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騰瑞
西南政法大學,重慶 401120
民法典的編纂工作將會結合時代發展回應眾多社會熱點問題。其中面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一呼喚,民法典在處理民事主體的民事法律行為時,就不能放任其隱含的對環境的侵害。生態文明的發展不僅僅需要政府大刀闊斧勢在必行的具體舉措,也離不開從立法上將其放置突出的地位,并指導各項具體工作,否則綠色原則的貫徹也只能成為一紙空文。從這一角度看,在立法上加以突出,從理論上探討其實現方式,從制度上回應其與其他民法典各編的關系,也同樣具有重要意義。
從另一角度看,私法對“綠色原則”的確立可彌補《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下稱《環境保護法》)對私人環保義務的規范缺失。應當承認的是,綠色原則經具體規則在實踐中被賦予生命力時,其對私主體的影響更多地體現在當事人意思表示中效果意思的限制上,如果當事人進行民事法律活動忽視對綠色原則的敬畏,而由此導致的意思自治發生不利益,從對社會公益維護的角度考量也未嘗不可。
從合同編的角度來看,目前學界不少學者主張合同法不應當僅僅發揮規則指引的作用,而是要通過體系化、規范化解釋,發揮合同法的經濟和效率功能。由此看來,綠色原則在合同編的實現只能是兩種路徑:第一,將綠色原則在實踐中貫徹為合同成立的底線義務,一旦違反綠色原則,就會成為啟動合同絕對無效的事由,由于前述的理論證成和地位論證,這一價值選擇并非毫無理由。
而從物權編纂的角度來看,首先,物權法體現著如何把“物”徹底發揮實際價值、將資源充分利用的綠色價值理念。時代的發展使得自然資源的利用需求不斷增加,如果物權法不能將資源實現充分利用,處理好民事主體對資源的需求而帶來負外部性的消極問題,那么自然資源和生態環境將永遠不可能實現平衡,最后承受不利后果的仍然是我們人類。為突破這一現實困境,《物權法》的功能已經不能僅僅定位為成定分止爭的利器和將“物”盡其用的規范指引,而是在對人類社會發展和資源利用中實現平衡。面對物權法所界定的物之歸屬,民事主體對其所有或者占用的物利用和處分行為都可能對環境產生重大的影響。”傳統物權制度明確物之歸屬以定分止爭,以及用益物權和擔保物權的他物權設置,均旨在充分發揮物的使用價值和交換價值,蘊含著物盡其用、節約資源的綠色發展理念。
應當注意的是,不是所有民事活動都會直接涉及污染環境,因而呼喚綠色發展的問題,僅僅按照“綠色原則”進行立法活動安排,妄圖指引民法典中的侵權編、合同編、物權編、親屬編,是行不通的。同樣,沒有相應的具體制度支撐,對綠色原則的直接適用都會顯得有“以卵擊石”之勢。有學者指出,《民法總則》第八條關于公序良俗地位的界定可以解釋為“綠色原則”適用基礎,無論是對節約資源,或者是保護生態環境的倡導,都應當屬于第八條“不得違反公共利益,不得違反公序良俗”的涵攝范疇,不宜單獨作為一項原則。此外,在適用“綠色原則”之時,還要預防可能出現的可能引發的一系列民事糾紛,防止民事活動過于不穩定,或從民事權利行使的角度加以規定,不宜規定為基本原則。
而從侵權責任編的角度看,保護與救濟民事主體受到侵害的合法民事權益是侵權責任法的歸宿。在環境侵權責任規定中,人類開發環境的行為不可避免地會附帶侵權的可能,為此,環境侵權必須得到規制。私主體從事民事活動的自由必須受到侵權責任法的規制。從目前局勢來看,環境侵權的補救存在路徑要求:第一,受損害的量必須達到一定程度;第二,損害后果是侵權行為所產生的后果,并且所遭受侵害的權益是侵權責任法保護的對象;第三,具有法律上的因果關系,侵權責任法所救濟的損害必須是確定發生的,一定程度上對人的民事權益有直接損害。而現實中,環境污染或生態破壞導致的權益損害往往具有較強潛伏性、時滯性,很難契合當前的侵權法理。但如果仔細考察侵權法關于健康權被侵害的救濟門檻,就會發現侵權法不可避免的具有被動性。正如有關學者指出,環境致害行為時經由侵權責任法規制之后,如果沒有綠色原則的輔助規制和立法指引,便會出現“逃脫法外”的結果。
《民法總則》對“綠色原則”的確立,已經釋放出加大對資源、環境價值,生態文明的保護,并且該保護力度只能加強,通過宣示成為社會公共生活的基礎價值的信號。并應以此為基本準則貫穿制度完善過程,毫無疑問也應當具有更廣泛的現實意義,如何實現也期待學界更多的分析和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