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一束

文/張捷

回憶

五十年前的冬天

一架飛機墜毀在首都近郊

在十幾具燒焦的尸體中

有兩具緊緊抱在一起

似乎沒有力量把他們分離

這是核彈專家和他的警衛

一個熱淚滾滾的公文包

從他們中間站了出來

它還活著，唯一的幸存者

它把兩彈一星的重要數據

完整地交給了親愛的祖國

回憶是那樣沉重

沉重的背后

是忠誠

不死

歸宿

越野車上路

好似一匹野馬

疾駛狂奔

第一個路口

對面的車趕緊避讓

第二個路口

人家踩了急剎

可惜過第三個路口時

遇上了大貨

在烈火與硝煙中

野馬不幸

以身“殉職”

無悔

那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長征三號搭載著

嫦娥一號

直刺蒼穹

舉國沸騰

總設計師的身影

在屏幕上出現

一位女人淚流滿面

她伸出顫抖的手

反復撫摸屏幕上

丈夫的臉

整整十五年了

天各一方，他瘦了

明顯地瘦了

遠隔萬里的親人

似乎有一種特別感應

他抬起頭面向遠方

莊重的敬了一個軍禮

五星紅旗在他身后

高高飄揚

空間

平素廣闊的空間

一夜之間

神秘地消失了

殷紅的標識

豎起了一道道壁壘

沒有了陽臺

沒有了拐角

沒有了河邊

沒有了小路

也沒有了“談話室”

打火機下崗多日

空間依然沒有回歸

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一旦與白美人告別

淚水依然來了

素描

一條小溪在山澗奔跑

紅領巾少年攔腰網魚

魚在網中寧死不屈

少年將魚放歸大自然

河水滾滾像野馬奔來

河床搖晃，兩岸危險

青年鄉長一夜未眠

水退了，鄉長進入夢鄉

湖在山中藏了千百年

壯年縣長月下謀劃

一泓驚艷的天池問世了

百姓臉上掛上了太陽

夕陽西下，老人在海邊

小溪，河流，湖泊已成過往

面對浩瀚的大海

重新省悟人生

日月

你看著我

我看著你

相顧無言唯有情

你是根

我是葉

或許

誰也不是

相信人類吧

最美麗的表述

他們已在構思

遙望那盞燈

她在龜蛇之間

萬里長江

第一橋上

嚴寒酷暑

春夏秋冬

歲歲年年

花開花落

無論世間變遷

無論滄海桑田

她始終閃爍著

一縷光澤

一星燈火

六十余載不變

白云黃鶴作證

遙望那盞燈

為她的奉獻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