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洋 沈陽大學美術學院
弗里達·卡洛是一位杰出的女性繪畫藝術家,毫不夸張地說,筆者認為她是一位真正的女神。在墨西哥和美國,弗里達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她究竟是一位怎樣的畫家呢?她是一個從小患有小兒麻痹癥腿部殘疾的女人,一個遭遇了嚴重車禍身體被公共汽車上欄桿捅了一個洞險些喪命的女人,她躺在床上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手術和無休止的治療,和身材魁梧的丈夫里維拉爭吵不斷,卻畫出了驚世駭俗的繪畫作品。弗里達的不幸遭遇成就了她,倘若她從小就是一個身體健康的正常人,也沒有遭遇車禍,那么她的人生也許就是另外一條道路。
弗里達是一位無師自通者,除了高中必不可少的藝術課程之外,她沒有受過其他的專業藝術訓練。她從小患有疾病,行動不便,而更不幸的是,1925 年,18 歲的她在離校返家的路上遭遇車禍,這導致她長時間臥床接受治療,除了鏡子,她沒有其他的傾訴對象,因此,鏡子成了弗里達的好朋友。通過畫畫這一相對漫長的過程,她有了對抗孤獨的有效武器。
繪畫,就像她一直在照鏡子一樣。于是自畫像在客觀上取代了鏡子的位置。1926 年,她從創作第一幅自畫像開始,就學會了如何在鏡中觀察自己,學會了如何表現自己的躍動、熾熱、無畏和脆弱。這種雙重對話持續了28 年,在這期間她創作出若干20 世紀最個性化、最為非凡的人像畫。1926 年,她創作有生以來的第一幅自畫像,最直接的靈感源于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作品,畫面上的她端莊而冷漠,帶有她那標準性的、傲慢的挑釁式的表情,她無語地凝視著眼前的自己。第一幅《自畫像》成了弗里達的替身,這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理解弗里達內心世界的途徑。弗里達之后的自畫像逐漸拋棄波提切拉、莫迪里阿尼和拉斐爾的藝術羅盤,她的創作更加自由大膽。
1941 年弗里達父親去世,她的病情也再一次惡化,她的低落情緒反應在她1941 年創作的《有鰹鳥的自畫像》中,畫中她身著喪服;而在《扎辮子的自畫像》中,在動脈一般的莖稈上纏繞著鋸齒狀的樹葉,它們似乎正準備對弗里達的身體發起攻擊。這些繪畫作品都是她觀察鏡子中的自己創作的,她和鏡子中的自己成了朋友。在作畫過程中,她既是傷心的主角,又是一位旁觀者,這雙重身份使他沉浸在傷痛中,但最終以堅毅的面孔示人。1944 年,她畫下了也許是她最著名的一幅自畫像《折斷的圓柱》。這是她在醫院經受鐵制胸衣“虐待”牽引治療的5 個月中創作的,在這幅作品中,弗里達既顯示出了她的勇氣,也暴露了她的弱點。在她所有的痛苦中,不能在畫面中她背后的那片風景中自由行走是最令她難以忍受的。在《折斷的圓柱》中,弗里達的痛苦以一種最暴烈、最悲慘的方式表達出來:釘子釘在她的身體和臉上,軀干上的一條傷口類似地震之后的大地出現的裂痕。這道傷口與其背后凹陷下去的峽谷遙相呼應,暗示外科治療的恐怖。在身體的裂縫中,一根斷裂的愛奧尼亞式圓柱取代了她日益惡化的脊椎。圓柱從腰部直接穿到下顎;而弗里達的胸部和身體被描繪的是那么美麗迷人。她向人們展示她的傷口,使我們為她奇跡般的幸存而驚訝。但她并不是圣徒,她沒有眼望蒼穹祈求拯救,相反,她目視前方,神情堅毅甚至具有挑釁意味,痛苦、憤怒、欲望和沉默都在自畫像中積聚,那根愛奧尼亞式圓柱仿佛要在她的身體內爆炸,它每時每刻都在刺痛著畫家的神經。畫面的風格和它的內容一樣充滿了鋼鐵般的意志。那是事物的本質,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什么能引起弗里達的興趣。沒有大師炫技般的筆觸,弗里達堅定的每一筆都是在確立一個單純、明晰的形象。軀體上的色彩如兒童彩色圖書一般純潔。
可以看出弗里達的繪畫植根于19世紀的墨西哥肖像畫法,并奇妙地吸收了墨西哥大眾文化和前哥倫布時期的原始藝術,在30 年之前,還沒有哪一位畫家進行過這樣的嘗試,她一生都堅持一種輕微的原始主義的風格,使筆下的“暴烈”得以減弱。與她那個時代主流的大型壁畫相比,她的作品幅面要小得多,表現的內容也比較私密。弗里達的自畫像不是簡單地對現實生活的摹寫和拓印。在自畫像中,弗里達讓自己在現實生活中受到抑制的情感獲得了一個發泄的渠道,繪畫作品蘊含著強烈的情感。弗里達的藝術被超現實主義的教父安德烈·布勒東譽為“炸彈上緞帶”,并將她引入歐洲,引來了藝術界的一片贊譽。
縱觀弗里達的一生,她只在畫廊開過兩次個展,其作品大多被她的朋友買走。在她去世25 年以后,她才開始成為世界各大藝術展的寵兒。她以女性藝術家的形象出現,人們喜歡這樣稱贊她:“她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完美女性”,像一位女神,人們只稱呼她姓之前的名。1989 年5 月,弗里達的一幅自畫像在索斯比拍賣行拍出了150 萬美金的價格,這創下了墨西哥藝術家的拍賣紀錄。弗里達的一生無疑遭遇了許多不幸,但是也造就了她藝術上的輝煌,使其成為一位偉大的女性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