。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人工神經網絡重新得到了發展,其可以通過上傳的數據進行自我的分析與學習。由于人工神經網絡具備自我學習的能力,在司法裁判領域一旦能夠采用該技術,那么就不需要法律專家對法律材料進行排序了。
1.促進司法裁量的統一
眾所周知,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在法律法律中均采用了相對確定的刑罰,即給予法官相對自由的裁量權,這一點在刑法中體現地尤為明顯。以盜竊罪為例,其法定刑囊括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從該罪就可以看出,盜竊罪的量刑分為三個幅度,但每一個幅度內又能根據案情的嚴重程度給予不同的量刑。相對確定的不定期刑就對法官做到同類案件同樣判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由于我國目前法官來源復雜,既有軍隊轉業也有社會持證上崗,并非所有的法官都接受過系統的法學教育,因此就很難做到同類案件同等判決。人工智能的出現便能克服此類情形,人工智能能夠利用其海量的司法案例與判決,迅速搜索與所訴案件類型相同的案件,幫助受案法官歸納全國各地審判系統對該類案件的大致判決,從而做出符合法理、情理的判決書。2014年1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設立的“中國法律裁判文書網”截止今日,已上傳文書4000萬篇,訪問量突破100億次。通過建立自己的案例信息庫,實現司法裁判的相似案件提醒以及辦案程序監督的功能,有利于實現司法裁判的統一,使普通社會公眾更容易感受到司法公正。此外,由于司法裁量的統一,人工智能法律系統可以為雙方當事人提供裁判結果預測,并對法律產生確定性的預期,從而引導人們理性處理糾紛,避免爭訟,有利于減少法院的工作量,節約司法資源。
2.限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權
審判是司法活動的中心,法官則是審判的中心。在我國,法官應以超然的地位和態度對待爭訟雙方,不偏袒也不歧視任何一方。在行使自由裁量權時應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由于個人的成長經歷、專業素質及心理素質不同,他們會對案件事實作出不同的認定,在刑事審判領域更為明顯,法官的個人經歷甚至審判時的心情都會影響他們對被告人的量刑認定。例如被告人因復仇而故意當眾殺人,法官認為其主觀惡性大,酌重處罰,而有的法官則認為其故意殺人是因為為母報仇,主觀惡性小,可以酌輕處罰;再例如,被告人犯強奸罪,而審判長正是女性或者其也有相類似的經歷,那么其在主觀上就會不自覺的作出較重的處罰,而此種情形也不屬于應當回避的情形之一。人工智能審判案件時最大的優點不僅在于其可以調動搜索海量的案例為其提供理論依據,更為重要的是它能冷靜、理性的對待案件事實,真正做到超然于外而又洞若觀火的明晰案件事實,由此作出的判決才最符合“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要求。
從我們小組為期一年的調查研究來看,人工智能將在未來長期時間仍然只是處于輔助地位,利用其獨特的算法公式、計算能力、海量案例存儲能力來輔助法官更好的行使司法裁量權。但是我們同時注意到,由于法院普遍的案多人少,人工智能將在簡易程序中發揮出更大的價值。簡易程序往往意味著案件事實清楚、權利義務明確、標的額少等,并不特別注重法官個人的法律思維與其人文情懷,因為當事人選擇簡易程序最大的目的便是盡快的定紛止爭,要求法院以效率優先同時再兼顧公正。此時,人工智能審判專家系統便有大有可為之處,其最大特點便是快而準,當事人將起訴狀錄入系統之中,專家系統便會拆分案件事實,結合原被告雙方提交的證據和自身存儲的海量案例進行分析對比,從而做出判決。
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領域中的應用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不可否認,它的應用將會對法官自由裁量造成深遠的影響。但也應當正視:法律的判決不僅僅取決于周密的運算和海量的類案分析,還在于法官那具有溫情的判決理由。總之,人工智能與審判的結合,不僅將大大減輕法官的壓力,也對防止冤假錯案的發生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