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在糾結中求穩

涂東

在此次英國大選中蘇格蘭民族黨贏得了蘇格蘭地區59個總席位中的48席，雖跟2015年大選的56席相比稍顯遜色，但在英國與歐盟脫歐談判進入關鍵期、蘇格蘭民族黨作為該地區唯一持明確留歐立場政黨的背景下，此次勝利傳達出的信息頗為復雜。

筆者認為，一是該結果不僅體現了蘇格蘭民眾在脫歐問題上的糾結，也為大不列顛聯合王國的前景增加了更多的不確定性；二是應注意到，蘇格蘭民族黨取得二次獨立公投勝利的概率并非板上釘釘；三是蘇格蘭的例子是在英國脫歐和蘇格蘭民族黨尋求獨立的特殊背景下發生的，不具備廣泛的借鑒性。

在2016年夏天的英國脫歐投票中，蘇格蘭地區的大部分民眾選擇留在歐盟。自此，蘇格蘭民族黨以此為理由，反對英國執政黨的脫歐議案，并要求再次舉行獨立公投。此次選舉結果公布之后，蘇格蘭民族黨黨魁斯特金已正式表明要向英國政府爭取舉行蘇格蘭第二次獨立公投的權利。

蘇格蘭民族黨在此次選舉中持鮮明的留歐立場，其獲勝反映了部分蘇格蘭選民在英國脫歐一事上的訴求。若在此時此刻，以“將蘇格蘭留在歐盟”為口號發動第二次蘇格蘭獨立公投，縱然有較大的勝算，但也是巨大的冒險。在投票給蘇格蘭民族黨的民眾中，不乏既對約翰遜不滿又對工黨失望的選民。這部分人是在無所選擇的情況下將選票給了蘇格蘭民族黨，因此無法判定大部分蘇格蘭人主張從英國獨立。

蘇格蘭人為何糾結？正如蘇格蘭民族黨一直強調的那樣，留在歐盟將給予蘇格蘭在經濟、政治和文化等方面不可多得的優勢。歐盟的統一大市場能為蘇格蘭地區經濟發展提供更多機會；歐洲一體化進程中推行的平等、福利和市場規范等社會民主目標，符合蘇格蘭民眾期望；歐盟所提倡的文化理念，也跟蘇格蘭作為少數民族群體訴求契合。不少蘇格蘭民眾對此心知肚明。

但與此同時，脫離英國只身加入歐盟也意味著巨大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首先，這意味著蘇格蘭離開英國這樣一個小的“準聯邦”政體，轉而加入更大型的歐盟“準聯邦”。那些不滿英國政府獨斷專行、支持蘇格蘭獨立的民眾目前還無法確證歐盟是一個制度更完善、運作更好的民主“政體”。眾所周知，歐盟一直以來備受“民主赤字”的困擾，近年來在此問題上備受批評。

其次，蘇格蘭民眾頗為關切的防務安全是一大問題。歐盟到目前為止尚未建立完整的共同防務體系，脫離了英國防務體系對蘇格蘭來說是巨大的挑戰。

再次，“脫英入歐”也需漫長的談判過程，不亞于目前進行的英國脫歐進程，無法保證大部分蘇格蘭民眾對此做好了心理準備。

自2016年脫歐公投以來，英國民眾已經飽受不確定性困擾。此次英國選舉也突出了民眾在變局中求穩的心理。在英國與歐盟脫歐談判尚未結束前，貿然推動蘇格蘭二次獨立公投，會將蘇格蘭推向更加不確定的位置上。因此，蘇格蘭民眾顯然不會輕易選擇冒險。

不只是英國和歐盟，當今世界都處于快速和巨大的變革之下，充滿極大變數。從此次英國選舉和上述蘇格蘭民眾在脫歐問題上的糾結可以判斷，在充滿極度不確定性的情況下，民眾求穩的心態反而更加迫切。總之，身處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穩定是最重要的。蘇格蘭這類小主體必然竭力爭取更多“穩定力”，使自己不至于在大變局中風雨飄搖。▲（作者是四川大學歐洲研究中心研究員）